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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 3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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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务室的门传来轻微的咔哒落锁声，庵歌姬和走廊上表情各异的人一起被挡在了外面。这里短暂地形成了一片封闭的小空间。
家入硝子扔掉手里捏着的针头，没再去管滴滴答答的输液器。她往后靠了靠，长发散在肩头，她看着两个情绪似乎不太好的DK，抿了下嘴唇没有开口说话。
五条悟难得的安静，他一手按着太阳穴，眉头皱着，鼻梁上的墨镜微微下滑，那双冷冰冰的六眼都沾染着一些烦躁。他跟在夏油杰的身后走过来，在后者停在床尾的时候，依然很不见外地在家入硝子的床边坐了下来。
三个人谁都没有率先开口，空间中一时间安静的只能听到他们的呼吸声。
最终，三个人里还是一向充当着收拾残局角色的夏油杰动了动嘴唇。
他伸手摸了下颈侧，把肩上睡得打结的黑发梳理开，垂着眼像是不经意地问家入硝子：“受伤了吗？”
家入硝子沉默地摇了摇头。
这句问候像是一个开关，迅速地融化了三人之间原本莫名的隔阂。
仿佛是感受到了这种变化，夏油杰先是露出了一个很浅的笑，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低低问：“硝子也看到了吗？”
他身侧垂下的手指不明显地颤抖了一下。
五条悟看了眼夏油杰，拨弄了一下头顶上翘的白毛，又把鼻梁上的墨镜上推，挡住了他露在外面的双眼。
两人细微急促的呼吸声中，家入硝子不再保持沉默。
她的手指死死抓着腿上的被子，表情却非常平淡，甚至可以说是平淡过头了，也因此在顶光的照射下显得有点儿可怕。
“看到了。”
她的声音很沙哑，棕发J注视着两个同级，说的很慢：
“「她」的尸体。”
·
事情是怎么样发生的呢？
家入硝子在苏醒后的记忆是一片混乱的碎片。
不断在脑中闪动的，只有一大片的血迹和绵延不绝似乎完全看不见尽头的尸体。
就像是一场悠长的噩梦。
她坐在床上，听着五条悟和夏油杰分别叙述他们俩同样零碎的记忆，然后用三人的边角努力拼凑着同级死亡的真相。
依然记得的名字，却再也无法说出口。
栗央，还有那个不怀好意的横滨人，以及危险的伏黑甚尔……
家入硝子记得那具穿着同级衣服却长相陌生的尸体，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栗央原本的长相。
记忆像是被打碎的玻璃，沉淀在了不知名的海底，家入硝子在恍惚之间伸出手时，只能触碰到一片无比冰冷又虚幻的水雾。
像是有人在她的耳边呢喃着什么。
「……悟之后就摆脱硝子照顾了。」
女声年轻柔和，被近处响起的、仿佛夏日烟火的骤响裹挟，逐渐飘向不知何处的远方。
家入硝子垂眸听着夏油杰的讲述的声音，忽然被一只手推了一把。
她恍惚地抬头看过去，对上的是白毛DK的精致却没什么表情的脸：“硝子怎么了？”
他慢吞吞地开口，看了一眼家入硝子抓在手里的东西。
家入硝子嗯了一声，抬头时正看见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就停下了叙述的夏油杰。她的动作一顿，顺着两人的视线低头看去，她的手中，握着一个薄薄的木制盒子。
外形和她的烟盒有点像，但明显不是她常带在身上的那个。
家入硝子的指尖摩挲着手中木制品的纹理，心跳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加速。
她没有理会DK们的疑问，小心翼翼地伸手，用指尖拨开了盒子的上盖。
映入眼帘的是并排放着的五条细长的透明玻璃管，里面似乎装着血，管壁呈现出一片暗色的红。
红色像是打开记忆的开关，家入硝子触碰玻璃管的指尖僵硬地停在原地。
她的视线空了几秒，然后握着盒子的手指略微收紧。
剧烈的心跳声中，她在一片血色中窥见了被扯碎的记忆中一点儿零星的碎片。
长久的黑暗之前，她的眼前看到了一张模糊的笑脸。
黑发的少女面容被雾气缭绕成一团，但她似乎是在笑，一种温和、却莫名让人感觉到距离感的笑。她明明站在自己的身前，家入硝子却觉得她莫名地距离自己很远。
几秒后，似乎是察觉到了她的注视，少女伸出手替她理了理耳侧的头发。
“硝子，”她的动作轻柔，家入硝子的鼻尖隐约嗅到了血腥味。
她感觉那时候的自己似乎颤抖了一下，想要避开对方的动作。
于是少女顺应着她的心意收回了手。
“你在害怕吗？”
她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问。
家入硝子没有回答。
“还是你也觉得……”
她的声音变得模糊。
家入硝子听不到她后面说了什么了。
她感觉到自己紧绷着躯体，面对着那位即将死去的同级却仿佛面对什么凶恶的野兽。
那时候的自己似乎没有发现，但当她此时重新将视线投射在记忆中时，终于看到了对方嘴角那逐渐下落的弧度。
眼前陡然落下一片阴影，家入硝子感觉自己被人类坚实的身躯往后挤了一下，她踉跄倒退了两步，抬起眼眸时只看到了一片飘扬的纯白发丝。
面容模糊的少女似乎没有在笑了。
她静静地站在原地，垂下的手上握着一把黑色的枪，她的脚下血液像是煮沸的水一样咕嘟咕嘟地冒着泡，不断地吞噬着周围洁白的地面。
突然安静下来的空间中，家入硝子站在DK的身后，数着自己的心跳，听见了记忆中的最后一句人声。
“不要用这种表情看我啊，悟。”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很快又重新笑了起来。
家入硝子努力睁大了眼，余光在骤然模糊的视野中瞥见了角落里的一缕熟悉的黑发，还有……
黑发少女朝着他们举起的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