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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婚约和心上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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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宫中,
像往常一般身着红绸衫,头系红丝线,一派精灵可爱的小红娘俯身站在 “人间井”前,看着何宋两府发生的种种.
“这下怎么办啊?”她皱紧眉头的说.
“什么怎么办啊?”
一个老者的声音把小红娘吓的手足无措,原来是月老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她的身后.
“呵.月老爷爷.”她努力挤出点笑容,一面又忙着用身体挡在 “人间井”前.
月老见她躲躲闪闪,心中生疑.
“你在干什么?好像在挡住什么呀?”
“没有,哪有啊?”小红娘故作认真的回答道,然后挽住月老的手臂,将他拉开.
“月老爷爷,我呢,刚好有些事要请教你啊!”
“是吗?”
“是,当然是,喂!不要看啊!”
月老趁她不注意,三步并两步的走到 “人间井”一看究竟,小红娘想拦也拦不住了.
“惨了!”她掩面道.
“怎么会这样啊!”月老气急败坏, “一定是你,是你干的好事!”
小红娘不敢正视,心虚地说: “我也只是好心嘛!”
月老哀叹: “你这个小丫头,知道什么啊!”
“你不要骂我了,如果我不帮他们,他们就真的没人帮了!”
“帮他们是你自己想的,但其实这样不过是让他们多受一点苦.”
“多受一点苦,是什么意思啊?”
“你还敢问,告诉你,凡是人间各人的命运都是天机,天机!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小气鬼!”她暗自道.
“就算你说我小气也没用!哎,这难道真是命!”月老捋捋胡须,感叹地走了.
“哇!竟然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小红娘惊讶万分.
“月老爷爷,你别走啊!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命啊?”她追在月老后面.
“你不要问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月老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般.
“说嘛!就一点好了!”
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仙宫深处.
人间.
大唐天成年间,也就是宋欣蕙和何岳穿越时空而来到的这一年.
当今宋皇后与陆德妃争宠,表面一片平静,暗地里已经是你死我活.在后宫里平分秋色,朝中的
势力也是势均力敌.
皇后是大家闺秀,兄长官居朝中要职,皇上还是太子时,她已经是太子妃,入主东宫多年,加上世
族大家的出身,朝中许多旧臣都支持她.不过色衰爱弛,皇上的宠爱已不比往昔.
德妃是小家碧玉出身,为人圆滑,知进退,笼络了不少朝中新贵.加上皇上的万千宠爱于一身,
自然也是宫中的大红人.
在这样的时候,谁会得到最后的胜利,子嗣是很重要的.
皇后有一子一女,分别是大皇子李宪之和十六公主李嫣然.大皇子为人稳重,谦和,虽然才华不
算十分出众,可也是饱读诗书,满腹经纶.以他嫡长子的身份,储君的位置本该是囊中之物.可惜,
先皇为了避免皇子间为了皇位而互相勾心斗角,陷害忠良,于是宣布本朝再也不立太子之位.
于是德妃娘娘所生的七皇子李敬之就大有可为了.这位皇子生就一番皇家气派先不说,单说他
的为人处世,可以说是尽得他母妃的真传,在皇亲国戚,文武大臣中如鱼得水,风采非凡却不咄
咄逼人,善于玩乐却不玩物丧志,对亲信是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对对手并不赶尽杀绝,凡事留有余地.而且他三岁背论语,七岁可吟诗作对,十一二岁便可和皇
上谈论朝政.资质这么好当然讨皇上的喜欢.不过身在这样尊贵的地位,难免有几分傲气,即使再怎么掩藏,还是透露出一点霸道.
两宫人马各有各的优势,不分仲伯.也正是这样,斗争才更加激烈.
派系斗争牵连的范围总是难以估计的.
宋启光虽是当今皇后的亲哥哥,又身居宰相一职,可依然是小心翼翼的侍奉君上,只怕是一个不小心让对手钻了空子.
他对子女也很严厉,宋家到了宋子瑞这一代,人丁已不是很兴旺.子瑞是独子,家里的期望很大.
从子瑞伤势痊愈后,宋老爷就督促他读书写文.
好在这个少爷失去记忆后,反而踏实内敛了许多,自己也很勤奋.
