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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混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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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绪皱眉,这姿势也不像在望风,像什么呢?只好加快步子走去。那里是闻上的院子。
大约距离拱门二十步远处,只见婢女突然回头望去,复又回过头来看她,随即惊吓一般,转身拔腿跑进院内。
直至拱门外,千绪才看清院内同样怪异的一幕。
榕树下,桌椅整齐,依稀可见茶杯里袅袅升起的水雾。一旁圆凳上,明王一袭玄衣肃穆疏离,正端坐其上,一手执剑,一手拿锦帕擦拭,而紧紧围绕明王站立的是十多位婢女,此刻正齐齐看向拱门外的千绪,神色不明。
千绪深吸口气踏进院内,一步、两步、三步……
“站住!”一位婢女大喊。
千绪淡淡瞧她一眼,脚步未停。
“站住,不准过来!”声音蓦然拔高,其余婢女也是惊了,边盯着千绪,边靠近明王。
“怎么?”千绪停下脚步。
“不准过来!”那婢女似乎紧贴在明王身后,道:“你别过来,我问你,你要老实回答!”
“何事?”
方才观望的婢女,此刻突然来了勇气,道:“我且问你,为何每每当你靠近这院落时,王爷才会出来?”
“什么?”
“每当你走近这院子时,王爷才会出来,否则都是将自己关在房内。不!不仅如此,他仿佛事先知道你要来,才会事先出来,或是进书房写写画画,却也为你打开门窗,仿佛只等着你来!可你并没有事先着人通知,他怎会知晓你要来?”
“……”千绪似乎听明白了,却更疑惑了。
“我们还发现,大约你走至院外十步远外,王爷便会自房内出来。你说,你到底使了什么妖法!”言罢,众人愈发惊吓且狠毒的盯着她。
千绪终于知道婢女方才奇怪的姿势,却实在想说:在明王看不到她时,她也看不到明王啊。
若非婢女今日所言,千绪完全不知竟还有此事,可此事要她如何解释?解释明王才是始作俑者,尔等该害怕的正是你们身边那位。
不过,闻上为何会如此设定?
是了,如此他才是安全的,且不必担心她上门不遇吗?她想见时随时便可见到,纵是相隔再远,只要她出口唤他,他便会出现。
千绪蓦地笑了,甚至笑出泪来。
“你笑什么,你承认了!你不许笑,你!”
下一瞬的利刃晃了她的眼。
千绪紧握双拳,冷声道:“放下剑,滚出去。”
不知何时,侍卫已跑来团团包围,婢女更像是受了惊的鸟,千绪暗道不妙。
而在众人未察觉的高墙茂林中,一道身影悄然离去,这台大戏足够他邀功请赏了。
“让他们滚开!你个妖妇,原来是要我们死!好啊,鱼死网破吧!你不是喜欢霸占着王爷吗,我便将他杀了,看你日后如何霸占!”
“住手!”她喊道,“我让他们离开,绝不伤你们性命!”
“你以为我们会信吗!”
千绪仍是挥手让侍卫离去,以防万一,若是再惊动明王大杀四方,众侍卫定会再生事端。却不料这厢婢女愈加惊恐,一直端着的剑身已有颤抖。
千钧一发间,只见一道身影闪过,随即便见执剑的婢女跌落丈余远。
祁叶尘负手而立,一袭红衣,明朗温煦如斯。
“谢谢。”她喃喃道。跑上前查探明王,却见他脖颈间早已血流不止,赶紧拿手捂着,“怎么……”不由眼眸发酸,“这么听话、你这么听话的嘛!你到底有多少血啊!你!”她能说什么呢,分明是她嘱咐明王残废之身不宜出手的。但她不知,没有她的念力,没有月夜的加持,他是无法行动的,那夜引动的凌厉之气是身体本元借力违背了设定,本就极为难得。
“无碍。”对方淡淡道。
祁叶尘背过身去,发现门外的然空时,正见他皱眉双手合十。
而此时,大批冥差正闻血赶来……
阳和殿外。
桑树下,石桌上茶盏已凉。
阿廖神情落寞,望着熙候的背影,道:“无论当初的你,还是现在的国师,我从不敢奢望,但我实在想试一次,不然此次离京,怕是永生不得相见!”深吸口气,她道:“熙候,我不愿嫁给他,你可否留下我,哪怕是……妾呢?其实我想留在京城的!”她强忍眼泪,生平第一次将尊严这般抛弃。遥想战场之上,她被敌军绑在马上拖行时也不曾服过半句软。
“阿廖。”
熙候的回应丝毫没有她想象中漫长,像是再平常不过的一件事,完全不必斟酌说辞,全无半分她的无奈。
“可我已经告诉爹爹了!”她闭眼大喊,实也受不住这般卑微,“我甚至与他决裂了,他说让我不要高攀,可我觉得你不是这般看重身份之人,是不是?”
