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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Chapter 05 蛛丝─(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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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中午的时候商船在奇维塔韦基亚港口靠岸,不肯错过任何一个机会的商人们纷纷带着小部分的货品在港口附近进行交易,先前被拿来展示的那尊青花薄胎瓷瓶已经被妥善收进了铺着丝绸软垫的木箱里,据说是送给梵蒂冈某位新上任的枢机主教的礼物。
短暂的停泊过后,船队载着一部分新增加的乘客继续向着下个港口进发。这种短途航行所带来的利润虽然不比去往法国、西班牙甚至大不列颠的远航商队,但无疑更加让人感到心情放松。精明的商人们很快便又和从罗马来的同行们打成了一片,等到偶尔有人想起那两个突然消失了踪影的不太合群的家伙时,他们已经坐着临时雇佣来的马车奔驰在去往罗马郊外拉特兰的小路上了。
穿过古罗马时期的城墙大门,左转之后一座看起来像是才改建不久的崭新的巴洛克式教堂呈现在眼前,庄严大气的正门上方雕刻着高达六米的耶稣与圣徒雕像,从各个方向俯瞰下方的人群。
车夫“吁”的一声拉动缰绳停住马车,然后转过头来冲着身后说道:“先生,您要去的地方到了。”
“辛苦你了,”Giotto跳下马车,随手扔给他一枚金币,“恐怕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启程去往锡耶纳,这段时间内请不要离开拉特兰,当然等到达目的地之后我还会再支付一个金币作为报酬。”
“这点您尽管放心,”中年车夫受宠若惊地把金币收进怀里,一叠声地答应道,“我就呆在圣乔万尼大教堂附近,保证您随叫随到。”
Giotto点点头,探身进去对着车厢里的少年说,“纲吉,醒醒,我们已经到了。”
倚在座位上缩成一团的少年有些困倦地睁开双眼,仅仅只是半天功夫,那张潮红的小脸看起来更加憔悴了,他昏昏沉沉地答应着,几乎是凭着意识想要抓住金发男子神进来的手走下车,然而手指却抓了个空,身体顿时不受控制地向下跌去。
“小心!”Giotto迅速扶住那软软的身体,微一犹豫干脆打横将他抱起来,怀中瘦小的少年比起在普罗文扎洛家族初见面的时候还要显得更加伶仃,轻得几乎觉察不出什么重量。金发男子有点心疼地收紧双臂,满是担忧地向着教堂中间白色大理石的拱门走去。
圣乔万尼作为罗马城内最古老的大教堂,几乎时时刻刻都有虔诚的教徒前来朝拜。此时刚刚结束午祷,大批的人群正从礼拜厅中走出来。Giotto不得不先把少年安置在棕木的长条椅上,这才来得及追上前方收起圣经正准备离开的神父。
“请问纳克尔神父在什么地方,”Giotto焦急地询问道,甚至来不及先划一个十字,“很抱歉这么冒昧地打扰您,可是我的朋友病得很重,急需要他的帮助。”
“愿主保佑你的朋友,”年迈的神父缓缓转过身来,有些灰白的头发下是一双宽容而睿智的眼眸,他仔细打量着面前英俊的金发男子,片刻后温和地笑了笑,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就是三年前陪同纳克尔一起来到这里的年轻人吧。嗯,我想想,Vongola先生?”
“是的,你的记忆力还是这么好,穆勒神父。”Giotto由衷道,焦虑的语气似乎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相识而舒缓了些,“我竟然没有认出您来,真是失礼。”
老人笑着摆摆手,这才有些遗憾的说:“只是这次你来的不巧,纳克尔不久前动身去了拉奎拉,那里刚刚发生过一场地震,很多受伤的村民都等待着救助,而纳克尔神父无疑是最适合带去上帝福音的人选。”
“我也这么认为,”Giotto颔首。他回想着自己那位朋友所拥有的奇迹一样的能力,想着他们在罗马最后一次见面的场景,不知道三年的时间是否足以使那热血冲动的个性变得沉稳,而他所选择的信仰又是否能够弥补他内心深处的愧疚。不管怎么说,自己的到来都将打破这份久违的平静,使他重新投身鲜血与激烈的争斗中,Giotto苦笑着摇摇头,担忧之情再度溢于言表。
“你的朋友在哪里,能让我看看他吗?”穆勒神父善解人意地说,“虽然我只懂得一点粗鄙的医术,但是或许能帮帮这位可怜的孩子。”
他看着金发男子快速的走下台阶抱起靠在椅子上的少年,年迈的神父探了探他的额头,又简单地问了一些情况后便立即带着他们穿过走廊,来到教堂后方一间宽敞的房间里。
老人把清洁的圣水洒在少年的身上和床铺四周,嘴里念着驱除厄运的经文,用浸着冰凉井水的麻布擦拭他的额头和四肢。接着剪开伤口的绷带,重新清洗过后敷上一些捣碎的草药,最后又喂他喝下一碗黑色的药汁,替他盖上厚厚的毛毯。
“好了,”穆勒神父轻轻说道,“让这个可怜的孩子好好休息一下吧,主会怜悯他的苦难,赐予他平和的心灵。”
“谢谢您,神父。”Giotto感激地说道,站起身送这位慈祥的老人走出这栋应该是作为修士们起居室的小楼。
再次回到房间的时候那孩子的呼吸已经变得平稳均匀,Giotto松了一口气,把布巾在清凉的水里浸了浸,拧干重新搭在他额头上。接着俯下身,小心地拨开少年额前垂落的细碎刘海。
然后他坐在写字台前,从抽屉里找出羊皮纸和羽毛笔,考虑着该怎样用最简洁隐晦的语句表达出家族目前的状况,并留下聚集守护者的确切时间和地点。
下一个将要去的地方是佛罗伦萨,那里有他们最重要的同盟家族。不过在此之前,先要去离它不远的锡耶纳找到另外一位重要的(虽然大多时候不怎么可靠的)同伴。
他在羊皮纸的末端留下自己的签名,将信纸折好放入信封内,盖上泥封。最后取出那枚象征首领身份的大空指环戴在中指上,打开圆形戒指上的水晶罩面,用力一握拳,璀璨的金色火焰霎时间跃动燃烧起来,连同象征着彭格列家族的贝壳徽记一起被按在泥封上,形成一个只有同样拥有死气之火的守护者才能解开的死炎印。
“唔……”这时床上的少年轻轻呻吟了一声,像是梦到什么令人害怕的事情一样,身体不安地扭动着。
“纲吉,你怎么了?”Giotto连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到他身边。
“为什么……不是的……别这样……”他胡乱地梦呓着,神情急切地伸出手臂,像是想要抓住虚空中的什么人一样盲目地挥动着。
“纲吉,纲吉?”Giotto不解地握住他的手,那孩子于是用力地攥紧手心,像是生怕一放开那梦境中的人就会离他而去一样。
Giotto低头凑近,终于听见少年口中喃喃呼喊着的陌生名字,“骸……别,”他急切地叫着,“等等,别走……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