这一夜,月朗星稀.
唯独宋少爷的书房里依然亮了昏黄的灯火.
读太久书,他也觉得累,揉揉眼睛,本想继续看下去,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朦胧间,自己身处在茫茫黑夜中,子瑞正奇怪这是什么地方时,忽然觉得刺眼.
原来前方出现一点光,有个隐约的人影.慢慢的,人影向自己奔来,越来越近.
他想看是什么人,却只看的到是个女人的样子,当女人靠近时,他试图看清样貌,可是那女人竟突然扑进自己的怀里,他被吓了一跳!
“呀?!”子瑞惊醒,发现自己是在书房里睡着了,刚才所见的不过是一场梦罢了.
他没有在意,整理了一下,就回房睡下了.
梦是人潜意识的反应,也许有些东西放不下,忘不去,就会入梦吧.
正所谓: 别梦依依到谢家,小廊回合曲阑斜.多情只有春庭月,犹为离人照落花.
何府.
芷君的身体渐渐好了,脸上也有了红晕.
她实在耐不住了,就要下床走动,走动.
小四,文琳,佳瑜,紫雁几个大丫头小心服侍着,生怕她有个闪失.
芷君虽然也住在何家许多天,还是不太习惯这样左右随从的生活.
不过像这样繁琐的梳妆更衣,要没有丫环,她自己还真做不来.
丫环们有的打水,有的递手巾,有的举镜子,千金小姐的娇贵就是这样养出来的.
小四递上毛巾,问: “小姐,今天要梳什么头?”
什么头?这她怎么知道,这些天躺在床上只要拢拢发就好.
芷君环顾屋子里的丫环们,说: “我就梳和你们一样的头发吧.”
丫环听了面面相觑.
文琳说道: “小姐,这在府里,可是丫环才梳的头发呀!”
糟糕!说错话了.
芷君心里在打鼓,不过脸上一副不在意的样子,说: “那有什么关系.我今天就想梳这样的发式.”
佳瑜和紫雁拿着梳头的东西,感到有些为难.
“没关系的,我也不出去,就在屋子里,梳着玩玩谁能知道呢!”芷君笑着拉过那两人的手说.
她也明白了,她现在的身份是何三小姐,即便有什么说错了,做错了的,下人也不会说什么,只要自己有一套说法就行.
“既然小姐想梳,就梳梳看吧.”小四开口说.
她是大丫头,在府里资历深,又是二太太的旧人,大家听她这么一说,也没什么顾虑了.
过了好久,又是挽髻,又是带头饰,又是描眉点唇,又是更衣穿鞋.
就算芷君为了省事,少了许多装扮,依然费了很多功夫.
当她从大铜镜里看到自己的模样时,不由百感交集.
头发梳的是双髻,就是在头的两侧各盘一髻,用粉红色头绳束结为饰.面庞没有化妆,但还是淡扫了蛾眉,轻轻点了点唇.身着绣锦宽袖衫,下穿曳地长裙,高束腰,衣上绣团花,小碎花和鸟纹纹饰,肩上披帛,有三,四尺长.
这哪里还有宋欣蕙的影子,只剩下大唐贵族千金的仪态了.
思及此,难免想到另个人,不知道他此刻在何方,在做什么.
如果按小红娘所说的,他应该在这里,可是他已经变成什么样了,是什么身份,自己却毫不知情.
这样的渺茫,要几时才可以重逢?
“小姐,小姐.”
一个小丫头的声音把已经是芷君的欣蕙喊回神来.
“哦,什么事?”
“大小姐,二小姐,还有四小姐来看您了.现在在外面的大厅等着呢!”
芷君一听,有点乱,在何家这么久,因为养病的缘故,并没有真正接触过什么人,现在三位小姐突然来访,会不会露馅呢?而且,这三个人是什么底细,她也不太清楚,想来还真有点担心.
小四仿佛看出她的心事,俯身贴耳说: “小姐,放心吧,大小姐老实,四小姐单纯,二小姐素来与人和睦,绝不会有意为难的.您有什么想不起的,就顺着说好了.我和文琳也会在一旁提醒的.”