只见熙候转过身来,明雅圣洁的面容透着与生俱来的高贵漠然,每每晃了她的眼,世间怎会有这种人,单是让人瞧一眼便觉得羞赧惭愧。
“自始至终,你应知晓我的态度。”熙候平静出声。
阿廖流下泪来,道:“对不起,我、即便只是将我留在府中也不愿吗?我不会打扰你的。”
“如此又算什么?”
是啊,这又算什么呢?她有些哽咽,道:“可你对我、你对阿绪不是这般的啊!你为何连个笑都吝于给我?她已经成亲了。我若成亲的话,你可能也像待她那般待我?”她何尝不知这话的荒唐,可她实在不知如何排解心中的酸痛。
“别将目光放在我这,你自有你的一切。”
申时,风和日明的天色骤变。
原本热闹的集市飞沙走石,众人仿佛被什么推搡着挤到官道两旁,面面相觑,官道中央分明空无一物。
而肉眼不可及处,官道中央行过整齐划一的冥差,铠甲披身,威严冷厉。
明王府内。
千绪挥散侍卫,却不好直接赶走祁叶尘,明王脖颈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千绪只得赶紧将其搀回房间。
然空眼见千绪二人回房,径直走进院内,道:“王妃安好!”
千绪一惊,这声音?只道:“来人且在外等候。”言罢只管将明王推进房间,关上房门。定了定神,转身看向来人。
然空紧盯着房门,神色不明。
“大师几番不请自来,当我这是哪里?”千绪冷冷出声。下一瞬却察觉快速袭来的幽阴之气,强劲至斯,她如今倒是不觉害怕,只是气息太盛令她不由心惊,紧紧握住了腰间玉佩方觉踏实些。
而她不知的是,方才左手因堵明王的伤口沾染许多血迹,此时正被紧握的玉佩渐渐吸收。
阳和殿外。
“为什么!”阿廖哭着,道:“为什么连这点都不给我?她已经成亲了啊,你待她再好也是没可能的,究竟为什么要这样!”她不由大喊。
蓦然,熙候神色一动,“阿绪。”当即便要离去。
“不要。”阿廖下意识扯了他,大喊道:“阿绪,又是阿绪,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竟没有半点好吗?”
熙候被扯得停下脚步,道一句:“莫再自取其辱。”没入殿内。
“自取其辱、自取其辱……”阿廖颓然跪地。
然空自是也察觉到了强烈的幽阴之气,奇怪怎会反常至此,他周身极为难耐,只得席地禅坐。
直至千绪手中的玉佩将血迹吸收完全,冥差恰好到达明王府外,无法再行一步是因突然失了方向。
町婪随即赶来,香肩半掩,玉肌粲然,锦罗红衣衬得她倨傲魅惑。冷冷扫视一周,并无所得。
方才分明是冥王的气息,且是受了剑伤之气,怎么突然消失个完全?腾身至半空,目光落到高墙内一处院落。
只见那静坐的僧人修为尚算不错,此刻经咒伴着金光环绕周身。她却只是笑得不屑。
而在看到房门前的千绪时却是一怔,凡人怎会有如此仙物?其腰间玉佩分明是不俗的法器,何止一般邪灵,便是冥差的气息也侵扰她不得。
“有意思……”
一切发生得极快,甚至町婪也再找不到明王半点踪迹。突然间,只见北方急速而来一道灵光,分明是冲她所在之处赶来。
町婪眯了迷眼,今日好生热闹,竟还有天界来者。
下方冥差也有所察觉,虽不明状况,却也知晓他们无故大举来凡间并不妥当,遂,在收到町婪的手势时,他们快速撤离了去。
熙候早已看到下方的冥差,后见他们离去也无甚奇怪。只是明王府上方那道红色身影法力不俗,既见千绪定会注意她身上的玉佩,莫要多事才好。
一阵噪杂声后便是寂静。
众侍卫驱逐然空离开时,仍听他口中说什么执迷不悟、回头是岸。
“你也离开吧。”千绪神色清冷。
“阿绪,听我解释!”
千绪深吸口气,道:“我当你是好友,我信你,没来由的信你,信你所言。但实话讲,我与你并无情分可言。”突然想到什么,她笑道:“原来如此,你先前频频来我明王府便是为此罢?隐忍周旋了那么久,可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