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番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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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竹常常讲，中正大学是她的情人。
每一年的雨季，她才得以窥见中正大学的美。就像情人一样，没有朝夕相对，只有短暂的朝朝暮暮。
当初本来想填台北的学校，信誓旦旦说，哪怕是个西班牙语专业也要去。
没有拗得过老北，又放不下阿母做的好菜。收收心，留在了台中平原上。
大一时期，沈若竹热爱文艺沙龙，拉芷兰和社团同学们闷在教学楼地下室里看电影。从《恋恋风尘》看到《闻香识女人》。简朴而又孤单地消磨时间。作为回报，芷兰拉她去联谊。
高鼻梁樱桃唇的沈若竹，吸引了好多男生。只是她好像对人家没兴趣，短暂寒暄了几句，没有下文。
大二开始，每逢周二，沈若竹像个幽灵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
去见她真正的情人。
芷兰问她，哪里风流去了。
起初沈若竹还不承认，过了大约一个月，沈若竹跟芷兰说，我爱上一个大我七岁的男人。
谁呀？
芷兰没有想到，看似乖巧的沈若竹，其实很大胆。
沈若竹对着芷兰的耳朵说，他叫黄文廷，是台南人。
黄文廷，好耳熟的名字。芷兰想。
沈若竹接着说，黄文廷也是我们学校的。读完了科法研究所的硕士学长，毕业一年，无业。
无业？混□□的吗？
才不是啦。
……
遇到沈若竹那一年，黄文廷27岁，沈若竹20岁。
跟芷兰交代完那天开始，两人的秘密恋爱转为公开恋爱。他们的身影在校园各处高调地游荡，放肆地笑，闹。或是依偎着，安静地坐在台阶上，进行一个暧昧的对视。
黄文廷并不算特别英俊，但是他非常体贴。沈若竹生病的时候，黄文廷背着她去医院，替她上课做作业。
于是同系的其他女生问自己的男朋友，“你爱我的话，我生病的时候你会背着我去医院吗，背我爬六楼，你会帮我写作业吗。”
沈若竹以这种方式被全系女生羡慕着，其中就包括芷兰。她同时为沈若竹高兴着。他和她太合拍，太默契。
黄文廷说，“若若，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好熟悉。”
读了这么多年书，黄文廷接触异性的经验竟少之又少。沈若竹像一个小孩那样闯进他的世界，好奇地看一看。
哦，原来我们有这么多相似之处。
沈若竹说，“我也是。”
阳光刺碎了树影，也刺碎了两条干燥的嗓子。我爱你从黄文廷的嘴唇，逃向沈若竹的嘴唇。
旁人都认为沈若竹找到了真命天子，她本人也这样认为。
一切一帆风顺。黄文廷找到工作，没过半年，沈若竹带他去见未来岳父岳母。
二十年的时间，足够抹杀黄文廷很多很多的记忆。
而陈美英朝他走来的一刹那，迷雾悄然散去，她沧桑的的脸庞与记忆重合。
“黄文廷，这是我阿母。”沈若竹说。
……
中正大学是沈若竹的情人，黄文廷也是沈若竹的情人。
沈若竹和情人分手了。
芷兰很傻眼。为什么呀？
那些在旁人看来春风得意的场景，仿佛隔着一个世纪。眼前泪水成河的沈若竹如此陌生。
是啊，为什么。
芷兰欲言又止之际，沈若竹推开了窗户，看见自己和黄文廷接吻的地方。
黄文廷曾经说，若若，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好熟悉。
特别特别熟悉。
特别特别熟悉。
因为我们的身体里，都有一半血液，来自陈美英。
“你要干什么，不要寻短见——”芷兰冲上去，按住沈若竹的肩膀。
……
沈若竹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
那个夏季，被悲伤的雨水淹没了。
她站在美宁公司的宿舍外，问黄文廷是否能再爱她一下。
沈若竹的表情乍看愤怒，愤怒里又带着无可奈何。
黄文廷迟疑着，抱住了她，仿佛积蓄了一辈子的力量。
在那一瞬间，沈若竹欣喜于黄文廷剧烈的心跳。她对自己的道德感说，我只想要现在的爱，不是幻影也不是感动。也许多年之后我会后悔，但我不再遗憾。
于是她又见到黄文廷胸膛上的伤疤，他曾告诉她，这伤疤来自气胸手术。窗帘被一把拉上，黄文廷游弋在身体里，每次抑制不住的叫喊被强塞回去。她为他绽放，然后失去色彩。
……
遇见沈若竹这一年，黄文廷27岁，沈若竹20岁。
沈若竹消失之后，又回来了。
仿佛无事发生。
黄文廷后来去了台北，走出了她的生命。两个人再也没有见面。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番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