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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一阵猛烈的咳嗽,带着粗重的喘息,像是蛰伏丛林中奄奄一息的草食动物。

      付菁薇拍了拍舒吟棣的后背,拿过一杯水。

      “你这孩子逞什么强,”付菁薇柳眉轻蹙,已经有了初为人妻的温婉贤良。

      “要不是我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要在边鸣家待一周?”

      舒吟棣撇嘴,“有什么不行的,”声音还有厚重的哮鸣。

      付菁薇知道她还在生气自己一声不吭就离开了她,一时语塞。

      怎么可能不心虚呢,只要自己有着舒吟棣这个姨侄女,不管什么情况,把她丢给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照顾,说起来也是她不负责任。

      她只是太害怕了,在每一人生关头,她从未失手。

      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教导舒吟棣,舒吟棣不再是那个哭着粘着她不让她走的小女孩了,她作为能和舒吟棣同床共枕几年的亲人,哭过闹过,破破烂烂的小旅馆也一起住过,苏台送她的豪华别墅也享受过,但是越走到最后,舒吟棣越缄默。

      她很惶恐,不是那种自家养的宠物狗留了张纸条说勿念就浪迹天涯的慌张,是那种你去宠物店买只宠物猪结果就是一只猪,三个月就长到一百五十斤的愤怒彷徨。

      谁没有青春期,越长大越是年少轻狂,谁像舒吟棣越大长越心事重重。

      “棣棣,你别怪小姨。”

      “打住,你也没有义务养我,所以你该结婚——”

      付菁薇的电话铃声截断了舒吟棣的话,她拿出手机,显示的是“堂姐”。

      “喂?”

      电话那端还是一如既往的吵闹,也是,夜晚对于一个离婚妇女,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付菁薇点头应着,看着舒吟棣睡下去,掖了掖被角。

      “什么事?”

      “你妈升职了,说这个星期六吃饭。”付菁薇挂断电话,低头查看手机的消息。

      “哦,”舒吟棣闷闷回了一声,继续闭眼休息了。

      一道刺耳的铃声划破凌晨三点的房间,舒吟棣低吟一声,翻身找到手机。

      她的手机设置了免打扰,只有打两次电话才会有来电显示。

      所以真能让她接到的电话,对方要么十万火急,要么闲得蛋疼。

      “喂?”

      “哎呦,大姐你终于接我电话了。”

      听声音是冉杏,她还有点虚实不定的梦觉,重新看了眼时间,确保自己不是在做梦。

      “我去......”舒吟棣声音有点沙哑,她的声线本就没有女生甜甜的尖细,比较低哑,醇厚细腻像是一杯刚醒好的红酒。

      现在声音空灵,带着酥酥麻麻的颗粒感,把冉杏撩得哇哇直叫。

      “怎么了。”

      “你不看班群吗,倪幼柚说自己去余今家见家长了,到现在还有人夸他们俩郎才女貌。”

      “哎,她算什么啊,天天夹着声音说话,像个男人婆装娘娘腔,还特别绿茶,缠着余今送水送纸。”

      “本来家里就一小资,还装得多豪门。”

      舒吟棣知道要论家室,冉杏绝对能挺直腰杆怼上倪幼柚三天三夜。

      “骂这么多,人家也不知道,这不白费。”

      “你就不着急啊,明明我看余今就是喜欢你。”

      “余今?谁啊?”

      舒吟棣准备装傻充愣就忽悠过去了。

      “舒吟棣!我跟你说,作为资深追星人,任何一对真情侣都逃不过我的眼睛。”

      “啊,行行行。”

      “来来来,我知道给你发消息你不看,我来给你念。”

      “我,不用这——”

      “哈哈哈,今天余今邀请我去他们家了。”

      “哇,这么快就见家长了啊。”

      “啊,求求了,不要撒狗粮了。”

      “真的好喜欢柚柚和余今,在一起太有感觉了。”

      舒吟棣嘴角抽搐,听着听筒里冉杏有声有色地念群消息。

      “他妈妈还夸我好看呢,我去,还有照片,啊啊啊这算什么。”

      听到照片,舒吟棣逐渐相信了,让冉杏把照片发过来。

      她举起手机,看着一个家具风格可以说是洛可可的奢华中又有桃木的沉郁,精细的雕龙画凤中又有致敬现代简约风的意思,总之一个字,俗。

      倪幼柚清新可爱的五官在画面正中央,旁边是坐着的余今,一脸疲倦。

      这小子是被倪幼柚榨干了嘛......

