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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第 3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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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画面，无论是对于在场的普通人还是咒术师，都像是一场悠长的噩梦。
当家入硝子回想起这一天的事情时，无论多么努力，她都只能模糊地看到一片茫茫的白色以及……那个站在一片白色中仿佛沐浴着鲜血的人影。
那个人回过头，似乎说了什么。
然后更大片的鲜血充斥了整个鼻腔。
……
三天后，家入硝子在咒术高专的医务室里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白织灯在纯白的天花板上散发着明亮的光，晃眼得几乎让她以为自己还在三天之间，站在那个白色空间的入口。
她愣了两秒，在学姐的惊叫声中猛地坐起身，顺手拔掉了手臂上的吊针。
“……呢？”
她看着身穿巫女服的紫发学姐，张口想要询问同级的状况，发出声音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子嗡了一声，耳边短暂地响起一片尖锐的鸣声。
家入硝子用手撑着床铺，晃了下头，嗡鸣过后，学姐的声音才逐渐清晰：“……你……那两个混蛋还在隔壁躺着呢。”
庵歌姬看着脸色难看的学妹，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她伸手从口袋里摸了摸，找到了块手帕递了过去，示意家入硝子擦擦手背上针眼流出的血。
看着学妹脸色茫然地接过手帕，低头安静擦拭手背的样子，庵歌姬欲言又止了片刻，还是没忍住。
她扭头看了一眼医务室的房门，在确定门是合拢的之后，她咬了咬牙，一只手握住家入硝子的肩膀，把人重新按回了床上，一边按人，她一边语速飞快地低声道：
“你再睡会儿……”
她这句话还没有说完，身后的门忽然被人敲了两下，家入硝子看着学姐的脸色一变，然后她强作镇定地提高声音问了一句：
“谁？”
门外传来的是一个极为陌生的声线：“庵同学。”
听到这个声音的那个瞬间，庵歌姬的脸色明显更差了，她看着不明所以地被自己按回了床上的家入硝子，把被子拉高，盖住了家入硝子的半张脸，起身去开门前，她还轻声嘱咐这位学妹：“装睡。”
然后她看着学妹乖巧点头，闭上眼，这才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打开了医务室的门。
站在门口的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蓄着一头长发，面容普通。或许是庵歌姬开门的动作太慢，他的目光先是越过她在屋内一扫，没有如愿看见另一个清醒的女生，男人的视线在床边被拔掉的输液针上一顿，慢条斯理地打了个招呼：
“家入同学还没有醒吗？”
他语气里带着点儿不易察觉的狐疑。
庵歌姬努力维持着自己的表情，她一手握着门把，一手扶着墙，整个人挡在医务室的门口，并不想让眼前的这个人进来。
听到对方问话，她点了下头，然后似乎是无意地抱怨了一句：“吊针被什么勾掉了，我就出去出了一趟任务，你们的人有没有好好地照顾硝子啊？”
年轻巫女的话里带着略微的不满和指责。
长发男人一怔，被对方话语里的指责转移了注意，很熟练地先低头道歉，然后在对方很有压迫感的目光中，放弃了进去看看的打算，转身去了隔壁。
看到男人的身影消失在隔壁房间的门缝里，庵歌姬表情冷淡地关上门，又不放心地咔哒锁上，然后才转身去看床上的家入硝子。
她看见学妹闭着眼和之前几天一样熟睡的脸，松了一口气，庵歌姬顺手往门上贴了张符，然后才开口：
“没事了。”
几秒后，家入硝子这才睁开了眼。
她拉着被子，没有从床上坐起来，只用视线看着学姐走回床边，疲惫坐下。
“你们……”
紫发的学姐看着她乖巧的表情，似乎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是叹了口气，给她递了杯水。
“喝吗？”
家入硝子怔怔看着玻璃杯里清澈的液体，片刻后她摇了摇头。
她微微向后靠，头抬起了一点。
“刚刚那是……？”
她轻声询问着庵歌姬。
提起长发男人，庵歌姬的表情果然又差了起来，她收回了给学妹递过去的杯子，自己喝了一口：“上头那群老头子派来的人。”
她握着杯子的手指摩挲了一下光滑的杯壁，看着家入硝子毫不意外的表情，头疼地皱了下眉：“你们这次任务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庵歌姬本来想要这么说，话到嘴边还是又咽了回去。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庵歌姬又喝了一口水，压下了那种想要叹气的冲动。
