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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   这段时间猛犬伤人的新闻频繁报道,突然被咬住手,丁灵心里的恐惧比手背上的痛更强烈,她忍不住叫了一声。

      江既白听到声音,飞快跑回来时正好瞧见这一幕。

      豆豆似乎也知道它犯错了,不再馋包子,讪讪松了口,只是仍有两滴殷红的鲜血顺着丁灵的指尖滴下来,格外刺眼。

      “我带你去医院。”他几乎是半跪着捧住她的手。

      丁灵很惊讶,江既白竟然会出现在这里。左手被他捧着,鲜血落在他掌心,她用了点力气却没能挣脱,只能尽量冷静道:“没事,你先起来。”

      江既白并不理她,他只庆幸自己昨天恰好把车停在这里。他几乎是半强硬地把丁灵搀扶起来,“去疾控中心打狂犬疫苗,那边二十四小时值班。”

      他脸色太严肃,简直好像受伤的人是他一样,丁灵下意识要摆脱他的搀扶,“不用了,我自己去也行。”

      江既白发现她的抵触,松了手,但态度依旧强硬,“这是我的狗,它把你咬伤了,我怎么说也该带你去打狂犬疫苗。虽然我很清楚它没有狂犬病,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打了你我都放心。”

      这话说得义正言辞,丁灵要是再推脱,好像她很放不下过去那段一样,何况她还挺惜命的。

      她只好答应,只是在上车之前,她突然叫道:“等我先去院里面打个卡。”幸好今天没有早八,不然她一下子还真没法找到人给她代课。

      “你太有责任心了吧,你们漏打卡一次扣多少钱?我会赔你医药费和误工费的。”江既白气极反笑。

      丁灵冷笑了一下。有钱人可以大大方方地说自己心疼一点小钱,穷人为了装阔,反倒要硬着头皮强装不在乎。

      钱是小事,但话经他这么一说,显得她像掉进钱眼里一样。他是有钱人,她一无产阶级当然不能与之相提并论。

      她不说话,也不再坚持要去打卡。

      江既白把车开过来,丁灵已经坐上副驾驶,一直被忽视的豆豆此时有些害怕,讨好地呜咽一声,跳上了车后座。

      丁灵很擅长忍耐,被狗咬伤的那一阵痛并不算什么。但是当医生给她整个手背消毒整整半分钟时,她突然恐惧了,“会很痛吗?”

      “很痛。”江既白代替医生回答她,同时把她的头转向另一边,这个人真是的,明明怕得不行还要两眼盯着,要是吓晕过去怎么办。

      丁灵本想叫江既白放开手,他这举动容易引起别人的误会,护士明显把他当成了她男朋友。但还没来得及开口,一阵尖锐的疼痛从手背传来,她忽然明白了他刚才说的“很痛”是有多痛。

      注射要分好几次,她紧紧攥住手心,短短的指甲深深嵌进肉里。江既白连忙握住她的手,把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出来与他的手交握着,本来就伤了左手,再伤了右手可怎么办。疼痛让丁灵有些麻木了,根本注意不到他的小动作,只能在心底祈祷能快些结束。

      当注射结束时,丁灵很没出息地眼睛湿润了,她低着头捂住脸不叫别人看见。她小时候体弱,经常上医院打针输液,为了能叫梅女士安心去上班,她不但非常擅长忍痛,还装模作样地边输液边拿出书来读。

      有一次装得太入迷,连回血了都没发现,来给她换药的小护士叫道:“你怎么不说一声呀,不痛吗?”

      梅女士恰好百忙之中抽出空来看她,见她膝盖上还摊开一本书,只是微微摇头叹气。丁灵很清楚这叹气的意思,嫌她不够机灵。

      丁灵自小的成绩证明她绝不算笨,但在察言观色上离机灵还有很远的距离。梅女士还在当学生的时候,社会上以好好读书为耻,停课闹革命为荣。她自己虽然读了很多书,但那是恢复高考之后的事了。

      因为回忆太痛,丁灵后来很避讳去医院,没想到长时间不锻炼,忍痛的能力竟然退化至此。

      她坐在医院走廊椅子上,低着头一直不说话,江既白心里有些没底。他既然搬到清晖园,和丁灵碰见是难免的,他也设想过两人在路上狭路相逢的场景,但没想到现实是如此。

      她是个计划性很强的人,最讨厌横生枝节打破计划。她被狗咬了,既受伤又误工,一定会埋怨上他的。

      护士匆匆走过,交待道:“这半年不能喝酒和咖啡!”

      护士离开后,江既白看见她肩膀抽动了两下。他突然有些慌乱,他从没见过丁灵哭,难道真有这么痛?

      她不愿抬头,他只能半蹲下去,“怎么了?还是很痛吗,要不要叫护士?”

