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宸》纳德尧

2、第二章

　　仲由的车一晃神就消失在街尾，只留下昏暗的煤油路灯和江砚准备开门的动作。
　　许是上一趟归家已隔了太久，记忆中的锁眼，他愣是插不进去。门内的狗听见声响，倒是先他一步，吠了起来。
　　隐隐切切渐有脚步声传来。
　　“少爷？”来人提着八角琉璃映并蒂莲脂油灯，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声。
　　“王叔。”江砚答他。
　　那灯闪了闪，照出王叔显然是欣喜的面庞。“是船又晚点了吧！不过人平平安安到家就是极好的了，知道你今天要回来，太太都念了一天了！”
　　他又极其殷切地为江砚打开门，“瞧我这记性，门锁这事一直忘了和少爷提。让少爷在外头挨了冻。门锁……这锁芯前段时日是换了的，近日不太平，连这儿也差点的遭了偷盗。”
　　王叔提着灯走在前头，言语中难免愤然。要他怎么说呢？这里毕竟是庆仁胡同，不是养乐街上的锣鼓巷。
　　遭了偷盗，这说出去像什么样子？
　　江家占地并不大，胜在精巧，因而过完长亭，一路上稀稀绰绰的灯光便陡然亮起来了。
　　江母是姑苏人，家中吃食大多也精巧。江砚一扫便知，今天的菜确实是母亲吩咐做的，只是没有一道是母亲亲手做的。
　　其实他心里门清，方才说的也不过是为了尽快脱身罢了。晏自沃再怎么要留他，也总不好意思赖着他阻挡母子见面的。
　　江南水路发达，思想也开放。否则江母也不会一见儿子开口就是：“没有儿媳吗？”
　　“儿婿……也行啊”
　　“那大鼻子的外国人当真入不了你的眼吗？恋爱又不急着谈婚论嫁，带一个回来给妈妈开开眼也是好的哇!”
　　江砚良心倒也并不愧疚，深思熟虑告诉他今天回家第一天，他的妈妈并不会拿他怎么样，才默默开口“妈，你年轻时候在欧洲……”
　　江母“？”
　　这才终于罢休。
　　是的，江砚弯的众人皆知。
　　也不是皆知吧，毕竟他也没有暴露隐私癖。
　　幸运在于，他的父母都没有很反对，反而是接受的挺快。
　　至于为什么江砚都落座了，而老江还不显身影，江砚心中惶惶然，给他点了个灯。
　　“果然是家中的比不上外面的。”江母再度开口，语气嘲弄。
　　“家中好的自然已是比不上外头的了。家中差的更是连比的资格都没有了。”
　　然后，江砚听见了自家父亲起身往这赶的声响。
　　“这里是粗茶淡饭，箪食壶浆，你想必是更倾心于玉葩楼，青夭院的山珍海味，美酒盛宴才是。”
　　“妈今天的衣服真好看。”江砚赶忙转移话题。
　　江母乐了“当然！那可是我找蔡老订的，滚边立领，今年顶顶流行的款式！算了，说了，你们爷儿俩也不懂——不坐下来吃饭吗？真的准备去那些个美地？”
　　一语点醒梦中人。
　　“那长袖圆领呢？”江砚追问。
　　江母虽疑惑，却也答说是十几年前流行的款式了。
　　饭毕，江砚离席，只留下相觑的父母。“这小子，在国外……是又直回来了吗？”

作者有话说

　　江父：我可不敢啊，夫人
因为文中也提到江母年轻时候就去过欧洲了，所以江父江母两个人都是思想自由派，不会有什么封建腐朽，三妻四妾出现，对儿子的事也想的比较开。
这实际上也是家世优厚的写照。毕竟有钱人可以得到更好的教育，先进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