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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目光 ...

  •   她被标记了。
      ……虽然只是临时标记。
      标记她的那个人却坐在高高的法庭上,带着银白的假发,穿着黑金的审判袍,神色淡淡地俯视着下方的一切。
      那双仿若宝石琉璃的浅金色的双眸一片冷然,所有情绪不达眼底,如同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奥丝黛拉.格兰德小姐,对于犯人乔治的指控,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旁边的法官提醒出声,奥丝黛拉才回过神来,她莫名觉得有点委屈,但还是很快将这一丝波澜压了下去,不再看审判席上的人:
      “我和堂哥平日里没有仇怨,而法庭是讲究证据的地方,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
      乔治说她才是罪魁祸首。
      这话是没有什么根据的,谁都知道乔治杀父证据确凿,而这跟自己能有什么关系?
      “我有证据!”乔治迫不及待地仰着头,像一只趾高气昂的公鸡:“你大中午来拜访,跟管家一起掐着点过来,时间之所以赶得这么巧,是因为你和管家是一伙的!”
      他转身对法官说:“法官大人,奥丝黛拉自小有一条蓝宝石项链,之前丢失了,而我的仆人碰巧看到管家购买过一样一样的蓝宝石项链,这之后我的堂妹的项链就立马找回来了。那时候管家还没有进我们家门,一个仆人怎么可能买的起这么昂贵的首饰!证明这两个人早就勾结在了一起!”
      贵族小姐居然提前认识还未被聘用入职的仆人,这里面听起来确实有点问题,所有人的目光聚集到站在被告席上的女孩身上,她的面色透出几分苍白,感受到审判席上的视线也一同落到了身上。
      她维持着神色不变,声线柔和:
      “我确实早就认识管家,因为他是之前服侍了格兰德家族几十年的老管家的儿子。”
      陪审席窃窃私语讨论着什么。她的语气堪称平静,就像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
      “老管家辞职以后,我以为他和亲人回乡下养老去了,直到项链丢失,我托人四处寻找,恰巧碰到他的儿子在拍卖行工作过……所以我拜托他帮我买回了项链,至于后来他怎么到家里工作的,我并不知晓,但我认为,以他的资历完全足够胜任格兰德家族的管家一职。”
      贵族的管家很少像格兰德家族这样频繁更换,因为能走到这个位置的仆人往往是他们的心腹,只要不犯错,为他们工作一辈子也不稀奇,子承父业更不是什么少见的事。
      乔治第一次知道现任管家背后还有这种关系,法官传唤管家询问他奥丝黛拉说的是否属实,乔治忍不住说:“还用问吗,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他们两个就是一伙的!”
      “乔治子爵,请不要打断审讯流程。”法官被打断了问话,有些不悦地皱眉。
      现任管家是个三十岁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笔挺的执事服,他向法官证实了奥丝黛拉的说辞。
      “我自拍卖行辞职以后,前一位辞职的管家推荐了我,我父亲很多年前就曾为格兰德家族服务,这一点老爷也是知道的。”
      乔治的怀疑牵扯上被害人格兰德侯爵,便不成立了。
      整个上流社会都知道,若不是上一任侯爵意外去世,若不是现任格兰德侯爵刚好有个alpha儿子,格兰德家的爵位是不可能落到现任格兰德侯爵头上的。
      坐在陪审席的贵族们若有若无地交换着目光,视线落到法庭中央的少女身上。她看起来那么纤弱,如画的眉眼带着omega特有的柔美,有些苍白的肌肤透出几分病态的脆弱,婷婷站在那里,几缕微光透过窗户投在她纤细的脚踝边,犹如被囚在笼中的夜莺。
      一个年幼的、柔弱的omega当然不可能守的住爵位,甚至她本人也成了获胜者可以支配的“财产”,这样的omega能做什么?
      奥丝黛拉.格兰德更像是乔治垂死挣扎推出来的替罪羊,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栽赃陷害,并不能说服他们。
      台上的女孩再度开口了,悦耳轻柔的嗓音微微喑哑:
      “那根项链,是祖母留给我的东西,对我来说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我一直将它好好收藏着,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丢失了它。堂兄——”
      湖水般的眼眸目光流转:“你的仆人是怎么知道,管家在拍卖行买下的蓝宝石项链,和祖母留给我的项链一模一样呢?”
      这是个好问题。
      乔治愣了一下:“自,自然是他曾经见过……”
      “可是,我从未佩戴过它……”
      奥丝黛拉似乎听到审判席上传来一丝轻笑,未说出口的话下意识地顿了顿,周围的人的人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瞬间的停顿,而声音的主人一直在看似漠然、实则饶有兴致地注视着她。
      她的呼吸一滞,突然就失去了继续说下去的欲望,只是轻垂下眼帘,纤长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像是有无数言语要诉说。