      丁灵起先一直强忍着,只让眼底有些湿意。但听到最近半年不能喝咖啡,对她一个嗜咖啡如命的人来说简直晴天霹雳,简直比身体上的痛更叫她难受。一想到她今早为了赶时间喝的是一杯没滋没味的美式,丁灵后悔不已,她刚买的瑰夏豆子能放半年吗?一时没忍住,叫眼泪滚了下来。

      “不关你的事。”她从指缝里挤出这几个字来。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她即使生气伤心,也很少说这样的重话,但在江既白面前显然不用顾忌太多,毕竟他见过她最劣根性的模样。

      她想起多年前最后跟他说的那句话,“你影响到我了”,心想这话真是没说错。

      江既白原本很急切,听她这样说,顿时哑口无言,好半天才道:“我送你回去吧。”

      回去的路上,丁灵不时抬手看表,好几次过后才跟他说:“麻烦你开快点,我还有第三四节课。”

      “学校有这么压榨人吗,你够格请病假吧。”

      “不方便请假。”她只回复了硬邦邦的几个字。

      江既白直接将车开到了教学楼的负一楼停车场。

      丁灵抓起包往教室走,发现江既白竟然跟在她身后,有点恼怒道:“你跟过来干嘛?”还不嫌给她添乱的吗。

      “把你饭卡给我,待会儿我去给你打饭。”Z大的食堂一到饭点就爆满,她穿高跟鞋怎么跑得过那些饿死鬼一样的学生。

      “谢谢你,但是不用了。”丁灵果断回绝了,毕竟她有丰富的拒绝此人的经验。

      “怕你男朋友误会?”江既白下意识就说出了这话,话音未落他就有些后悔,有些事情摊开了讲只会令人难堪,而通常难堪的是他。

      丁灵本该矢口否认,但她终究没有说话,她不觉得自己有任何向他解释的必要。

      沉默通常被理解为默认。

      “我会把医药费和误工费转给你的。”

      江既白说完这话转身,丁灵站在原地,皱眉看着他一步步下楼梯。直到上课铃响,她才如梦初醒,赶紧跑上楼。

      两节课过得很快,特意等学生都走了,她才慢慢去食堂。此时食堂只剩残羹剩饭,她用饭卡刷了两个菜打包。

      一路拎回教师公寓。在门口她掏钥匙,但因左手缠着纱布而十分笨拙,不小心指尖一滑,她抓住了电脑却没抓住饭菜。

      丁灵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生活中无能为力的事情多了去了,弄翻一份不甚美味的饭也不算什么,至少她还可以点外卖。

      “你男朋友就给你买这些?”身后传来江既白的声音,略带嘲讽,紧接着是狗爪子踩在地板上的声音,他竟然把豆豆也牵来了。

      “跟你没关系。”丁灵并不好奇他怎么会在这里,只是忙于撇清关系。

      “我的狗把你咬伤了,害得你连中午饭都吃不上,于情于理我都该给你解决午餐。”他手上拎着饭盒。

      “我可以点外卖。”

      “你没有刷视频吗,最近有个博主把Z大附近的外卖测评了个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没一家能吃的。如果你不介意吃地沟油和三无作坊,那你随便吧。”

      丁灵脸色有点难看,她何尝不知道外卖不干净,但心有隐忧和放在明面上来讲是两回事,以后她还怎么安心哄自己吃那些美食?她此时不去恨那些黑心外卖商家,反倒责怪江既白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楼上有人下来,丁灵不得不结束这场无聊的对峙,“给我吧。”

      然而豆豆小心翼翼地凑上前来,咬住她的裤脚,仰头用大眼睛盯着她,十足的愧疚。她如何能拒绝?

      丁灵的教师公寓是个小两居,本就不大,到处堆满的书让空间显得更加逼仄。这房子里家具少得可怜,电视也没有,一圈一圈的全是由书砌成的铜墙铁壁。除了旧书店,他头一回在人家里瞧见这么多书。

      客厅中间是一张巨大无比的桌子,上面放着电脑打印机和无数资料。他走近摸一摸,才发现那是张乒乓球桌,心底微笑,这人啊。

      丁灵没有沙发,也从无待客的需要,连她亲妈梅女士也不会上这儿来。江既白倒成了头一个登门拜访的客人,虽然她并不是很欢迎。

      “有微波炉吗?我把饭热一下。”

      丁灵给他指了厨房。

      他从厨房出来时,丁灵正盘腿坐在地上给豆豆梳毛。

      她手上那把小梳子显然是她平时自己用的,此时毫不吝啬地贡献出来给豆豆梳毛,一边梳还一边抚摸,全然不顾狗毛都粘在了她的衬衣上。

      她那专注的模样,仿佛不是在看一条狗,而是一篇即将发表在《历史研究》上的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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