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校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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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第一堂课是数学课，班主任王大彬的。
他穿着平日爱穿的红白格子衬衣，挺着有些发福的肚子进到教室，一走到讲台边，就打开泡着大红袍的保温杯，仰脖喝了一大口，砸吧了下嘴，清了清嗓。
“完了。”朱起昂捂脸，露出一只眼睛看向林纤，“估计二十分钟起。”
林纤不动声色，懒懒掀了下眼皮。
果不其然，王大彬双手撑在讲台两边，徐徐扫视一圈道：“今天，是高二正式上课的第一天，希望在座的每一位同学，都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来，拿出最好的精神面貌，好好珍惜接下来的每一堂课。”
“高二，是一个承上启下的关键阶段，高二不奠定厚实的基础，怎么迎接高三的挑战啊？怎么考上理想的大学啊？”
“在此，我希望每一位同学，都能珍惜在金州一中读书的机会，严格遵守学校纪律，咱们，这个啊，高二（七）班，是理科重点班，我们必须更加拼搏，争取更好的成绩……”
关于学习和精神面貌的问题，大约就说了近20分钟，接下来，他一口气也没喘，开始说校风纪律的问题。
说到中途，王大彬突然停顿，视线落向教室最后。
突然的安静，令整个教室的氛围陡然诡异。
“林纤，”朱起昂低声递眼色，“王大彬好像往顾逆的方向看去了。”
这次林纤没有耳背，不过也只是瞄了他一眼，眼神里也没什么情绪。
接着，便听王大彬沉声道：“顾逆，你的发型得改，还有，平时不要化这么浓的妆来学校。”
顿时，教室里不知何处，响起窃窃嬉笑，同学们纷纷转头向教室最后看去。
顾逆本来在书后面打瞌睡，此时一脸撞鬼的表情，眨了眨美睫，大声道：“老师，我没化妆。”
“噗。”
嬉笑声更烈了。
王大彬捂嘴干咳两声，似要搏回些颜面：“那你头发怎么回事，你自己想想，客观地来说，是不是长了些，卷了些，颜色也不是中国人纯正的黑色。哪像一个高中学该有的样子？显然对校风有所影响！”
闻言，顾逆乐出了声，怕王大彬隔得远，听不见，撑起雪白的胳膊，往前凑了凑，修长的手作喇叭喊道：“王老师——我自己想了——头发长度刚好——客观地来说，可以遮屁股——对校风反而有益处——”
全班哄堂大笑。
这是课堂，而且是金州一中理科重点班的课堂，这样的场面没持续超过三分钟，就以王大彬第二天请顾逆家长而告终。
朱起昂飞快回头看了一眼，比了个“牛”，转头对林纤道：“我估计这姐们儿，创了咱七班，乃至整个金州一中最快请家长记录。”
“而且，还不分男女赛道的啊。”
林纤漫不经心在纸上算写，眼皮不抬，：“这还男女有别？”
“有啊。”朱起昂压低声音，显得煞有其事，“咱男的，就是要调皮操蛋一些！”
“哦，那最快纪录怎么被她夺去了？”
“说明她是女中豪杰啊！”
想起砍人那件事，朱起昂不禁觉得自己说得对。
转眼，下课铃响。
同学们纷纷走出教室，男生更是疯疯打打地往卫生间跑去。不知道为什么男生们总喜欢在卫生间聚集，三三两两倚在卫生间外面的墙上，好像在这里聊天，要放松一些……
教室里。
班长兰溪走过来。
一开始没说话，一直在看林纤在看的书，直到林纤意识到什么，抬起头，对方才装作自然，不咸不淡开口：“林纤，今天就你和顾逆没穿校服，王老师让我提醒你们记得去后勤部领。”
林纤不紧不慢合上笔盖，抬眼道：“校服不是以班为单位，从后勤部拿回来的吗？”
怎么就她和顾逆没有。
旁边的朱起昂也过来凑热闹，吊儿郎当附和了句：“对啊，干嘛她俩单独去领？”
兰溪抿了抿唇，神色有些不耐，又不好发作：“新学年的校服尺寸，是以每个人开学前一周报来的数据制作的，顾逆新转来，数据报得晚，所以……”
“我按时报的。”
话被打断，兰溪情绪变得激动，声调猛然提高：“谁让你开学当天不来，那天那么忙，事情乱七八糟的，难免遗漏了。”
所有校服都是以班为单位，成堆捆好的，这也能遗漏？而且林纤学号在中间，前后都是同班同学，更不会出现单独把她遗漏的情况。
林纤脸上没有多余的情绪，冷道：“那请班长今天去领回来，不要有遗漏。”话落，翻开练题册，又开始若无其事地做起题。
