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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二十三章 逃出生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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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花木镶金大床,软烟罗床幔,金丝绸缎鹅毛被,皆为上乘。
再结合之前给那么多人发放金银,许瑜疑虑越来越深,这天华帮到底哪儿来那么多钱?
他在床边的地板和柜子处搜查一番,并未找到什么暗格。
掀开褥子,发现床板也是实心的,正准备在墙边再找找时,突然听到有人离近的声音。
有人在敲门。
那声音在寂静的空气中格外明显,仿佛下一刻便会有人踏门而入。
他迅速躲到床下,然后下意识的去寻易云昭,于是往外看了一眼,发现主殿中空无一人,易云昭早不知道躲哪儿去了。
许瑜松了一口气。
门外人见里面无人应答,又问了一句:
“殿下?”
那声音毕恭毕敬,似乎是此地主人的某个下属。
听见这个称呼,许瑜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那人的问询没有回应,听着语气,是不敢贸然进来的。
果然,没过多久人便离开了。
待外面的人走远后,他看见易云昭从房梁上跳下来。
许瑜轻叹了一口气。
明知此人的本事,却还是忍不住替他担心。
他正要从床下出来时,手肘抵在床下的地板上,发出空荡的响声。
声音不大,仅他自己能听得到。
这下面是空的。
但是这周围却并无缝隙,合得十分严实。
正当他在床底寻找入口时,突然听到易云昭的声音。
“师叔,你出来看。”他声音很小,说罢便向自己伸出一只手。
易云昭将许瑜拉起来,让他看床柱上雕刻的花纹,一块浮雕异常光亮,似是被人经常摩挲。
这位置隐藏的极好,在面向床的内侧,若不是坐在床上向外看,根本发现不了。
易云昭摸了摸那块刻着祥云花纹的浮雕,往下一按。
浮雕被按下去,床板向一边翘起,原先的地板向下打开一个可进入一人大小的口子,下面一片漆黑。
二人对视一眼,果然如萧雨所说,这床边暗藏玄机。
易云昭自己先跳了下去,许瑜未来得及拦。
这下面黑黢黢的,不知有多深,或者藏着什么陷阱,他顿时心思焦灼起来。
正当他准备跟着跳下去时,下面传来易云昭的声音。
易云昭知道他耳力极好,所以说得很小声。
“下面不深,师叔别下来了,留在上面替我把风可好?”
听到他沉稳的声音,许瑜稍稍心安,于是留在上面静心观闻周围的一举一动,不时往下面撇去一眼。
下面的确不深,大概一丈的高度,易云昭掏出火折子点燃。
这平西王费尽心思藏匿的地方,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这地方大概宽九尺,长一丈五大小。正对着的靠墙的一面摆放着一排排架子,上面堆满了金锭,在火光反射下齐齐发光。
折合银两差不多一百万两,大约是五万大军行军打仗一年的开支,最富饶的江州省半年的赋税。
平西王被抄家后,多数家产充公,不可能有这么多钱,而金丰城物资匮乏,更不可能有这么多钱出来。
架子旁还有个柜子,并未上锁,也许是料到不会有人找到这儿来。
易云昭打开柜子,里面放着几本账册。
上面的几本,记载的是天华帮内的开支状况,例如购置药材,发放饷银,房屋建设等,近一年的时间,共花费将近一百五十万两白银。
底下的几本,则是进帐册,标明了钱款的来源。
新安,江州,龙阴。
这三个省的州府都是三皇子的人,各自流入天华帮近百万两。
这些钱款必定是那些州府,从更改账目,暗箱操作,从上缴税收中挪出一部分来发派给天华帮。
易云昭不禁瞠目结舌,自己在燕城费心费力筹赈灾款,三皇子却毫不费力将自己国家的钱拱手他人,实乃可恨。
何况如此行事,无异于养虎为患!
