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两头猪的妈》凫目隼

12、梦?

　　看着小柔辛苦挣扎的样子，唐那疏而细眉毛微微蹙起，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宋......不要......”她还在喃喃。

　　她梦里的诸白宋怎么了？先前还听到自己的名字，现在全剩宋了。唐疑惑地想。

　　“宋！”小柔突然睁开眼，本来就圆润的眼珠子现在更大了，还带着一丝惊恐。

　　“小柔，你怎么了？梦到什么了吗？”唐问。

　　“我梦到你和宋了，我看到你......自杀了，我来不及阻止，然后宋也要......你们到底为什么这样？”小柔的眼眶红了一圈。

　　“梦都是假的呀！我现在不是在这里，活得好好的吗?”

　　“可是很真实！我叫宋，他还回头看我......唐，你们不会抛下我的，对吗？”

　　“怎么会，我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抛下你！”唐严肃地说。

　　“唐......”小柔一下子抱住了唐，等心情稍微缓一点才放开。唐的脸又偷偷地红了。

　　“小柔！”宋忽然叫了一声。

　　他们一齐惊讶地看过去。只见宋的全身猛地抽搐了一下，紫红色的瞳孔大得可以撑破眼皮，眼珠子仿佛随时要跳出来似的。他那秀而长的眉毛也无力地耷拉下来。

　　“宋......”他们有些害怕眼前的宋。

　　他们就这样僵持了几秒钟。突然，宋刷地一下坐起来，抡起拳头给了唐的脸一个猝不及防的袭击。

　　“宋！你干什么，我是你哥！”唐从地上爬起来愤愤地喊。

　　宋软软地站起来，像个软骨动物似的，缓缓走向唐，又给了他肚子一拳。

　　“啊——”宋的指甲完全变成了紫色，身子直得吓人，可看起来还是软软的。

　　“唐，小心宋的指甲！”小柔叫道。她刚说完，宋就挥舞着他的十指，张得像无骨鸡爪似的，准备再给唐一击。

　　“宋，停下！”小柔冲过去在正面抱住宋的腰，埋着头。她本可以趁机用飞毛腿踢晕他，像之前踢晕博士一样，可是，她不忍心，宋本来就受着伤，这一踢要是出什么事，恐怕会痛上加痛。

　　她使劲全身力气和宋对抗，把宋往远离唐的方向推。她想着，既然不能伤害宋，那就先将他制服，大不了牺牲自己跟他一起变异。

　　小柔把宋按在了床上，她的双手按着他的双手，防止指甲抓伤自己，她的身子压在宋的身上，防止他再起来。可宋还是拼命挣扎，好像非要和唐决个高下。

　　“唐，快拿绳子来！”小柔喊道。“宋，你看清楚，我是小柔！”

　　宋还在叫。“诸白宋，你快停下来，你再这样，以后别想我理你！”

　　宋突然安静下来，虽然还在一阵一阵地抽搐，可他的嘴分明张开了，似乎在说“对不起”，可是没有声音。

　　“没关系宋，对，就这样，乖乖躺着别动......”小柔也慢慢放松下来，然后小声招呼唐过来。

　　他们准备要给宋套上绳子的时候，听到一阵很急敲门声，有人喊：“唐宋——小柔——发生了什么——需要帮忙吗——”是张君子清脆的嗓音。

　　这时，宋突然狂躁起来。“唐，快！”小柔叫道。他们没时间回应张君子了。

　　“啊——”宋挣脱开了他们，一个劲地冲向门口。这声音已经成了宋的新目标。

　　张君子见没人回应，听到里面一片嘈杂，想着他们可能遇到了什么危险，便自己推开了门。正巧和宋来了个四目相对，被这恶狠狠的眼神吓了一大跳。正准备做一般人下意识会做的动作，关上门转身就跑，就看到宋定在离自己一米远的地方，没再上前。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小柔，从背后抱住了宋。可这一次，宋挣扎得更加厉害，可能是因为对方是张君子，他在潜意识里想教训他。

　　由于宋挣扎得太厉害，小柔一不小心碰倒了旁边的油灯，一大块蜡油滴到她的手臂上，幸好火焰只是擦着她的衣服掉下来。

　　“宋！我数三个数，你给我停下来，不然我现在就走！”小柔数道：“1......2......”

　　小柔还没数完，宋就晕倒了。他们终于松了口气。

　　又是一夜，这一夜，宋的伤口开始发炎溃烂......

　　送走张君子后，小柔他们又睡不着，来来回回整理房间，帮宋处理伤口，就这样忙了一个晚上。

　　张君子也睡不着，他躺在床上反复想着刚才那件事，想着宋凶狠地眼神，他想到自己之前，也是这样痛苦、可怕......他在纠结要不要告诉他们，可他还不完全了解他们，虽说这几天相处下来，他们聪明又有正义感，特别是小柔，完全超出了他之前对她的设想，甚至比自己想的还要完美。但是，如果这不是他们的全貌，这一说，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危险。可如果不说，又会愧疚自责自己知情不报。

　　之前他看到宋被抓伤，本想跟他们说后果，可是又担心可能和自己之前的情况不一样，会误导他们，就没有说。现在看来，宋发作了，唐受了内伤，倒是自己隐瞒的过错......他越想越愧疚，一直熬到天亮。