      不知道为何心里有股鬼火冒出。

      “他们俩多久走这么近啊!这才开学就上家里去见家长,哼,倪幼柚别不是自己追余今追到他家的吧。”

      “不是我说啊,小朋友,这么晚了还不上床睡觉,在这生气也没用啊。”

      “余今和倪幼柚是别人家的事情,我们也少在后面嚼舌根,自有人收的。”

      “闵修岳皮肤那么好,就是因为不熬夜,所以你要向你老公看齐啊。”

      “唔,你真是比我妈还啰嗦,好啦好啦,睡觉就睡觉。”

      舒吟棣困顿地不行,闭着眼睛,听着冉杏气哄哄的声音轻笑,果然有活力的女生做什么事都是青春的代名词啊,哪儿像自己,像个妈哄着同龄人。

      “不过棣棣,我感觉你还挺喜欢余今的。”

      “不可能,拜拜。”

      舒吟棣想也没想,直接怼上一句就挂断电话了。

      被冉杏闹得散了睡意,舒吟棣盯着照片发呆。

      倪幼柚笑得很甜,两个人身上都是深蓝色的校服外套,不得不说真的很配。

      果然校服是最好的情侣装,一个模子的款式,穿在每个人身上,都是万种风情,各自品味。

      穿着校服,就意味着一种男女关系的禁锢,一男一女,错落有致地在一起,有种打破规矩的罪恶和刺激。

      视觉上已经被俘获,再这么说心里也会被同化。

      舒吟棣早就没有那么多酸掉牙的想法,她平静地放大每个细节看,想起前几天陪着冉杏听的《牡丹亭》里的那句“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可能也不是喜欢余今,只是因为他就在自己身边,方便说话而已。

      舒吟棣把手机放回原位,喘了口粗气,仿佛是手机最后的关机铃声。

      闹钟声响,舒吟棣抬手关掉,穿上厚厚的外套起身。

      “唔......”她伸了个懒腰。

      昨天从下午五点开始睡觉,算来已经睡了十几个小时了。

      舒吟棣嗜睡,因为睡觉就可以不去为自己的敏感心思焦虑到抓狂。

      她享受时不时的好梦,虽然大部分梦境都是自己的创伤。

      至少她可以期待下一场的好梦,不如自己的生活,是一眼望到头的绝望。

      还有孤独,对,已经习惯的孤立无援。

      舒吟棣暗暗出声吐槽自己一大早就这么悲观。

      吐出一口泡沫,看着孤零零站在洗手台上的蓝色漱口杯,在一众粉粉白白的瓶瓶罐罐中特立独行,是之前给余今准备的,一直没来得及收拾。

      那天晚上的他真的很好看,或者说任何时候的他都很好看,只不过那个晚上是她第一次直视。

      滚动的喉结,高挑劲实的身材,细密翘翘的长睫,永远扣不好的扣子,迷迷糊糊的性格,永远不多说一个字的简洁。

      还有有点傲娇的性子。

      冷水扑脸,舒吟棣望着镜子中的自己,睫毛、眉尾都挂着水珠,唇角微微上扬,满面都是富春山居图里淡漠的温润。

      很少会有东西,让她有目标感,忘掉以前的坎坷。

      就像星星之火,点燃了她荒寂的乐原。

      可惜啊,这点聊以□□的幻想,都被人劫走了。

      理所应当的登对,除了坦荡的接受,才会让自己不应该拥有的幻想显得体面。

      “逛街怎么还不开心啊,小棣,”付菁薇拿起一串项链,往自己身上比划。

      舒吟棣点头说了句好看。

      付菁薇哼了一声,知道她在敷衍自己。

      她随便选了几样,让柜姐打包。

      趁着柜姐笑吟吟地拿走她的银行卡,舒吟棣才说:“怎么又来珠宝店,人都来买结婚戒指的。”

      “嘿,我是消费者,我就有理。”

      “行行行,”舒吟棣拿过柜姐递过来的礼品袋,付菁薇转眼就看到了熟人。

      “笑笑?”