小四这个姑娘,难怪二太太派来 “月影苑”,真是不可多得的帮手.
芷君在几个丫头的的跟随下,走出里屋,抬脚进了外厅.
外厅里的三位小姐听到声音,知道是芷君出来了,连忙起身行礼.
芷君上前扶起姐妹,这下细细打量.
三位小姐都是上而珠光映鬓,下而彩锦绕身,一派雍容华贵.
左边的那位,耳垂大而厚,鼻头圆润,身形丰腴,一看就是有福憨厚之人.芷君猜测这就是大小姐.就问候道: “芷阳姐姐近来好吗?”
“托妹妹的福,一切安好.”果然不差!
那么旁边的两位就是二小姐和四小姐啰!
一个头梳宝髻,眉间攒五花钿,衬得双丹凤眼流光溢彩,分外出众.另一个项饰瑟瑟珠,腰挂白玉双凤佩,亭亭而立,摇曳生姿.
“没想到,这何府的小姐个个出色.”芷君如是地想,一面招呼姐妹坐下来说话.
就在芷君打量对方时,对方也在打量她.
大病初愈的三小姐忽然换了个打扮,不施脂粉,穿的素淡,还梳个丫环头,真是让人惊讶!
二小姐芷聪奇怪地问道: “妹妹,你今天是怎么了?”
芷君知道她指的是什么,摸摸自己的发髻,笑着解释: “我今天和丫环们闹着玩,试着梳了这个头式.”
“没想到三姐姐这么贪玩!”四小姐芷清掩面笑道.她到底年纪小,凡事不往深里想.
芷阳说: “私下闹着玩就好了,千万不要让老爷,太太们看见,小心要挨骂的!”
芷聪深深看了芷君一眼,又移开目光,对着芷阳,莞尔道: “老爷,太太们可舍不得骂她呢!这会子,才好过来,疼都来不及.”
这时下人们一个接一个的把水果茶点端上来,打断了她们的话题.
四个人边吃边聊,说的都是些家常话,芷君机伶也应付自如.
后来芷聪忽然说道: “三妹妹病好了,咱们大概也快有三妹夫了.”
“二姐,怎么拿我开这样的玩笑?”芷君只当她是说笑.
小四,文琳站在身后,互相递了个眼色.
“这哪会是开玩笑?和曹家的亲事不是订好了吗?”芷阳说.
天啊!!曹家?!亲事?!还订好了?!
原来这个何三小姐是一早许了人家的.这下可怎么办?
芷君心里又是惊讶又是着急,可脸上却不能显露出来,眼中的不知所措一闪而过.
她垂着眉眼,努力镇定下来.
芷清见她这样低着头,不说话,以为她是害羞,说: “姐姐别说了,三姐都不好意思了.”
小四上前,询问: “三小姐,是不舒服吗?”
另三个人听了,吓了一跳.
芷君,怎么不舒服吗?”芷聪关心地问.
芷君刚好顺水推舟地说: “没什么,不过是头有点疼,我躺躺就好了.”
“难怪三姐刚才脸色不太对.”
芷阳说: “一定是三妹大病初愈,经不起劳累,我们也打扰很久了,这也该走了.”
转而,又吩咐丫环们说,好好照顾三小姐.
说着,就要和芷清走了.
这时芷聪却站立在那,说: “大姐,四妹,我有句话和三妹说,你们先走一步吧.”
芷清笑道: “二姐和三姐总是这么要好,老是避开咱们说贴己话.”
“什么话这么要紧?三妹身体不舒服呢!”芷阳劝说.
“真是一句要紧的话,我说完就走.不耽误三妹休息.”
芷阳她们听后,也不好说什么,结伴走了.
芷君见人走了,二姐依然没开口的意思,料想是她怕丫环在旁边听到,就退去了左右,拉着二小姐的手进了内屋.
“姐姐,有什么话就说吧.”
“我也只有一句话问你,亲事都定了,你的病也好了,打算和他怎么办?”
这句话问得蹊跷, 看来这个 “他”应该不是指的所谓未来三姑爷,可又会是谁呢?难道何三小姐以前还另有个心上人?
芷君心里几番盘算.