　　卯时的钟准时敲响了。“还是去说吧，不管怎样，小柔是我的未婚妻，我要保护好她和她的家人。”想了一个晚上，张君子终于想通了。

　　这时候宋也醒了，他觉得自己全身疲惫，之前受伤只用一夜就恢复了，现在反而越来越严重。他觉得起身都很困难。

　　“小柔......”他一张口就轻轻地叫小柔，看她翻身，又不确定她醒了没有。“你醒了吗？”他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小柔还是听到了，因为她的注意无时无刻不放在宋的身上，况且她也睡不着。她立马转过身去，关心地问道：“宋，你感觉怎么样？”

　　“我还好，就是全身使不上力。”

　　“宋，那你好好躺着，多休息几天，我和唐会好好照顾你的。宋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我去厨房给你做。”

　　“我现在不饿。哥呢？现在什么时候了，他出去了吗？”

　　“卯时了，唐去黛青堂开早会去了，顺便给我们请假。”

　　“小柔，我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不，是两个。开始我梦到我们好像在纠结什么事情，而且我们当时很饿......然后哥就......哥就自杀了，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想跟着哥一起死......可我明明从来都没有轻生的念头啊，在梦里怎么会......

　　“我快要一头撞到树上去的时候，听到你在叫我，可我一回头，你就不见了......”

　　“宋，如果你真的，我是说在现实生活中遇到这种情况，你会这样做吗？”小柔担忧地问。

　　“遇到什么情况？”宋一头雾水地说，“我不记得具体什么原因了......话说，小柔你知道发生什么？”

　　她有意识地避开了他的目光。见小柔没回答，宋追问下去：“那个真的是你对吗？那不是我的梦，那是真的，对吗？小柔你快回答我！”

　　小柔现在知道了，她和宋做了同一个梦，更确切地说，她进了宋的梦境。他说转头后自己就不见了，很有可能是因为她那时候刚好醒来，就从他的梦出来了。

　　但是这一切她都想不明白，也无法解释，就像她搞不懂为什么不能按意志睡觉一样。

　　为了不让宋继续想这个问题，小柔决定抛给他一个简明扼要的回答。她说：“宋！别想这件事了，就算它再真实再可怕，它也还是梦，梦与现实是相反的你知道吗？你现在需要好好养病，如果......”

　　如果再胡思乱想，等会又发疯了，小柔心想。她把这句话憋了回去，她怀疑，宋的癫狂跟这个梦有关。

　　“好吧......小柔，那我跟你讲我的另一个梦。”

　　“讲吧，不要当真就好。”她知道宋要讲的梦是什么，所以先给他打一剂预防针，免得又激动起来。

　　“我梦到我发疯了，跟敖野博士一样，我控制不住地攻击你们。我不想这样，却只能拼命地挣扎，因为我觉得好像有两股力量在牵制我，一股是外部的，它死死地压着我、束缚我；一股是内部的，它不断地催促我、逼迫我去做我不想做的事......”

　　“猪白宋，傻瓜，就是我压着你啊！”小柔心想。

　　“那时候，我觉得我不是我自己，有些想法我从来没有的，可是那会却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让我很难受......”

　　“宋，你记得是什么吗？”

　　“不记得了，”他又回想了一边，说，“对不起，小柔，我一点也不记得了。我只是很想死，眼前就真的出现了三棵树，我想撞上去的时候，它们一晃又变成了你们。我听见你很小声地喊着1、2，然后真正的我不断告诫自己：不能伤害你......后来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差一点，差一点就伤害到你了......如果我的内心足够强大，就不会被他控制。”

　　“没事的，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讲了那么多，饿了没？强大的内心需要营养来维持。”小柔努力在他面前展现自己最温暖的微笑。刚说完，宋的肚子就“咕咕”地叫了。

　　本来他不想辛苦小柔下厨，毕竟自己受伤以来，她没少操劳。可是肚子这一叫，如果再推脱，他怕她会担心。

　　“不争气的家伙。”宋指着自己的肚子半开玩笑半埋怨地说。“小柔，我跟你一起做吧，我就是手臂受伤而已，又不是不能走路。”

　　“生病了还走来走去，嫌病得不够吗？”

　　“小柔我知道你想打击我，让我屈服，可这次我不会再上当了。是我的意志不够坚定，才会承受不住另一个我的逼迫，才会做出伤害你们的事。我很害怕，害怕自己再一次不受控制......

　　“所以，小柔，就让我跟你一起去吧，我想一辈子保护你、照顾你。给我一次补偿你的机会，好吗？”他有些激动，一只手不自觉地扶着小柔的一只肩膀，说到最后，还更加捏紧了，跟自己紧张的内心一样。

　　“宋，你弄疼我了！”

　　宋赶紧把手放下。看到小柔好像很疼的样子，忍不住问：“你怎么了，手臂受伤了吗？”

　　“没有。”小柔立马回答，眼神闪躲 ，她怕宋发现后又要自责了。

　　“你回答得太快了，不对劲，给我看看。”

　　“不用了，我没事。你怎么看，这不是现代的衣服，一撩就能看到。”

　　“要是受伤了，闷着怎么行？你别动，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