兰溪直愣愣站着，生气地看着林纤。朱起昂眼珠子在两个女生间滚来滚去，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一场女人的小规模战场正在无声打响。
兰溪受了委屈似地小声嘟哝：“……我当班长这么忙，搞得学习都没时间了，你是年级前三，成绩这么好，就不能自己去拿嘛？”
她的话，居然开始夹杂不知真假的哭音。
不知道年级前三和自己去拿这两组词语之间，有什么必然的逻辑联系，林纤伸出小手，扒拉了一下自己的熊猫帽子，将双耳盖住，少女特有的纤薄身躯窝成一团，仿佛对方整个不存在。
场面实在有些难堪。
“……就，要不我去拿吧。”见状，一直在隔岸观火的钟奇凯，假装来借朱起昂的橡皮，“反正我要去后勤部，帮体育老师拿新学期的体育器材。”
朱起昂没过脑子，条件反射道：“昨天不是领过了吗？”
昨天报道结束后，体育委员钟奇凯拉着蒋天和王啸明，三个一起领了新器材，搬运到体育老师办公室的时候，刚好被瞎晃的朱起昂看到了。
兰溪有点懵，明明她在和林纤说事，现在局面好像变成了她、钟奇凯、朱起昂三个人在解决什么事。
见钟奇凯暗中递来眼色，朱起昂立马开口：“……啊，对啊，钟奇凯你去吧，反正顺路。”
反正有人替她跑一趟偏远的后勤部，兰溪倒是松口气，神情愉悦起来，看向林纤。
林纤趴在桌面写字，熊猫帽子戴得颠三倒四，方才的话显然都悄悄听进了耳朵里。
依然没有抬头。
“钟奇凯，你不用去。”
闻言，三个人都僵滞住。
下一秒，兰溪没忍住，朝熊猫头吼道：“林纤，你什么意思啊，就故意针对我呗，明明钟奇凯愿意去，你还叫别人不去，就偏要让我——”
突然，话被打断。
“吵死……”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臂，慵懒胡乱地抓了抓后脑勺，随后支撑起了一颗昏昏欲睡的脑袋，顾逆睁开睡眼，梦呓般不满道：“……班长，你小点声。”
随后，只听见一个长长的哈欠尾巴后，跟了三个字：
“我去拿。”
三人都觉得这是最好的办法了，顾逆本人愿意去拿校服，简直没有拒绝的理由。
熊猫脑袋动了动，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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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金州一中早上一开始，便弥漫着紧张又兴奋的氛围，大概由于刚从暑假回来，要适应学校节奏和新课程表，整天都显得格外漫长。
很多人，一下课就在教室外跑来跑去，好像难以一时适应被困在教室里的现实，整个学校显得闹哄哄的。
终于，天边泛出老旧的橙色，太阳下山了。
杨心雨拎着两盒酸奶，来到林纤座位，发现没人，估计是去食堂吃饭还没回来。放完假后，杨心雨整个人胖了一圈，正在节食，所以没和林纤去食堂，怕忍不住。
和好友不能比，杨心雨易胖体质，经常羡慕林纤的细胳膊细腿，觉得她随便穿个裙子，套个T恤都好看得不行。
跟个少女漫画里拽出来的纸片人女主似的。
杨心雨把一盒酸奶放在林纤桌子上后，便回到了自己座位。
过了一会。
林纤吃完饭回来了，看见酸奶的同时，还看见了一套包在透明塑料袋内的新校服。校服像是有些随意，甚至粗鲁地压在了酸奶上。
就像是，从教室最后随便那么一抛，刚好砸到了自己桌上。
林纤下意识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随后拿起新校服，拆开，发现整整大了两圈。她马上意识到，顾逆把校服搞错了。
两人搞混了。
林纤迅速拿起校服，往顾逆座位走去，想要换回来，却不见对方人影。
“新同学人呢？”
“她去厕所试新校服了。”前桌同学回道。
林纤僵在原地，下巴微微上扬，吸入一口凉气，她不喜欢自己的衣服被别人穿过，何况是新学年的校服。
突然，
有人看见平日走路慢条斯理，小步移动，简直有点装可爱嫌疑的林纤，猛地一个大步，扎头向女厕所跑去。
来得及来得及来得及还来得及吧？
对方一定四肢奇长，行动不便，还没脱掉衣服，对不对？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校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