芷聪见她不语,说: “妹妹,心里还没有主意吗?”
芷君不知怎么回答,心想: “不论是谁,反正是和以前何三小姐有关的人,我都撇清就好了,免得以后麻烦.”
于是,她说: “也不是没主意.经过这一次大病,我也想明白了.人生在世,总为爱恨情仇,荣华富贵而烦恼.可是死后,什么都是场空,既然如此,又何必那么执着呢!我也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的人,实在没有心力在做其它的打算了.”
这些话倒也是芷君的肺腑之言,经历了生死,对许多东西也就淡然了,随缘才是真.
芷聪不敢相信,问: “妹妹真的是这样想的?”
芷君坚决地点点头.
芷聪面露几分安慰与高兴,说: “妹妹想通了就好.本来妹妹重病的时候,我还在想是不是心病所致,妹妹醒了,我也在担心要是心结不解,这样始终对身体不好.今天听妹妹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看来,这个二小姐果然与三小姐关系很不一般,连最隐秘的事她也一清二楚.而且她这么关心三小姐,平时一定感情很好.
送走了芷聪,她把小四和文琳唤来.
其他人都退到院子里了,只留她们主仆三个在内屋商量.
文琳俸上杯茶,然后说: “小姐真是聪明,我们本来还担心的要命呢!”
芷君喝了口茶,缓口气说: “我心里是直打鼓,生怕说错了什么.只是面上你们看不出来.”
“小姐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小四问.
“我要是记得,还怕什么呢?”芷君接着问, “对了,婚约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也没人和我说呀!”
“小姐病才好,我们做下人的哪敢说这些事让小姐烦心,要是出什么乱子可怎么好?”文琳回道.
听她这么一说,必定是何三小姐以前本不愿意这门亲,那刚好,一定要找个理由推了这门婚事.
“对方是什么人?”
文琳又回说: “听说是曹家的二公子,他大哥是兵部侍郎,位高权重,两位老爷都说结这门亲,往后的好处多着呢!于是一到长安就订下了.”
为了官场方便而结姻亲也是常有的事.
“我是问他本人?”她是问对方是什么人,怎么说了半天都是他哥和两位老爷的事呢!
“这个嘛!我就不知道了.”文琳吞吞吐吐,转而又说: “我也没见过他呀!不过想来也是富家子弟,知书达理的人,不然他那作侍郎的哥哥面子往哪搁?”
又是废话!自古纨绔少伟男,豪门之中的人即使家里有什么不好,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看来是问她不出什么啦.
“小姐,我倒是见过曹二公子一面”站在一旁不吭声的小四,这时开口了.
“哦?那他是什么样?”问了半天,总算有个知情的了.
“那还是大半年前,两家订亲时,我陪着二太太,见过他一次.他身材中等,瘦瘦的,下巴的右下角有颗痣,相貌还算过得去,就是小鼻子小眼的,没什么气度.”
管他什么人呢?反正她是打定主意不会嫁的.
芷君还想再问问,二小姐说的那个 “他”是谁,但回头一想,这样的事,小四是不会知道的,文琳应该最清楚,可也不好就这么开口问她.所以还是暂时搁下这件事来.
在七皇子李敬之的府邸,曹二公子也就是曹佑亨正和七皇子把酒言欢.
殿前还有群美艳舞伎跳舞助兴,一时间,丝竹声,劝酒声,好不热闹.
曹佑亨看着那些翩翩起舞的女子,说: “七皇子府上的舞姬果然不错,看来七皇子也很喜欢歌舞.”
七皇子听了洋洋得意, “长安城内,我敢说一句,我府里的舞姬认第二,就没有敢认第一.”
曹佑亨平日最善长吃喝玩乐,听了有些不赞同的说: “那可不一定,府上的舞姬虽然跳的已是精妙,但人外有人,现在的长安城月月都有不少外面的歌舞班底来这表演.就说长乐舞坊新来的那个舞伎蔡晓钰吧,那个身段,那个眼神,跳的真是妙不可言!”
说着,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露出迷恋的目光,就差没流口水了.
七皇子怀疑道: “真有这样的人才?!”