      总裁判长——约瑟夫.德拉索恩斯漫不经心地交叉双手,居高临下地注视着被告席上的女孩,看她轻声细语将对方逼入无可抉择的两难之地。
      白白净净的小脸上弥漫的情潮早已消退,眼中仿佛盛了一汪湖水,温柔平静,不再湿润得仿佛下一秒就能在怀里轻吟低泣。纤细的脖颈和红肿的腺体被医用纱布缠绕,她婷婷站在那里,整个人如同她的信息素一样,像一株优雅清丽的鸢尾。
      比起女孩的冷静,对面的乔治已然哑口无言了,那条蓝宝石项链奥丝黛拉没有戴过,说明他的仆人不可能见过它,那如果说是他自己见过呢?作为一个alpha,那么关注自己堂妹的首饰做什么?
      “我一直很想知道,是谁偷走了我的项链,还将它卖给了拍卖行……”奥丝黛拉告诉自己不要分心,停顿了一会儿,难过地垂下眼帘:“这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最后,我只是拜托管家帮我把项链偷偷买回来,没想到居然让堂哥误会了。”
      “既然乔治堂哥说过,你的贴身仆人曾经见过我的项链……那么,能否将他叫上来问清楚呢?”
      乔治的心一下子提起来了,他听到陪审席上有人讥笑着说“是啊,何不问问清楚呢”,下意识地开口:“不行!”

      奥丝黛拉的眼睫微微扇动了一下。
      情急之下,乔治甚至忘了他并没有说过,见过项链的是他的贴身仆人……但也没有多少差别,到了这个地步,大家如何还不明白?
      ——项链丢失,说明出了家贼,而现在看来,这个贼到底是仆人还是乔治自己,可就有待商榷了。
      乔治都能感受到众人落在他身上鄙夷的目光,涨红了脸,而法官的话让他松了口气:
      “既然已经弄明白了奥丝黛拉小姐和管家是如何认识的,项链的事与本次审理的案件无关,奥丝黛拉小姐如果依然想弄清楚项链丢失的经过,可以去王都警局报案。”
      奥丝黛拉也没有再抓着这一点不放,就此结束这个话题:“我明白了。”
      乔治额头冒汗,竟被这一通话逼得有些狼狈。他本已想好,一上法庭就咬死奥丝黛拉和管家勾结,进而诬陷对方在家中生乱,世人都喜欢猜忌和阴谋论,只要他们知道两人私下有联系,他就可以把一切罪名都甩到奥丝黛拉头上。
      奥丝黛拉和他们这一脉的恩怨人尽皆知,只要他编造一点听起来存在真实性的理由,法庭就必要严查,还能够拖延判决的时间。
      至于证据,拖延的时间足够伪造证据了。
      只可惜奥丝黛拉从一开始就堵死了他想好的方法,反而用一条项链就让他无法再取信于人。
      计划没能顺利进行,他的攀咬便变成了一个笑话,甚至有人故意提高声音:
      “乔治子爵肯定不是那种眼馋omega首饰的人,你不会是拿不出别的证据了吧?”
      乔治听出来那是一个和自己平日不对付的人,额角青筋狂跳,本就不多的理智即将崩断之际,猛然和陪审席上一双熟悉而焦急的眼睛对上。
      ……对方微微张口,他捕捉到了无声的两个字。

      “肃静。”
      吵嚷的法庭再次被法官呵止,同样带着银白假发的法官有些忐忑地看向坐在主位的年轻贵族,却发现对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某处。
      本来担心场面不够安静严肃的法官顺着对方的视线看过去,只见站在庭间的少女。
      ……是看错了吧?总裁判长大人和格兰德小姐之前应当是不认识的,法官脑海中的想法一闪而逝,收回了目光。
      整个上流社会都知道,总裁判长德拉索恩斯伯爵向来宽和却难以接近,法不徇情目下无尘。
      平常的案子可不足以让总裁判长大人来审理,如果不是此案太过恶劣,惹得女王震怒,他也不会坐在今天的主审席上。要知道,这位大人平时负责审判的可是……
      总裁判长苍白的指尖轻点着摆在卷宗边的钢笔,精致笔身透出金属自带的凉意,他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纸页,目光却始终未从法庭上的女孩身上移开。
      陪审团上的各种吵嚷和猜测似乎干扰不到她,只是安静地垂着眼眸,双手看起来有些不安地交握在一起。
      医用纱布缠绕在纤细的脖颈上,衬的她的小脸有些缺少血色,发丝垂落,描绘着omega柔美的五官。
      ……她可真可爱,不是吗?
      女孩的眸光清粼粼的,那张能言善道的小嘴微微抿起,似出神在思考什么,开庭这么久,却一直微微低着头,不肯抬眼看一眼审判席。
      可是昨天他们才刚刚标记过,时间间隔的那么短,在法庭这片封闭的空间里,彼此的存在感是那样强烈。
      那纤细的,掩藏在天鹅般的脖颈又微微往下低了一点,如同承受不住的花枝,感受到了他的目光,白皙的小脸渐渐浮现出一层薄薄的红晕。
      “……如果你没有别的证据,乔治子爵,你将为你愚弄法庭的行为付出代价。”坐在下首的法官严厉的声音在法庭间回响。像是无法承受堂兄难听的指控,一直安静不言的女孩整个人像是笼罩在悲伤的情绪中,看起来难过极了,湿润的眼眸,红红的眼眶,让人们情不自禁地心生怜惜。
      ……她像每一个omega一样羞涩,脸皮太薄不好意思在众人面前哭泣,双手掩面,遮住了有些泛红的脸颊。
      “我还有证据!”
      对面还在说话:“就算,就算她可以解释和和管家认识的事情,也不能证明她就是清白的!这一切都是她的阴谋——”
      乔治大叫着:
      “因为,她是一个魔女!”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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