      谁啊,还取个小学教材里的人名。

      “万老师好!”

      舒吟棣服从自己的生理反应,看到万笑迎穿着便服,笑得十分腼腆。

      “诶,万笑迎你是舒吟棣老师啊。”

      万笑迎点点头,夸舒吟棣是个很有天赋的女生。

      付菁薇好像和万笑迎很熟稔,搂着她的肩膀说:“那也没当年的你厉害嘛。”

      “走吧,我请你吃饭,不要拒绝哦,我欠你好多顿呢。”

      一路上两个人嘴巴都没停,舒吟棣才知道她们从高中就认识。

      到了饭店坐下,付菁薇撑着下巴,举起万笑迎一只手。

      万笑迎下意识缩回手,被她稳稳握住。

      “这不新娘款嘛,你要结婚了?”

      万笑迎知道瞒不过付菁薇,她是多么机敏的一个人啊。

      “嗯。”

      “你去珠宝店干嘛啊,取定戒?”

      “没有,我想退边鸣给我的戒指。”

      万笑迎声音没有多大的起伏,就像她这个人,没有攻击力,也看不出什么喜怒哀乐。

      “噢,”付菁薇知道自己也不该提这一茬,乖乖闭嘴。

      突然一声女声闯破才安静下来的空气。

      “Miss.Wan,好巧啊。”

      舒吟棣挑眉,是昨天照片的女主角。

      倪幼柚回了个挑衅的眼神,乖巧地笑着。

      站在她身后的应该是她的母亲,万笑迎站起身,和她寒暄。

      付菁薇则是一脸兴致缺缺,把头微偏,询问舒吟棣身体怎么样。

      倪夫人在赤仁名媛圈小有名声,仗着自己丈夫的红色背景就瞧不起老钱的闺蜜团。

      付菁薇按理也应该上前打个招呼,表示一下尊重,现在直接漠视对方,舒吟棣心里有点解气。

      不愧是她们舒家的女人。

      倪幼柚高扬下巴,看着眼前坐着的两个女人。

      一个长着巴掌大的小脸,一举一动都是妩媚的缠绵,像是被钱浸润的豪门尤物,带着金钱物欲皆被满足后的疲倦感,有种说不出的傲气。

      一个一头利落的短发齐刷刷搭在下巴,五官还带着些稚嫩,像是琵琶行里浮沉中的清冷,眉眼像是被情欲沾染的痴情,矛盾又融合。

      看起来都不好惹。

      这更让倪幼柚不爽,那天在余今家吃够瘪了。

      她不想骗自己,但是余今对她和舒吟棣的区别对待是真真实实领教过的。

      到底是什么伎俩,可以让余今那么顺从她。

      倪幼柚坐在她们的斜后方,倪夫人还在点菜。

      “柚柚,想吃什么给妈妈说。”

      “柚柚,回答妈妈啊。”

      “倪幼柚!”

      被吓得抖了一个激灵,倪幼柚不再走神,回答倪夫人。

      倪幼柚想着那天余今半抱着舒吟棣,眼里满是担心就不服气。

      自己只是轻轻一个靠近,他就要倒退三步,保持安全距离。

      “妈妈......”

      “诶,柚柚怎么了。”

      倪幼柚眼睛逐渐晶莹,望着倪夫人。

      “哎呦,乖宝,怎么啦。”

      倪夫人平时什么都看着倪幼柚,自家女儿就算压腿压胯再苦再累,但是从来不会哭。

      这一下又不说话,又可怜兮兮望着她,可把她心疼坏了。

      倪幼柚瘪着嘴,不甘地说:“和万老师一起吃饭的那个女生是我同学,她好像一直和万老师开小灶,成绩比我好就嘲笑我。”

      “说我文化分不够,还说我脑子笨......”倪夫人一听直接怒火中烧。

      听到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女儿被人这样轻蔑,她坐立不安。

      “是谁啊,最边上那个?”