三皇子不傻,所以肯定有平西王的把柄在手里。
火光明灭,易云昭思绪纷飞。
一瞬,他似是想出什么,嘴角微微上扬,吹灭火光,从下面翻上去。
既然找到了想要的东西,易云昭不再逗留。
将一切恢复原位后,与许瑜出了主殿,来到萧雨处。
他依旧双手被绑,维持着走之前的样子,伏在草地里,一动不动,应该是没有人发现过。
许瑜探他鼻息,虽然微弱,但还有气,似乎是疼得晕了过去。
易云昭将人背在背上,和许瑜一起隐在墙壁的阴影里,静待守卫远离时,找机会逃脱。
院中里几队守卫不停的踱来踱去,这队刚走,下一队就紧跟着过来。
他们两个虽然可以做到轻手轻脚,不惊动守卫分头离开,可如今背了一个萧雨,目标就大了很多,若是稍稍运气不好些,就很容易被发现。
他们等了许久,突然听到后院校场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在黑夜中格外瘆人。
听声音似乎是刚刚那个种蛊的药师,有人将他杀害了。
院中的守卫似乎被惊到,纷纷过去查看。
眼下时机正好,趁乱,易云昭背着人,走最近的路,从围墙上翻过去,动作行云流水,翻出里院,许瑜则紧随其后。
外院寂静无人,众人酣睡声正旺,天边出现一抹青白色,将浓重的黑幕切开一道口子。
易云昭朝后望去,小师叔就在他身后。
许瑜经过一晚的折腾,发丝有些飘乱,青色的天光照射下,整个人清瘦无比。
他本来表情严肃,却看到易云昭回过头来亮晶晶的眸子,有些不明所以。
易云昭孤苦半生,偷袭过敌营,暗杀过敌将,在无数刀光剑影之下绝地求生,他早已习惯一个人面对生死。
在这古怪的地方,若是没有许瑜,他也许救不了萧雨,甚至连自己的命都可能搭进去。
望向许瑜的目光中有感激,愧疚,心疼,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在城郊的树林里,易云昭将萧雨先放下,此时城门已闭,须得等卯时才能进城。
刚才多亏了那药师,算他死前基点阴德吧。
许瑜将萧雨的衣服掀起,上面布满股虫爬过后留下的青紫印记,不禁是前胸,甚至后背上皆是。
许瑜心中难过,不忍再看,将随身携带的止疼药喂给萧雨两粒。
暂时只能如此将就,待进城好,应该有别的办法去除萧雨体内的蛊虫。
他眼见那药师是通过划开人的皮肤将蛊虫植入的方法,这种蛊毒源仅在蛊虫,而之所以能控制人,也是因为能控制蛊虫。
话说刚刚被迫种下蛊虫之时,自己腹部绞痛难忍,那易云昭不可能毫发无伤,可他竟然像个没事人一样,不只给自己剜掉蛊毒,还能冷静的过来帮他。
而且能感觉到,易云昭动作轻柔,那点痛与蛊毒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
那他现在如何了?
他的目光不由得移向易云昭腹部,虽然穿的深色麻布料子的衣服,但是那腹部那一块颜色格外的深,似乎是血渗出来了。
许瑜看得心惊肉跳,不知这衣服之下的伤口得有多凌厉,于是忍不住开口:
“将衣服掀开,我看看伤口。”
“什么伤口?”易云昭一愣,好像真的忘了刚刚剜掉蛊虫的事。
看到许瑜目光指向自己腹部,这才后知后觉的疼起来。
“不碍事,只是连累师叔平白无故遭此劫难。”他边说着,边悄悄把那带血的部位都衣服往里埋了埋。
见他如此,许瑜半是心疼半是气恼,语气中不觉带着点长辈的压迫感:
“听话。”
易云昭惊诧之余又有些雀跃。虽然自己一直叫对方师叔,可比起长辈来说,到更像是挚友。当时哄骗他认下自己这个师侄,也不过是为让他接受自己的好意找的理由而已。
如今见他拿出长辈的身份来威压自己,不知道为何内心竟然多了几分新奇和欣喜。
于是他乖乖的将衣服解开。
许瑜见他利落得剥落衣服,生怕他撕扯到黏在伤口上的衣服,于是将他的手按住,自己亲自上手,小心翼翼的将他衣服拉开。
果不其然,在他腹部横着一道狭长的口子,宽度约一寸,可见其深度。伤口上堆满厚厚的血痂,虽然已经不再流血,但翻起的皮肉足以见当时的惨状,周围糊着一大片流血之后的留下的血迹。
许瑜的手有些颤抖,他深深呼出一口气,抬眸看向易云昭,这个人还像个没事人一样对着他笑。
这叫没事?!
其实这伤跟易云昭之前受过的伤相比,的确不算什么。他曾受过穿肩之伤,离心脏仅有二寸,自己也咬牙挺过来了。
只不过看到面前这人担忧的模样,竟然真的觉得有点疼了。
就像是小孩子受了委屈,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不会哭,一旦有信任的人接近,便可以放心的大哭一场。
许瑜一手拿着金疮药瓶,另一只手轻拍拿药的手的手臂,轻柔均匀的将药撒在他的伤口处。
“嘶~”易云昭小声地抽气。
“现在知道疼了?”许瑜皱着眉,他的确有些怨忿,但下手却更轻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