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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有女小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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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生辰寝殿内,刘子贞在认真学习功课,突然,他放下笔,问道:“皇叔公,广凌王说他下个月要和老师成婚,朕该送什么礼物?老师喜欢什么?”
“她啊,喜欢书。”喜欢崔家的藏书,王府藏书楼的书,他送的叛军的降书,还有西州……
“那老师从王府出师,她哭了吗?”刘子贞继续问着。
“哭了,只是她喜欢一个人偷偷的哭,我没亲眼看到。”她只是悄悄红了眼眶,或找借口说去拿酒,又或者实在忍不住要哭的时候,轻轻抱住他,眼泪湿透了他的衣衫,可每次看向他时,总是浅浅地笑着,似乎想让他记住她最美的模样。
同一片星空下,宣光殿内,时宜也在看着往年周生辰送给她的生辰礼——降军帅印,每一个她都能说出他们的故事,连送礼物时周生辰说的每一句话她都记得。
不过几日,凤俏和萧晏带着援军抵达中州。此时,除了远在边关的谢云和崔风,其余人等均已到齐。只是新帝登基,下诏各地藩王刺史回京,崔风迟迟未归,周生辰不免有些担心。
时宜决定以成婚为由,催三哥回京,她相信他能明白这封信背后的含义。
此时的刘子贞尚且年幼,难当大任,朝臣本属意周生辰摄政,但他受其皇兄多年影响,无意于此,崔征等一干朝臣商议后选定刘子行为摄政王。
即将与之联姻的崔家也是热闹更甚从前,宣光殿内珠环翠绕,一片莺声燕语。
婚期将近,刘子行命人送来吉服,给时宜试衣,她也并未在意,只吩咐侍女将婚服放下。
很快便到到婚礼前一天,按礼时宜应从崔家出阁,但她不想离周生辰太远,向阿娘提出想在宫里陪凤俏,崔三娘怜她,遂了她的心愿。
到了夜里,凤俏换了女儿装扮,她一直想看看她保护着的国家权力巅峰的象征到底是什么样,时宜就带着她悄悄来到太极殿。
不料看到因心神不定出门赏月的周生辰和萧晏。萧晏主动带凤俏去看太极殿,将空间留给了周生辰二人。
两人心情沉重,一时不知从何开口。
“出嫁前夜,睡不着吗?”半晌,周生辰先说道。
“嗯,不知道该如何做王妃,怕辜负娘的期待,也怕做错事给南辰王府惹麻烦。”面对着没有周生辰的未来,时宜的心里忐忑不安,她望着远处的星空,眼里一片茫然。
“南辰王府也算你的娘家人,我不怕你惹麻烦,只怕你过得不如意。”我只希望你哪怕不如意,也能尽量自在逍遥,毕竟,你的身后有崔家,也有我。周生辰的眼里闪过一抹痛色……
从太极殿回来,时宜和凤俏迟迟睡不着。黑暗中,轻轻响起时宜的声音,“我有一个自少时喜欢的人,从来没和人讲过,除了我阿娘,无人知晓。”
凤俏犹自猜测那人是谁,可猜来猜去均是一众师兄弟,“不能说。”时宜笑了笑。
“罢了,不说也好,不说我看见他不会觉得难过,觉得他辜负了你。”凤俏叹了口气。
“没有辜负,从未。”时宜眼前闪过与周生辰相处的点点滴滴,想起他今生唯一一次抗旨,想起未央宫里他亲手写下的“时宜”……她和他,没有辜负,也没有错过。
第二日,一早,时宜便让凤俏将王府藏书楼的钥匙带给周生辰,也带了一句话:“从今日起,她会全力辅佐广凌王,为百姓祈福。”以后虽然不能陪在他身边,但他们也有相同的愿望。
婚礼开始,刘子行满脸笑容,他盼了那么多年,念了那么多年,终于,今后时宜就是他的妻,与他共渡余生。
可时宜的心里一片悲凉,只呆呆地按着规矩一步一步走着。
此时的中州街头,周生辰陪着萧晏吃东西。“既放不下她,为何不去观礼?”萧晏见他总在念着崔时宜的过去,忍不住问道。
“我答应过她,绝不观礼。在这里也一样,同样在中州,同一场雪,送她出嫁。”时宜,我今日也穿了红色的吉服,那我就当你嫁过我了,你看,这漫天飞雪也在恭贺我们此生共白头。
皇宫内,时宜与刘子行正要行礼,内侍孟鸾前来悄声禀报金荣提前举兵,攻向河内,此乃大事,刘子行只得暂停婚礼,匆匆出门。
周天行也找到周生辰,告知他金荣造反的消息,几人连忙赶往军营。
当日夜里,元武出趁人不备,劫走了刘子贞和戚太后,周天行救援不及,被其重伤。
时宜等了一夜,未见任何消息,却发现刘子行已派重兵把守东宫,令任何人不得出入。
她所熟悉的人都已离开,今后她将被困于这方天地,只不过现在是东宫,以后可能是皇宫,或是王府,雁门关、南萧、西州只能出现在梦里了,她得尽快适应。
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小姝,昨天熬了一夜,她让侍候的宫女们都下去休息了,只有她不肯下去,说要陪陪她。
这丫头平时话虽不多,做事却极为稳妥,而且她观其步履轻盈,似有武艺傍身,不由有些好奇:“小姝,你家在哪儿?”