      “对。”

      “哼,一看就是个穷人家的丫头,穿的什么衣服。”

      “柚柚别怕,妈妈替你讨回公道。”

      倪夫人是个初中学历,都是那个圈子的女人,学历不需要多高,但是嫁老公一定要嫁好,对自己家族有帮扶,对自己地位有提升,就是硬通货。

      所以她一直溺爱子辈,对丈夫也是言听计从,说一不二的贤妻。

      没什么文化,她只会一些见不得人的小手段。

      倪夫人拿着手机偷拍了照片,发在了班级群里。

      付菁薇刚说不喝点酒都对不起缘分,下一秒苏台就出现在她们面前。

      舒吟棣冒出冷汗,心想这个小姨夫能耐真挺大的,能治得住付菁薇这样放纵的人。

      “幺幺,别喝了,好不好。”

      付菁薇一脸无奈,点点头说好。

      苏台自然地坐在付菁薇对面,拆开服务员递来的碗筷,一如既往地发挥自己的社交才华。

      事与愿违,付菁薇生闷气不想搭理苏台,万笑迎和舒吟棣也不是很会社交的性格,全场只有苏台一个人说话。

      付菁薇没吃几口就说先走了,苏台倒是不紧不慢。

      “你没车,那么多东西谁给你拿。”

      “我找个呗,最好是夜总会的。”付菁薇不屑地睨了苏台一眼。

      苏台明显面色愠怒,碍于还有两个人在场,起身拉住付菁薇。

      舒吟棣对这种戏码倒是新奇,付菁薇不是那种小家气的女生,相反,比很多男生还洒脱。

      从来不会吃醋闹事,真让她不爽了就直接分手,不会有文艺电影里的那种纠结矛盾两三天,说是自己不够好。

      舒吟棣一直以为这是付菁薇的本色,现在看来,只不过对前面那些人走肾不走心罢了。

      两个都是维持体面的人,没有拉拉扯扯,但是乌云密布的低气压引得周围的人频频围观。

      万笑迎笑出声,说:“小薇真是没变,以前就是个混世魔王,现在倒还收敛了。

      “马上都要成家的人了,总不能胡闹一辈子吧。”

      舒吟棣抿了口柠檬水,看着万笑迎。

      万笑迎气质温婉文静,皮肤不需要打粉底,都白的泛光,像一层细腻的珍珠粉。

      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水润润的,看谁都深情。

      一看就是贤惠持家的类型,和边鸣很搭。

      不是舒吟棣有私心,只是按照她的思考,每个人肯定会爱上那个特质与自己截然不同的人类,占有欲和不确定性会和荷尔蒙一起冲击大脑,迫使人们去证实这种相互的感情是否真实,这个过程所产生的惊愕、失望、恐慌还是沉陷、爱恋、决心都无法平息。

      只是磨合的过程,不能只有一方的迁就忍让,而是两个人痛苦炽烈地交融,又爱又恨地把一把刀子捅了自己和对方。

      万笑迎和舒吟棣性格很像,宁愿沉默,都不会尴尬地寻找话题。

      两个人在一起也不忙不慌,聊上一两句,吃完那顿饭。

      最后结账的时候被告知苏台已经替她们付了钱,万笑迎正想顺着夸一两句这个财貌双全的男人,被她的手机铃声打断。

      舒吟棣看着万笑迎的脸色瞬间凝重,她心里有种难言的不安,火烧火燎。

      听到对方提到她的名字,她一把夺过万笑迎的电话。

      “你怎么想的呢,让人落这种口实,年级组长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舒吟棣肯定会遭处分,而且会有教育局的人来找你,小万啊,你先想想吧,明天......”