“那是当然,我常去捧她的场呢!七皇子要是不信,我可以带路啊!”曹佑亨拍着胸脯说.
“那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两人一碰杯,达成协议.
十月初十五,何府.
“唉~~~~!”芷君坐在梳妆台前,单手撑着头,眉目紧锁, “唉~~~~!”
又是一声深深的叹息.
“小姐,怎么了?一大早起来就唉声叹气的?”文琳不解道.
“我都快闷死了!”芷君忍不住大叫.
小四提议说: “小姐要是觉得闷,可以写写字,练练琴啊!”
不是的吧,那岂不是更闷!看来大家闺秀的日子还真是无聊到了极点!
“啊~~~~~!”她受不了,再不发泄一定要疯掉的.
小四,文琳几个吓的用手捂住耳朵,这个三小姐以前几个月不出门也不希奇,现在在家躺了一个月就受不了.
紫雁劝道: “二太太说了,小姐体质弱,不宜吹风的,至多在院子里走走.”
不是的吧?!何府是很大,可这个 “月影苑”的前院加后院,半个时辰也不用就逛完了,何况她最近这几天是天天去逛,现在闭着眼睛也能走了.
芷君听了这话就泄气,忽然她机灵一动: “不如这样吧,我们偷偷溜出去,夫人不就不知道了.”
那怎么行呢?连自家的园子也不能随便逛,要是偷跑出去,夫人知道了,她们还能活命吗?
丫环们不是摇头,就是摆手,再不然就是低头不语.
芷君见状,拉过小四,文琳说: “就让我去吧,咱们一块去,有你们跟着,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小四有些犹豫,芷君见有门路,接着说: “夫人不会知道的,家里,园子这么大,她忙都忙不过来呢!不会那么刚好来这的.”
她又拉着文琳说: “去吧,去吧,我身体都好了,你看,能跑能跳的!”
说着,她跳起来转了几个圈.
小四和文琳被磨得没法,想出去一会,夫人也未必知道,就陪小姐去吧.
小四给守后门的两个家丁塞了些银两,并嘱咐他们不要说出去.
有钱好办事,那两个家丁点头哈腰,满口应承着.
长安街道,有许多商贩,卖珠花的,卖烧饼的,卖菜的,吃的用的应有尽有.另外还有许多天竺,波斯,西夏的商人买各种有趣的工艺品.
一位仪表堂堂,头戴黑纱襆头,身着团领袍,脚登乌皮六合靴的公子哥饶有兴趣地看着街边各种稀奇的玩意
后面紧跟的随从说道: “少爷,这里很热闹吧!”
“是啊,要不是你说,我还不知道呢!”
“您平时读书那么辛苦,有时出来逛逛对身体有益.今天是十五,大家都来赶集,所以这么热闹.”
主仆两人说着向前走去.
这两个人就是宋子瑞和他的随从宋坚.趁着赶集,出来凑凑热闹,四处看看.
缘分这种事,说它没有吧,为什么茫茫人海也可以相遇,说它有吧,为什么相距不到十尺,也会擦肩而过.
芷君一行三人也在大街上走着, “哇!小四,你过来看!这个很有意思啊!”
“咦?这个也很好玩啊!”
一路上,芷君兴奋不已,关在家里那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见所未见的事物.
她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有机会看到古代的中国是什么样子.
一个向左,一个向右,这也许是上天的安排.
芷君和子瑞两人都兴致勃勃看着街景,就在相距不到十尺的那一刻,两人目光就要相遇的那一瞬间.
“让开!让开啊!”远处有个人大喊.
说是迟,那是快,一辆马车肆无忌惮地从马路中间冲过.
“啊?!”芷君被来势凶猛的马车吓呆了.
小四一伸手将愣在那的她拉了回来, “小姐,小心!’文琳担心地喊.
另一边,子瑞为了推开站在外侧的随从阿坚而跌倒在地.
马车扬长而去,留下的是一群狼狈的人.
“小姐,你真的没事吗?”
这样的事还是要小心确定,不然让小姐受伤会死得很难看.
“没事啦,还好小四把我及时拉开了!”芷君安慰说, “刚才那辆马车是谁家的?还真是嚣张!”
