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其深》南山有知鸟

2、二

　　走到教室上课铃刚响，各个楼层的学生会开始在楼梯口集合查迟到。
　　有人凑着时间准时进班，有人不幸被挡在了楼梯间。
　　闻时秋是前者，他的同桌齐瑞就是后者，三秒之差，隔了3000字检讨的鸿沟。
　　午睡过后本来是精神面貌，齐瑞却一脸生无可恋。
　　他们班每个人每月有三次迟到机会，上次是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三千字直接晋升一万字。
　　“时秋啊，怎么办怎么办？我难道要把对不起我错了这六个字写上千遍吗……”
　　闻时秋从书包里掏出了闻子夏给的购物袋里唯一的一颗糖给了齐瑞，并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以表安慰。
　　“杀了我吧…”哀嚎尚未停止，闻声而来的物理课代表又加了一箭。
　　“别嗷了，第一节是老班的课哦”
　　“我…的天呐”
　　齐瑞收住了哭声，在书堆里左翻右翻找出了物理书，拍了拍闻时秋说
　　“同桌，我去后面避避风头，下节课瑞哥再回来哈”
　　闻时秋弯唇笑了一下答他“一路走好”
　　齐瑞每次犯错，自己就会主动站在班级后面，第一次他们班主任还信，直到第n次在班主任下去逛时发现了他一本正经的哪是在听课而是在看小说之后就对他这种行为嗤之以鼻。
　　“齐瑞，不是我说你，你中午早来一会能累着你啊，天天对上人家学生会的不丢脸吗难道”
　　“还站后面干嘛，我都捅了你的窝了，你还往后面走，给我站前面来！快点！”
　　“啊～”
　　齐瑞彻底是生无可恋了，夹在物理书里的小说只能拿了出来，然后他才晃晃悠悠的走到前面挨着门站着。
　　40分钟的煎熬好不容易过去，齐瑞在困顿间听见下课铃瞬间清醒起来。
　　“醒的真准时，跟我喝杯茶去吧”
　　整好课本的杨老师从讲台上下来，拍了拍齐瑞的胳膊就把人带走了。
　　下午三节课听的人浑浑噩噩，闻时秋中午只睡了一小会儿，到了放学的时候，整个人都困得不行。
　　他收拾好书包，走到校门的功夫打了好几个哈欠。
　　等出了校门，闻子夏的身影依旧没出现，闻时秋拿出手机刚想给他哥发个短信让他别来了，结果一开机就看见闻子夏的信息
　　闻子夏：晚上我有事，还是上午那个哥哥去接你
　　叹了口气，闻时秋关掉手机，往右边一瞅正好看见陆呈深从车上下来。
　　陆呈深身上自带一股子痞味儿，再加上他长得帅，就他现在穿着一件普通的黑色T恤都足以吸引小姑娘的目光。
　　他抬腿往陆呈深的方向走，走到一半发现有个姑娘走到他面前两个人聊起了天。
　　走近了才发现那个姑娘是高三年级的年级代表。
　　年级代表脸上溢出藏不住的笑容，俊男靓女站在一起，闻时秋生出一股好配的想法。
　　这个年纪都是情窦初开，对于感情波动极为敏感，闻时秋几乎一瞬间就能看出这个姑娘喜欢陆呈深，那赤裸裸的目光让人无法看不出。
　　“你先上车”
　　陆呈深早在闻时秋看见他时就看见在校门口看手机信息的少年，和肖月聊天的时候余光一直看着慢慢走过来的闻时秋。
　　“这是你弟弟吗？”
　　闻时秋走到副驾驶时听见肖月问。