“奴婢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很小的时候父母就没了,奴婢四处流浪,后来遇到一个姐姐,就跟着她了。”小姝低着头,扣了扣手指。
“那你怎么进宫了?”时宜笑了笑,喝了口茶。
“是奴婢姐姐让来的,说起来奴婢和姑娘挺有缘的,奴婢刚进宫没多久,姑娘就被召进宫了。哎呀,茶凉了,奴婢给你换热茶。”见时宜还想再问,端着茶匆匆出去。
时宜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小姝似乎对她的一些小习惯很是清楚,可她常年在西州,这些连她阿娘也不甚知晓。
金荣驻军之地,杨邵终于接到元武出三人,一路将他们领到金荣的大帐。
戚氏原还以为金荣是想投靠她,搏个前程,不料金荣提起刘氏一族选储君需铸金人占卜,他虽也知此乃无稽之谈,不过无所谓,不过是想找个借口弄死戚氏而已。
果然,不一会铸金人失败,金荣原本与刘子行商定杀了戚太后与刘子贞,便命士兵将戚太后推入河里溺死,而看着刘子贞,他心里突然有了一条妙计,命人暂时将其看押。
三百里外的王军军营,周生辰正看着昨日收到的密报,“礼数未成,被禁东宫。”虽知不应该,但他的心里仍是止不住的喜悦。
距大婚已过了好几日,时宜终于见到了刘子行。时宜这几日坐卧不安,知有大事发生,急忙询问,才知道这几日大致发生的事情,不过刘子行并未告诉她真相。
见时宜要去见周天行,刘子行忍不住咳嗽起来,好容易等到大婚,他可不想时宜再与西州的人多接触,女子大多心软,只要他多用些心思,一定能让她回心转意。果然,这次他将时宜留了下来。
待他醒来,时宜便起身离开。回到宣光殿后,听见小姝问,“奴婢见广凌王殿下病容憔悴,屋内药香弥漫,似是长期服药之故,姑娘可知是何病因?”
时宜回想与刘子行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他似乎大多都在病中,“我也不知,只是他好像一直以来身体就不是十分康健。”
看来得去查查,广凌王看起来好像病得很重,要是有个万一,姑娘以后该如何是好。小姝定了定神,决定找机会查清楚。
崔征思虑良久,目前的局势,皇帝年幼,正式临朝还需十几年,今后如何还未可知,小南辰王无意朝政,广凌王摄政,又野心勃勃,倒是可以搏一把,一旦成功,整个崔家还不是都是他的。只是崔三娘那一支有些麻烦,看在崔时宜的份上,广凌王多少也会顾些香火情。若是再有小南辰王做靠山,指不定他会竹篮打水一场空,既如此,小南辰王必除。
打定主意,崔征前来求见刘子行。一番试探交锋后,便怂恿刘子行,“周生辰乃大患,不除难以定江山。”
殊不知刘子行心里早有此想法,这么多年来,民间只知小南辰王,他这太子毫无份量,他日登极,难道还要他看周生辰的脸色行事?
二人各怀鬼胎,琢磨着如何除掉周生辰,毕竟作为手握王军的小南辰王,若不用些非常手段,他们很难扳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