阿坚见少爷为救自己而跌到在地,赶忙上前扶起,查看有没有撞伤.
所幸,并没有人受伤.
子瑞拍打掉身上的灰尘,就和随从继续向前去.芷君一行人则向另一面而去.
于是,依然是一个向左,一个向右,却失去了某个重逢的契机.
说到这辆马车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七皇子和曹佑亨,他们赶着去 “长乐坊”.
长乐坊里人来人往,比起大街上还热闹.
名震长安的舞伎蔡晓钰今天要登台表演,许多公子哥都来捧她的场.舞坊的老板娘吴妈妈收银子收到手软.
她还是抽空来晓钰的房间看看, "晓钰啊!今天来的人可多了,好好跳,妈妈待会给你包个大红包."
对着这棵摇钱树,她是软言细语,但对着别的丫头可就是另副嘴脸了.
"我说你们快点啊!耽误姑娘登台可怎么办?这些下人,笨死了!"吴妈妈不客气的指手画脚.
曹佑亨早预订了最好的位置,在前排正中.七皇子一来,长乐坊的人就备好了上等的茶点招待.他们虽不知道曹二公子今天要招待的 "七公子"是什么人,但连名公子曹佑亨都小心翼翼对待的人必定是位贵人.
长乐坊外,芷君驻足在那.
"小姐,咱们走吧!"小四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停了下来.
芷君依然不动.
"小姐,你不是想进去吧?!"文琳被芷君若有所思的目光吓到.
这种地方,不要说是千金小姐,即使是一般的女子也不该去啊!她怎么担得起这个责任.
小四一听,立刻小声说:"这怎么行呢?这是舞坊,是男人玩乐的地方,小姐怎么能去呢?"
就是因为是舞坊,她才想要去啊!已经有好久没有跳舞了,本来以为可以一直跳下去的,可是后来发生的事完全不在掌控中啊!
凡是她决定的事,是没人可以阻拦的.
芷君淡定的回答道: "那我们变成男人,不就可以去了吗?"
变成男人?!小四和文琳不解,现在的这个三小姐还真是很多意想不到的主意.
长乐坊的大厅内,众人都在等待蔡晓钰的出场,四周喧闹得很.
在旁边一个桌子,坐着三位眉清目秀的公子.
不用说,这就是芷君,小四,文琳她们三个人了.
"小~~啊,不,少爷,这样真的没事吗?"文琳还是觉得不放心.
"你安心吧,只要你不再四处张望,好像做贼一样,根本没有人注意到我们的."芷君胸有成竹地说.
"糟糕!"小四看着前方自言自语.
"你在说什么?小四,看什么呀?"芷君好奇地顺着她的目光而去.
"糟糕了,小姐!"小四一面说,还一面拉过芷君,背对着舞台.
"你干什么呀?就快开始了,你这样,我怎么看啊?"
"小声点!我看到他,他,他了"小四一时情急,打起了结巴.
"你'他'了半天,到底是说谁啊?"
"就是未来三姑爷,曹二公子,他就坐在前面一桌."小四用手指点了点.
芷君看去,见到正在为七皇子斟酒的曹佑亨.
"原来他就是那个姓曹的.那又怎么样?他看他的,我看我的."她不以为然的说.
小四见小姐竟然不当一回事,更加急了,"可他也许认得我呀,要是把我们都认出来,小姐的名声怎么办?我和文琳也吃不了兜着走啊!"
"就是,就是,我们还是快走吧!"文琳一听小四的话,心里着实怕了起来,拽着芷君就要走.
芷君被两人左右夹着向外跑,嘴里埋怨:"我什么都还没看到呢!怎么他能来看,我就不能来看啊!我还没嫁给他呢!"
宁可被小姐埋怨死,也不能让别人发现她们带小姐来这种地方.
小四,文琳哪管那么许多,只顾往后门冲..
还好长乐坊客似云来,并没有注意她们古怪的举止.
就在她们穿过一个院子,要到后门时,在长廊的拐角处,"砰"的一声,与迎面而来的几个人撞成了一团.
"什么人这么乱闯?把我们姑娘都撞倒了."一个清脆的女声让芷君知道闯了祸.
她心里想到,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老是撞倒!