　　“嗯”陆呈深看了过来嗯了一声，闻时秋刚把书包放到座子上，一抬头就看见两人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
　　肖月是个自来熟，绕过车头走到他身边，闻时秋拉着车门听她说话。
　　“你是高一的吗？”
　　他点点头以示回应，肖月又问“你叫什么名字？我叫肖月，以后在学校有事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和陆呈深之前是同学，不用不好意思哦”
　　闻时秋有些楞，他看了看陆呈深说“我叫闻时秋”
　　他对于肖月的这种交友方式不太喜欢，但碍于是陆呈深的朋友才说了自己的名字。
　　肖月说完之后没在这边逗留又转了回去继续和陆呈深说话，闻时秋这才坐上了车。
　　安全带刚系好，陆呈深也打开车门坐了进来。他没急着开车走，偏过头给闻时秋来了个自我介绍。
　　“闻时秋同学，我是你的学长陆呈深，口王呈，海底深的深”
　　“呃…我叫闻时秋，时间的时，秋天的秋”
　　闻时秋被他的自我介绍搞蒙了一下，反应过来后自己也介绍完了。
　　“我知道”
　　陆呈深笑了下，看了看闻时秋开始泛红的脸，突然觉得闻时秋作为这个年纪的男生有些太胆怯了点，没有朝气。
　　回去一定得跟闻子夏说一说，他想。
　　闻时秋这一路依旧寡言，陆呈深下午跑了一下午也没了气力，一路上除了车里的音乐声再无人声。
　　于是闻时秋后半路睡了。
　　到了闻时秋家，陆呈深停了车也没叫醒他，因为要等着闻子夏来，两个人要装作一起回家。
　　少年靠着车窗睡得香甜，半路上连个姿势都没变，他伸手将蓝牙断开，音乐声戛然而止，少年轻轻浅浅的呼吸声开始散开。
　　“扣扣”
　　车窗传来敲击声，陆呈深偏头一看就看见闻子夏和陈言的脸贴在车窗上，着实吓了他一跳。
　　“你俩能不能顾着点时间，孩子都放学了，在门口可怜兮兮的看着自己手机盼望人接，你这个当哥的，啧啧”
　　降下车窗，陆呈深的话噼里啪啦盖了闻子夏一脸。
　　“真唠叨”他低声嘟囔了一句。陆呈深转身推了推闻时秋，看着他揉着眼挣扎着清醒。
　　“回家睡吧，你哥来了”
　　可能是因为自己家没弟弟妹妹，陆呈深看见比自己小的都觉得可爱的很，所以当看见闻时秋刚睡醒的茫然，很想伸手rua一下。
　　索性被陈言的话打断了想法。
　　“一会儿回家还是哪儿？”
　　“大晚上的不回家回哪儿？小心妈妈们吧，我害怕”
　　十点不着家，回到家就是一顿暴揍。
　　“嘁”陈言闻言嗤声而笑。
　　“你不会真想出去玩吧？”陆呈深倚着车门看着闻时秋和闻子夏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发出自己的疑问。
　　“陆呈深，你是不是gay？”
　　陈言胳膊搭在车窗上看着陆呈深的眼睛，对方笑了起来，出言说“可能吧”
　　语气中包含戏谑，陈言翻了个白眼没再说话，打开后座坐了进去。
　　残阳的光映进楼梯间，闻时秋挑着墙面的阴影走，丝毫不想暴露在阳光下，闻子夏看见拉了他一把。
　　“啧，多晒晒太阳有助长个，躲着干什么”
　　他拉着闻时秋的胳膊不让他撤回去，眉头皱了一下散开。
　　“弟弟，接下来就让这个哥哥接你行不行？”
　　闻时秋刚想说不用，你们忙你们的就行，我回到家等着你。
　　话还没说出口，闻子夏又说“诶，我就知道我弟弟最好了”
　　“.......”
