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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为你建座后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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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抑不住的失望,纵然明白二人本无情分,却没来由的失望,而非自嘲。原以为祁叶尘真的将她视为好友,一直以来她竟是有此稀翼的!
她眸中的失望刺痛了祁叶尘,一时语塞,“阿绪,我……”
看到祁叶尘痛苦的神情,她不知是觉讽刺还是如何,心下始终压抑,不由质问道:“为什么要这样?你应该更知晓我的境地啊,难得而来的平静,一定要破坏它吗?事已至此,我们没可能的。”
“阿绪,明王他……”
“不要说了!”蓦然打断。她不知祁叶尘带来然空到底知晓些什么,但侍卫们还在这,他不能提。“你走!”她皱眉。
祁叶尘闭上双眸,却是一步步走近她,低头凑近她的耳边,轻道:“我发誓,自打拒了丞相府开始,我便打算以我之命换你安乐,我永远不会将你置于险地,无论曾经还是现在,永远——不会。我明白你,阿绪,可你竟丝毫不愿看到我对你的心意吗?明王他……”未完的话淹没于叹息中。
他后退一步,直视她道:“今日终是我趁人之危。”
千绪怔在原地,直至他的背影消失,那句未完的话……他竟连此也考虑到了吗?才会在最后还特来向她解释。
紧紧闭上双眸,压抑那抹心伤,千绪转身回房。
御花园。
乐仪正为国师失神,那般容颜,那般气度,他的话也确实有道理,云一大师也说过类似的话,可她隐约总觉得国师太冷漠,那些话更带有警告的意味,这种态度令她心凉。
想到这乐仪皱了皱眉,不,国师向来冷漠,可他对千绪却……蓦然折断身旁的花枝,心烦气躁。
“公主!”贴身侍女跑来冲她耳语一番。
“人呢?”
侍女冲一处招招手,走来一名侍卫装扮的男子,亦是对乐仪一番耳语。
“真的吗?”乐仪满面惊喜,思索道:“看来你之前所言便是预兆,她不仅是丧门星,还是妖女?”
而侍卫所言正是那日高墙之上所见明王府中情形。
“后来呢?她们还说了什么?发生了什么?”乐仪道。
侍卫垂首,道:“属下急着来禀告公主,后来之事……暂不知晓。”
在乐仪未发火前,侍女赶紧道:“公主莫急!如此看来她果真会些妖法,先前我们的人突然病得古怪,说不定便是她的作为,此番他若不赶紧回来,一旦被发现,我们仍一无所获。”
乐仪点点头,道:“仔细些,再去盯着。”
“是,属下告退。”
乐仪抬头望天,心想:“明王到底有没有死?他虽然可憎,其姿容亦是难得一见!”突然,乐仪如梦初醒般,心道:“不,或许他是受了千绪蛊惑才会如此也!甚至祁叶尘!甚至国师!都是受千绪蛊惑!”似乎想到什么,乐仪拂袖转身离去,没走几步突然驻足,唤来贴身侍女,道:“你先前说那位石崖道长现在何处?”
晚间,御书房。
明黄的烛光在窗上映出两道身影,一坐一立,偶尔传出训斥声。
房门打开,祁叶尘踱步走出,国君召他本也无大事,但他白日一身酒气未消,便被抓住多训了一顿,却也不甚在意。
夜风中,传来琴声。
他一路无意识的走去,最终来到琴声所在。
抬头看着金漆匾额,上书:阳和殿。
月下一人正在抚琴,祁叶尘挑了挑眉,道:“国师?”径直走至桑树下落座,案上茶酒罗列,他自顾饮了几杯,道:“你在等谁来?”
曲终,熙候抬眸,道:“阿绪。”
祁叶尘一怔,道:“你最好安分点,别对她有什么心思,那晚之事便罢了,你再敢让她流泪,本王让你死。”
熙候拨了拨琴弦,似乎自言自语,道:“你竟对她执念如此之重?奇怪。”继续拨弄琴弦,深入人心的靡靡之音响起。
熙候再次出声,道:“那酒醉人,明日若发现倒在院中,莫怪未提醒。”言罢闭眸,琴音弥漫满园,愈急,欲断。
实则满院已被琴声笼罩为结界,肉眼不可见结界中思绪纷杂,种种情景飞速闪过,须臾间已是几百年。
蓦然间,弦断,琴声止,洁白泛光的指尖滴落点点鲜血,在琴身绽放出朵朵扶桑花。
熙候忍着周身的疼痛,极力稳住身形调整气息。良久,他睁开双眸,面色苍白,道:“竟是如此……”
回过神来,遥望西北方,在那幽暗阴寒的群山中有位上古神尊。他叹道:“你可知阿绪的存在?你可知……”
白日在明王府时,他偶然看到祁叶尘元神对千绪的执念,略觉奇怪。可当时的他无论如何也未想到,久查不明的事,如今竟从祁叶尘身上找到了切入口。
千绪,几世来从未更换的名字,竟是因此?