三个人一起上前看被撞伤的女子,这一位就是名舞伎蔡晓钰.
众人察看蔡姑娘的伤势,没想到那冰肌玉体的,在脚踝处撞的都淤青了,一使力就疼.
这可怎么办,外面的人都是真金白银花钱来看她跳舞的,现在说跳不了了,那一干人怎么会轻易罢休.
众人都一筹莫展.芷君心里更是惭愧!
外面的人也等急了,喧哗声越来越大,许多人都在说,蔡姑娘怎么还不出来.
七皇子也有些不耐烦,曹佑亨就说要去看看.
在这个当口,音乐响起,一位舞伎头戴面纱,飘然而至.
她身穿洁白舞衣,配以翡翠腰带,珍珠软靴和玉瑶,钗环等首饰.
舞衣似云霞,如明月,像流水.珍珠饰品闪出熠熠光亮.
只这一出场,就把所有人看呆了.
七皇子心里不由暗暗佩服,这样的舞伎的确是他府上所没有的.那双眼牟更是说不出哪好就是很吸引人,仿佛有许多故事让人探寻.
再看她手握长舞巾,在空中拂掸,加上曳地舞袍的飘荡,显出一股优美,风雅而又纤弱的情调.
一场舞跳下来,看的众人目不转睛,意犹为尽.连长乐坊的吴妈妈也惊叹蔡姑娘今日的表现,与过往的风格有种微妙的区别.
节目结束后,她退到后院,进了房间,除去面纱,竟然是芷君!
原来刚才细心的蔡姑娘一眼就看出眼前的三位公子其实都是女儿身.
大家为了蔡姑娘不能出场而着急,芷君想到自己以前也学过古典舞,不妨一试,倒没想到有这么好的效果.借别人的身体跳舞毕竟不是容易的事.
她一进房门,小四和文琳就迎上来,问长问短:"小姐,你是什么时候会跳舞的?我怎么都不知道啊?"文琳说:"我跟在小姐身边七八年了,我也不知道啊!"
芷君只答"先别问那么多,以后在说."然后走到蔡姑娘的床前,抱歉地说:"姑娘,我今天实在是无心撞伤你,现在还冒你的名字,真是不好意思,希望你不要怪我."
蔡姑娘微笑道:"不用不好意思,刚才丫环把外面的情况都对我说了,我这倒要谢你了,没想到遇到了个知音人,想来小姐也是很喜欢跳舞的."
芷君见对方不但不怪她,还谢她,心里放下块大石.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是吴妈妈的声音.眼看她就要走进来了.
芷君三人一惊.芷君赶忙说:"我不能让人见到我在这的,姑娘千万不要对人说这件事."
蔡姑娘见她谈吐不俗,身边还有两个丫环,推测是哪家的小姐偷跑出来玩耍的.
她也不是多事的人,当即答应下来,说:"你们快从窗户上出去,我绝不对人提起今天的事."
芷君三人在一帮舞娘的帮助下,从窗户爬出,这样不雅的事若不是情急也实在不会做.
她们刚出来,吴妈妈就进去了,在墙根下还能听到她喜出望外的声音.
再说回到,芷君跳完舞退回后院.
七皇子立刻让曹佑亨引见,他一定要看看跳舞这样空灵,飘逸的女子到底长的是什么样,又是怎样一种女人.
当曹佑亨先随吴妈妈进蔡姑娘房里时,他则在后院的凉庭等候.
眼前忽然出现一副不可思议的画面,一个身穿洁白舞衣的女子,应该就是刚才台上的人,和两个少年先后从窗户里爬出来.
他惊呆了,难道名满京城的舞伎人后竟是这副样子?!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呢,那三个人就奔向后门,就在跨出门口时,芷君忽然感到身后那一股异样的眼光,她忍不住偷瞄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让七皇子永远的记住了她的容貌,恬静淡雅的五官,可眼中透露出的却是一丝调皮,一丝倔强,还有些摸不透的东西.
这种眼神激起了他的好胜心,这个女人,他志在必得.
可在芷君的记忆里,此刻遇见的不过是个傻傻看着她的怪人,他穿什么衣服,长什么样,她根本没有记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