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v戾野v

5、第五章

　　他俩一路聊着天就把泔水桶也搬完了，贺无听完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就说“他可能有急事儿吧，说不定是不想给您添麻烦呢，医药费也挺贵的吧。”

　　刘叔继续说“医药费再贵能贵到哪儿，嗐，不说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数”说着就上了车，在车窗跟贺无挥挥手就开出了那条巷子。

　　贺无想了想这人真是有意思哈，身上带着伤都能在地上睡着，也不怕着凉。

　　回到后厨，坐了没多久就继续上班了，下午人也挺少，他也挺清闲的，就东串串西窜窜，偶尔也在几个炒菜的小伙子周围看看他们炒菜，偶尔问问他们做菜的方法，他们也不藏着掖着，边炒菜也会跟贺无说一些小诀窍，毕竟一起处的好的哥们儿，再加上贺无这长相也不像是以后会和他们抢饭碗的样子。

　　时间一天天过去，就到了四月份下旬，贺无晚上领完工资坐在宿舍里盘算了一下他领的工资总共加起来再减掉这几个月买了几件新衣服的钱，他新办的卡上有大概有九千多一点儿，如果要现在就走的话，去别的地方大概能撑到他找到新工作，但自己要去哪儿还没有头绪，不如再干一个月想想自己要去哪儿，总比一头莽过去要好，他这么想着。

　　鲁城一天比一天热，虽然是四月份的天气，但是他们这地方，每天温度就跟坐过山车一样，不断地往上飙，在有些北方人还在穿厚外套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穿着短袖短裤在街上溜达了。

　　更别提后厨了，本来就是全封闭的玻璃门窗，现在每天就跟蒸笼一样，有空调也不大顶用，该热的还是热，所以所有人包括厨师长一到没客人的时候就全都跑到大厅吹空调去了，经理部长之类的见了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全体后厨擅离岗位的事实，然后一有客人进来就一窝蜂的又往后厨进，每一次贺无跟着大部队进出的时候就觉得他们好像跟动物世界里的角马一样，在大迁徙，然而这距离跟角马迁徙相比则完全没什么可比性了。

　　况且不知道是上升的温度煽动了人的火气还是其他的原因，后厨里的人有时候也会因为不小心磕碰到其他人而引来一阵骂声，其中吴力志绝对是头一个，除了厨师长和几个厨房里的负责人，几乎每个人都被他碰瓷过，贺无有次从他身边经过啥都没碰到，还被他揪住说贺无从他身边经过挡住了空调，也把空调吹的凉风给挡住了，贺无听完一长串就觉得这人是真的奇葩，觉得跟傻子较劲跌份儿，就左耳不进右耳也不用出的去干自己的工作了。

　　后来偶尔晚上跟其他人聊起这孙子，一个个都开始吐起了苦水，一个说“这孙子上次从我旁边过撞到了我，我也没说啥，想着起码对不起这人还是会说的，就等着听呢，我还没听到道歉呢，他先叭叭开始絮叨我说我故意撞他，我？？？”

　　贺无听了一圈，觉地吴力志此人实在是很有问题，但他也没空去好奇吴力志有什么问题。马上就到五月末了，他对自己去哪儿还纠结着呢。

　　感觉未来还是一抹黑的感觉，他也在网上也查过一些城市的信息，最后挑了两个城市，江城和汉城，一直在纠结去哪儿，就这么纠结着不一会儿就到了五月底，他也早就跟部长通过气儿了，在领工资的前几天就交了辞职报告，部长有心留他，毕竟谁不喜欢踏实认真的员工呢，看着贺无特别坚持才放人。

　　贺无领了工资才跟后厨的人说要走了，厨师长拍拍他的肩膀，什么也没说。张石等几个人关系和他比较好的也没想到贺无要走，都愣了一会儿就说晚上要他请客聚一聚，好聚好散嘛。贺无和他们一起工作也有半年了，偶尔有一些不愉快也很快就过去了。

　　晚上他们后厨的十个年轻的小伙子在外面买了一大袋烧烤和其他的东西，还买了几扎啤酒，卢耀和另一个回家的人也和他们一起到宿舍里喝酒吃串儿，喝到最后还是他跟张石把两个要回家的人送回了家，卢耀在半路上有个跟他差不多高的人接走了，贺无在饭店见过他几次。

　　把一群人都安顿好以后，贺无躺在床上听张石唠叨，“你这闷声不响的居然就要走了，嗐，出去以后多保重，多联系啊兄弟，我本来打算这周去见我对象，有点儿慌想让你陪我去呢，真是什么巧来什么啊”

　　贺无一听张石居然有对象好奇心就上来了问“你啥时候有的对象啊？没看出来啊”

　　张石喝了点儿酒话也比平常多了起来说“我跟对象是网上认识的，晚上一直聊天，一来二去感觉对了，我就说在一起，她也答应了，但她是高三的学生，前面一直在努力学习，我也没提见面的事儿怕她分心，这不是下周她们高考就结束了么，所以她想考完就跟我见面，我也同意了。”

　　贺无有点儿没想到，张石平常看着那么话少的尿性居然还网恋，不过这也是他的缘分便说“以后有机会再见也不迟，祝你跟嫂子恋爱快乐。”