      舒吟棣把手机还给万笑迎,脸色大变,嘴唇抿成一条直线。

      “万老师,您如果相信我的话,我会还您清白的。”

      她把自己的手机拿出兜,看到倪幼柚那桌换人,暗骂了一声脏话。

      “我会处理好的,万老师,您先别慌,明天不会有人找你。”

      舒吟棣平淡的表情有了一丝认真和胸有成竹的镇定狠毒,这是令人惶恐的、作为至高者自上而下的泯然,在五年前,她看到过边鸣脸上同样的神色。

      明明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小女生,散发出一种沉着的甚至有威胁性的气场。

      万笑迎又改变了对她的看法,绝对不是个家境不好的小孩。

      没有背景,是不会有这种让她一个成年人都安定心神的信服力。

      舒吟棣有底气,而且不止是倪幼柚家里的那么浅薄的资源。

      万笑迎对自己突然冒出的念头都不敢置信,看到舒吟棣应该是在和家人联系,冷汗流过她的额角直到下颚。

      “喂,妈,”舒吟棣打通电话,挥挥手示意走了。

      把大致情况说完,舒裕年貌似心情还不错,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

      “嗯,我会处理的,简直丢我们舒家的脸。”

      舒裕年两年前把舒吟棣的名字改后,自己生活渐渐好转,直到在国企里头破血流地争了个高层地位,也算是顺心如意,对舒吟棣宽容了不少。

      这句话除了后半段像是给舒吟棣打了一针镇定剂,其实为了安慰万笑迎,自己也在拼尽全力掩饰自己的恐慌,殊不知已经露出本色。

      她们家算是典型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一个人比一个人还要面子,体面的生活从来都是装给外人亲戚看的。没有真情,没有陪伴,但是他们能给舒吟棣保证的是,一条光明的路,绝无任何污点的纯净。

      进了小巷,她走进巷口的一家网吧,那是家黑网吧,做的都是学生生意。

      老板和她认识,也是边鸣的人,不用给钱就给了她密码。

      点开□□,舒吟棣都被气笑了,倪幼柚再这么造假谣,背后里泼了多少脏水,她不管,或者说她毫不在乎。

      但是这件事情,触到了她的底线。

      她不会反击,她现在还没有实力,爹不疼娘不爱,自己作威作福是斗不过她母亲的,也不可能让边鸣帮忙处理这种学校里的小打小闹。

      她盯着电脑白花花的屏幕,觉得刺眼,她悲哀地发现,自己再这么躲都逃不过这种处境。

      四面楚歌,乌江自刎。

      是不是她最后的出路。

      她觉得这个世界真的太苛责她了,在亲生父母面前自己永远都是软弱无能的问题女生,在学校也没有多少人看得起她,有帅气的男生走近自己就是卖骚,老师也趁着自己没有背景没有实力任意欺负。

      如果角色互换,班主任可能会把她大骂一通出口恶气,再和倪幼柚道歉。

      为什么她已经拼尽全力正常的生活,忍住了那种令人抓狂的孤独,忍住了与人交往的欲望,为什么还有人要害她。

      她又忍不住自责,自己为什么会靠近余今,她承认她一文不值的自尊可能在余今眼里,在倪幼柚眼里就是可悲的自怜,谁都能看得透她丑恶的内心,她觉得自己靠近任何一个异性就是原罪,除了其中牵扯到明晃晃的利益,可以盖得住她的真心,她才会心安理得。

      “舒吟棣,怎么了啊。”

      是齐钟的声音。

      舒吟棣抬头,眼圈通红,我见犹怜。

      她才发现,自己哭了。

      齐钟看起来是被吓到,坐在她旁边,给她递来纸巾。

      “谁欺负你了?跟我说。”

      “没有......”她的感冒还没好,声音有些哮鸣。

      齐钟看着都觉得心疼。

      “你别什么都不跟我说啊,你是不是感冒没好,走,我送你回去。”

      舒吟棣点点头,至少齐钟是可信的。

      齐钟揽过她的肩,一直跟她讲自己在体校的趣事。

      “诶,你吃没啊,”齐钟把她送到单元楼下,才想起来。

      “吃了。”

      齐钟有点担心地看着她,感觉她的平静也书写着不堪一击,好像下一秒她就会消失。

      昏暗的楼道,潮湿的墙壁透着冷气,墙角生长着发霉的黑迹,舒吟棣的脸颊白里透红,长睫扑朔着水光,眉眼依旧撩人,只是太没有神光了,波澜不惊如一件上古铜器轻轻和你耳语,世事短如春梦。

      就算如此落魄,她仍挺立,平静又无望地看着你,看着你。

      她进去,把门关上了。

      她不会和解了,再也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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