　　选择都没得做，闻时秋白了他一眼，大步跨着楼梯把闻子夏落在身后。
　　快到家门口的时候，闻时秋还是停住了脚步，等闻子夏到了小声问他
　　“哥，你和陈言是不是……是不是在谈恋爱？”
　　闻时秋总感觉他哥和陈言在一起时的气氛不对，说不上来的微妙，这很不正常。
　　但是今天看见年级代表看陆呈深的眼神，他才突然想起早上陈言和闻子夏在沙发上聊天时陈言看他哥的眼神，两个人一模一样。
　　再联想到午睡结束后的碰面，一切都瞬间醍醐灌顶。
　　闻子夏抬腿的动作一顿，站在台阶上低头对上闻时秋的眼睛。
　　少年的眼神清澈透亮就只是疑惑，像是问平常问题一样平静。闻子夏揣在口袋里的手握成拳，突然笑了起来。
　　“如果是呢？”
　　戏谑的声音落下，整个楼道安静了下来，闻子夏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面前人的反应，轻笑了两声想说“骗你的”
　　闻时秋因想法证实之后而感到惊讶，或许是没想到闻子夏这么坦然的承认。
　　惊讶过后他点了点头以示回应，但楼道里有些暗，他怕闻子夏看不见，于是回答道
　　“挺好的，对人家好一些”
　　闻子夏的骗你的三个字在口腔中悬了一圈又咽回了肚子里，连带着提起的心也放了下来。
　　“不觉得奇怪吗？两个男生谈恋爱”
　　“有点但理解，毕竟感情是控制不住的”
　　“小鬼头”
　　闻子夏松开拳头，手从口袋里拿出来捋了捋闻时秋的头发。
　　“帮我保密”
　　“好”
　　后来的台阶两人没再说话，寂静的气氛到他们家那层楼道瞬间打破。
　　闻子夏比闻时秋先一步，听见熟悉的争吵声立刻转身捂住了闻时秋的耳朵。
　　“哥”
　　闻时秋把捂住自己耳朵的手扒拉下来。
　　“我听到了”
　　闻家几乎是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闻子夏再怎么护着他不让他知道自己家家里不和谐，气氛不会骗人，他从一开始都知道。
　　“咱们出去玩会儿吧？”
　　闻子夏拉着他往回走，刚踏出一步就被闻时秋拉了回来。
　　“作业很多”
　　闻子夏抿了抿嘴，还是依着闻时秋回了家。
　　争吵的声音刚开开门就砸到了门外两个人的身上，谢萍响亮有些尖锐的声音刺的闻时秋的耳膜疼。
　　“闻先明，你还好意思说，两个儿子都这么大了，你什么时候管过啊！天天不往家里带钱，还给我要钱”
　　“这么多年我嫁给你图了个什么！……”客厅里依旧是夫妻两人一边坐一个，谢萍忍不住落泪。
　　闻时秋看了一眼提着书包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后听见外面的争吵被闻子夏的声音打断，就平静了一会就又开始了。
　　小的时候他还害怕，看见谢萍哭还上前哄哄，可是每次谢萍都会说“要不是你们俩，这个家我早就离开了”
　　虽然知道谢萍只是想倾诉倾诉或是随口一说，可十来年日复一日，闻时秋也觉得是自己的错。
　　小时候他们家经济还有点起色，只是后来两个小孩儿接连生病，花掉一些积蓄，后来再经过种种原因，一直到今天他们家都谈不上好过。
　　每次吃饭谢萍都说让他们两个好好学习，以后千万不能像他们爹一样不争气。
　　其实闻先明也就喝点小酒，家里的钱大多都是花在他们俩身上，所有的家庭矛盾源头其实都是出自他们俩身上。
　　闻时秋把书包放到桌上，坐在书桌前缓了口气，然后打开书包把作业掏了出来。
　　手机传来震动，闻时秋不看也知道是闻子夏发的信息。
　　闻子夏：晚上没饭吃了，你中午零食没吃完吧？吃点垫垫肚子，明天早上哥带你吃好吃的。
　　内心的压抑一扫而光，闻时秋笑了笑放下手机，然后拿出下午没动过的零食，在众多甜味的零食里捡出几个合闻子夏胃口的装了起来，然后走到窗边拿起棍子敲向旁边的那扇窗。
　　窗户被打开，闻子夏的脑袋探了出来，欠兮兮的声音传了过来。
　　“真懂哥哥的心”
　　闻时秋给他扔过去就关上了窗，回到座位上开始写作业。
　　等到十点多作业写完，打开手机又看到了闻子夏发来的陆呈深的手机号。
　　闻子夏：存起来，接下来有事儿找这个哥哥哈
　　闻时秋翻了个白眼，对闻子夏见色忘弟的行为感到不屑，但还是乖乖的把电话存起来然后才去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