　　第二天贺无揣着一张银行卡提着一个小型的行李箱就坐上了去江城的火车，江城离鲁城蛮近的，但比鲁城要发达很多，从火车站他就能感受到二者明显的差别。江城的火车站大而明亮且有地铁进站口，鲁城的火车站小且寒酸，里面尽是暗沉沉的氛围，且城市里还没有通地铁。

　　贺无跟着车站里汹涌的人流走到了出站口，他在来之前在网上看了几家出租屋，挑了一间便宜点儿的屋子，也已经联系了房东，那个房东还蛮好说话的，知道他今天到江城还说顺便来接他，贺无虽然有点惊讶，但想到自己刚到江城人生地不熟，倒也没有拒绝房东的好意，而且他还得看看房子。

　　正当他四处地东张西望的时候，一阵铃声响起，是他的手机，按下接听键，对面是一个和本人嗓音严重不符的活泼语气，“小贺，你在哪儿呢？我在车站对面的街道，在一家眼镜店门口，你先过来，我给你拍张图片。”

　　说着就拍了一张他所在的眼镜店的位置图给他，贺无拖着行李四处看了看，确定了方向才走了过去，走到眼镜店前的时候，他看到一个有些矮小微胖的中年男子正在四处张望，他有些不确定的拨通了房东的电话，看着眼前那人接起了电话，便走了过去。

　　那人本来还对着电话问着贺无找到地方了没，就看到眼前出现了一个比他高了一些长得很精神的小伙，他挂了电话，伸出手就说“是小贺吧，小伙子真精神啊。”

　　贺无跟他握了握手，听到夸奖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就说“张叔好，这么远麻烦您来接我了。”

　　“哈哈哈哈，不麻烦，不麻烦，顺便的事儿，我闲着也是闲着。再说叫什么叔啊，叫大哥，这个叔可把我叫老了，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才三十多哈哈哈。”一边说着，一边就带着贺无向他停车的地方走去。

　　两人坐进车里以后，贺无就一路听房东张大哥一顿胡侃，还问他是不是过来这边上学提前过来熟悉环境的，贺无说不是，他已经不读书了。那大哥停了一会儿才说，不读书也有出路，而且他形象不错，可以找个来钱快的工作，大哥说完来钱快诡异的沉默了一下，面色不变接着就说不是干那个，是当模特之类的。

　　贺无本来觉得没啥，他这意有所指贺无才觉得有问题。然后又听房东说当模特，有些好奇，就问房东说怎么当模特，大哥听就继续说现在网购变得越来越普及，某宝有很多人都开了线上网店，为了宣传自己的店铺，需要找一些穿衣服好看的人给他们拍照片，吸引顾客。但是这一行也挺苦的，你要是找不到其他工作，可以来找我，我有几间房子就是租给了一些店主。

　　贺无听着感觉有点玄，但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又说了句谢谢。

　　在听着大哥胡侃又一会儿以后，两人才到了地方下了车，一前一后地走进小区里，这个小区离市中心挺远，附近只有几个公交站台，要不然也不会那么便宜就租给他了，他还是挺满意的。

　　进了屋子以后才发现这屋子是真的不错，装修是早就装好的，各色家具也都是齐全的。房东带着他转了转，问他感觉怎么样，他说很满意，就打算交房租了，房东看着他年纪小一千五的一月的房租又直接给他减了五百这下贺无是真的有点受宠若惊，连忙说不用减，房子条件这么好，有点承受不起，房东大哥一笑说“我再怎么黑心也不能赚小孩的钱，况且你合我眼缘，这房子时间挺久的了，再说，我还差你这点儿钱么，啊，听哥的，剩的钱就给自己买点东西吧，你一个人在这地方打拼不容易啊。”

　　说完挥挥手就走了，贺无本想请他吃个饭也没来得及说，只能眼睁睁看着张大哥矫健的身子在楼道里穿梭，一瞬间就不见了踪影。贺无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楼道，摇了摇头，关上了房门，把箱子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收拾齐整也没花多长时间。

　　然后便打算去超市买一些日常生活用品，换好鞋就出了门。走在小区里的时候他才仔细看了看周围的环境，这小区人是真的少，他都在这周围快晃一个多小时了，也没见着一个活人，有些纳闷。

　　最后走到超市的时候才见着几个零零散散买东西的人，他在货架上挑了一会儿以后就走到收银的地方了，他排队的地方收银员是个男生，等走到跟前了见着全脸了，才觉着有一丝丝的熟悉，但他买的东西不多，不一会儿就出了单子，付完钱也没想起其他的，毕竟他因为脸熟认错过好几次人了，过程太过尴尬他表示并不想回忆起来。

　　回家以后拿着买的一些蔬菜随便炒了点儿菜，蒸了新买的一小袋米，就窝在沙发上，打开电视机，自己一个人吃饭了。平常都是一群人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但现在却只有他一个人吃饭，确实有点儿不习惯，更何况张石他们扣扣群里时不时会发一些后厨里的小视频，比如吴力志又碰了谁的瓷，谁谁谁又切到了自己的手……都是以前最平常的一些小事，但他现在看的却有滋有味的，还是挺想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