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夜蛾老师可是说，除了上头派下来的那个一级，一年级里也死了一个人。
一个月前才刚刚来上学的插班生，那个据说继承了赤血操纵的加茂家的女生。
她和硝子的关系应该会很好吧。
庵歌姬看了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家入硝子，按着她的脑袋把人塞到了被子里：“别想了，再睡会儿，另外两个家伙还没醒……”
就算要应付上头的问话，至少也要等那两个家伙醒了再去。
庵歌姬虽然很看不上那两个很不尊敬前辈的混蛋DK，但不得不说，五条家的名头就是要好用。至少家入硝子跟在五条悟后头，有五条家顶在前面，这次的问责估计也不会有什么大事。
即便上头派下来的一级术师死了，加茂家那个流落在外的赤血操纵也死了。
家入硝子似乎能明白她的意思，她还没等庵歌姬说完，就嗯了一声，重新躺平闭上了眼。
两秒后，在庵歌姬诧异的眼神中，她又睁开了眼睛。
“这个，换套新的，我自己重新弄一下吧。”
她指了一下正顺着针头滴滴答答往下流的输液瓶。
庵歌姬犹豫了一下，不太熟练地从医务室的角落里翻出来了一套没拆封的静脉输液器，递给了家入硝子。
此时的家入硝子已经安静地坐了起来，她低头摆弄了一下针头和输液管，把旧的拔掉扔进了床边的医疗废物垃圾桶，然后换上了新的。
在注视着输液管中的空气一点点排出的时候，她忽然开口问了一句庵歌姬：
“学姐，如果发生了一些事情，其他人可能都忘记了，但是你还记得的话，换成学姐，学姐会怎么做呢？”
庵歌姬沉默了一下，觉得这位乖巧学妹说的可能是那次任务中同级的死亡。
她无声地叹了口气，觉得有点棘手，但同时也总算是稍微放下了一点儿心。她看着家入硝子安静地注视着她的样子，想起她平时烟不离手的样子，又看看现在在主人醒来后一次都没有被寻找的银制烟盒，暗暗点头。
硝子和那个没见过的新人关系似乎真的挺好的，这样的话，关系好的同级的死亡确实是一件让人很难面对的事情，尤其是这次的任务硝子还跟了过去。
这是不是叫什么幸存者综合症？不过为什么会说其他人可能都忘记了？硝子是觉得那两个混蛋DK会对同级的死无动于衷吗？虽然他们俩有点人渣，但总不至于人渣道这种地步吧。
但是还好硝子能愿意开口，愿意开口和人交流就是一个好的开始……总之先做一个好学姐。
庵歌姬乱七八糟地发散了一下思维，然后清了清嗓子，尽力履行一个好学姐的义务：“你是说那位……新同学的过世吗？”
庵歌姬想到这位学妹平时很少参与咒术师血淋淋的任务，于是尽量放缓了声音安慰道：“硝子，你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她一句话还没说完，忽然被家入硝子打断了。
“学姐。”
不知道为什么，庵歌姬总觉得学妹的表情变得有点奇怪。她用那双棕色的眼睛静静地看着她，莫名其妙地有些愤怒和难过。
但是这些情绪又似乎并不是针对她的。
“学姐，”庵歌姬在对方的这种表情中已经做好了被失去同级而不断自责的学妹质问的准备了，但她只听到了家入硝子了她一个普通的问题：“学姐，你记得我们这一级过世的那个人叫什么吗？”
庵歌姬的表情卡了下壳，她迷茫地眨了下眼，确定自己没有听错问题之后，迟疑地开口：“……加茂秋？”
她在家入硝子骤然紧缩的瞳孔中一无所知地伸出手探了探这位学妹额头的温度。
“你头痛吗？”
庵歌姬紧张地问，开始担心这位学妹是不是任务中撞到头记忆出问题了。
但是回答她的是又一声学姐。
温润的声线带着久睡后的沙哑，从身后传来的响动让庵歌姬先是整个人僵了一下，分辨出来人后她又松了一口气，带着点儿下意识地厌烦看过去。
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长发披散的黑发DK面无表情地捏着那张她贴在门上的黄符，他的身后白毛DK的身影在光线略暗的走廊中格外显眼。
“能稍微给我们一点时间吗？”
DK们的身后是紧跟着想要凑过来却被巨大咒灵阻挡住的一群人。
庵歌姬视线看过去时，既看到了那个长发咒术师，也看到了五条家的人。她又对上两张平时总是嘻嘻哈哈此刻却显得格外冷淡的脸，下意识地站起身走了过去。
擦肩而过的时候，庵歌姬余光撇见了一点儿走廊地板上的血迹，她抬头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长发术师，不出意外地看见了他脸颊一道明显的伤痕。
是谁？
虽然脑海中第一个跳出来的情绪是舒爽，但下一秒庵歌姬又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她停滞在走廊中，看着那扇医务室的门被DK合拢，与咔哒的落锁声一起响起的是她咚咚的心跳。
她努力回忆着DK们敲门时还没完全收敛起的那个眼神，手指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那个总是充当着好人的夏油杰，还有那位只口头上嚷嚷、最多毁坏点建筑物的五条悟……他们俩居然真的对咒监会的人动手了？！
她的脑子里嗡声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