月下,温雅安然的身影逐渐透出极寒的气息,而他本是世上最温朗的存在。
青山顶,一座历经沧桑的古禅寺,晨钟暮鼓,日日不绝。
清晨,后院。
僧人布衣青衫,身前挂着串磨得泛光的佛珠,双手执帚细细扫着落叶。
一日将尽,夕阳挂在西山云端。
红墙之上,女子一袭金衫,青绿披帛随意搭着,面容精致娇俏,灵动非常。脚踝的铃铛不时作响,清灵如斯。
她已在墙头趴了一日,眼看着那僧人扫了一日的落叶,风不止,叶不绝,僧人不停歇。
“笨蛋。”她撇嘴。
犹记初遇这僧人时,她正在教训几只小妖,身后传来一声不合时宜的劝阻。
她动作一顿,腹诽一句:“多管闲事。”待回头看到他俊朗无暇的面容时,不由愣了愣,心道:“这僧人生了一副好相貌。”顿时倍觉面善,起身走上前去打量他一圈,道:“你叫什么名字?”
僧人不经意瞧她一眼,垂眸双手合十,道:“贫僧法号:无尘。”
她点头,自报家门道:“你可唤我‘阿千’或是‘阿绪’。”
“和尚。”女子仍趴在墙头,只手撑头瞧着院内的无尘,双脚一起一落地玩耍,“你傻不傻?扫一整日是图什么?偷懒吗?”却见那副好容貌一贯波澜不惊。
无尘恍若未闻,却是不经意望了她一眼……
再见到阿廖时,千绪几乎认不出。
马背上的女子难得着了一身素色,衬得她愈发憔悴,眼底是挥不去的落寞。
“阿廖!”她走过去。
阿廖好似初醒,翻身下马,道:“你来了。”
“怎么不进去?”
“不了,我与你说些话便走。”
“出什么事了?”顿了顿,“是不是之前所说婚事?”
阿廖摇了摇头,扯出一抹极不相称的笑,道:“我已经言拒了,无碍。”
“你脸色不好,进来说!”言罢就去扯她,却被阿廖拂开。瞧着落空的手,千绪直觉有什么东西裂了,仍是轻声道:“出什么事了,总要与我说说对不对?”
阿廖垂眸笑了笑,道:“你怎么会明白呢?我见你嫁入明王府过得很好,也是欣慰的,所以你无法理解我。”她的话有些混乱,“事已至此,说与不说有何分别。”
“阿廖。”她仍镇定。
阿廖轻笑两声,道:“你怎么会懂呢,我拒绝了一个不爱之人,又被倾心之人拒绝,如今……”她抬头望天,逼下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道:“你说巧也不巧,我本将戍边当做退路,一条并不算坏的退路。可是,前日兄长来信,边境告急,敌方头领提出要娶我,如此不仅可免战,还愿向我朝纳贡十年以表诚意。”
千绪讶异:“怎会突然如此?”
阿廖笑了笑,道:“罢了,此事已经许了,我只是来同你道个别。”
“与你何干?”千绪皱眉,“国君答应了吗?这是要拿你和亲吗?如此怎么对得起你爹、你兄长?”
“是我爹先答应的……”
直到阿廖翻身上马,千绪猛然拽住缰绳,道:“别怕,会有办法的。”
“不必了,其实这样也好,我已无心嫁娶,能保国境安定也是件大功。”
直至那道背影消失,千绪只觉得往事再现。
“他日必生祸患。”然空的话回荡耳边。
她本已决定再不见阿廖,可世事无常,前几日阿廖不仅日日来寻,甚至住在了府上。一切究竟何故如此。
书房四周的门窗开得亮堂,千绪站在院中,望着窗内那道身影。
是在特意等她。
她突然想:有多久了?怕是这辈子再见不到闻上了吧?如此情深义重,她竟如今才知。不,这对闻上来说或许并不值一提。是她多想了,她不该,也不能。
走进书房,明王一贯礼节性的冲她点头示意,她蓦地笑了,道:“或许我是该同你多说说话,不该逃避,毕竟我能见到的只有你,余生也只有你在身边,什么克制、痴想,原本都是不存在的事。”后半句却是一语数关。
明王手中笔未停,道:“不。你年华正当,男女之事天经地义,也该尝一尝。如今你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世间男子任你挑选,不必克制。明王府虽不如皇宫宽敞,但若嫌房舍不够,便来告诉我。”意即:只要你想,我还可为你建座‘后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