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权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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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的午休一直是两个小时，这个时刻做什么都行。
这个时刻倒是真有像盛子盒，云小陌这类永爱学习的变态，两个小时都极为无私地贡献给了学习。
也有像江张越，贺子苑这类的恐天下不乱无所事事的多动症患者，隔一会儿后桌就要被共振。
当然大多数人还是有自己计划的，有条不紊的进行着手头的学习。
江寓这种恐天下不乱的在其中就格外惹眼。
他先是在书海中坚持了一个小时外加一刻，接着就戴上耳机在课桌里放电影。电影看了五六分钟吧，他硬是什么都没记住，最后意兴阑珊地在微信闲逛一圈，点进了和谢识的聊天框。
某人的脾气堪比天大，真一来火谁都不理，自己在坐了这一上午哪都没去，厕所都忍着没上，对方还是一点表示没有。
我又没错，江寓同学理直气壮，然后给对面刷了八百个表情包。
……：【谢哥哥】
……：【谢哥哥】
……：【我错了】
……：【我真的认识到错误了】
……：【真的再也不会了】
……：【下次一定说清楚行吗】
打完这句话，江大少爷表示不可思议。
他是怎么，行云流水又不要脸地打出这些话的！
正在他犹豫还需要打些什么的时候，对面忽然毫无预兆地打来一条消息。
etc.:【你没错】
……：【不我错了】
etc.:【我认真的】
……：【我也认真的】
……：【我真的，很深刻地认识到了我的错误】
隔着屏幕被无语到的谢识：“……”
他真的不明白，自己只是在听到江寓到底认识到了什么错误：【那你说你错哪了】
……：【我哪都错了】
……：【再也不敢了】
谢识：“……”
江寓眼珠慢慢地向眼尾瞥过去，便撞上了某人不可捉摸的神色。
他冷着脸，目光灼灼，似乎在思考这世界怎么会有这么难以交流的人。
江寓思索一秒：【你能原谅我吗】
盯着屏幕看得谢识：“……”
……：【别不理人行吗】
“……”
半分钟后，谢识妥了协：【行】
首战告捷。
一般一般，江大少爷这么想着，然后给对方发了八十个“你最好了”表情包。
他正琢磨着怎么开口提今早的事，眼前忽然飞快略过一个身影。
云中的连窗向来没有遮挡，午时的阳光大片洒落教室，因此只要有人经过，那点光线变化就格外明显。
那身影斜长，动作有些畏缩，像是在犹豫。须臾，便走了进来。
正是纪彰。
他清了清嗓子：“同学们，收一收手里的动作啊。”
“那个，下午不是要拔河比赛了吗？”纪彰说，“我来教大家几招。”
“请问是师母要求的吗？”高明中气十足。
“不是。”纪彰罕见地笑了下，挥挥手，“你师母刚刚睡着，咱动作快点，别叫她逮着了。”
“奥——”班里拖着调子阴阳怪气喊了一通。
“拔河同学起立，我了解一下。”纪彰习以为常地关闭五感，但当他目光在人群中环绕一圈后就不是那么回事了，清秀白皙的面上难得有了点愁云惨淡万里凝的味道，“这人选，哦不，女生，谁定的啊？”
前排的云小陌没好气地低声说：“师母，全部上。”
“哦。”纪彰一顿，自言自语，“那还不错。”
高明扭头对谢识说：“中国驰名双标。”
“首先，今天下午男生留两个在前面，这样，江寓和谢识，你俩在前面，把控住场，当然，主要是用脸迷惑对方，特别是小姑娘，记住，一定要笑，笑得动人点。谢识，我知道对你有点难，但你还是要为了班级荣耀而努力啊。”
寂静中，谢识盯着一张送葬脸：“好。”
他反差太大，班级终于爆发出一阵笑声，频频有女生转过头来看，往往是目光在一处落一落，又往另一处扫射。
江寓给谢识发了条消息：【看我】
说完就向对方献上了一个美丽冻人的笑容。
谢识冷眼扫过，白眼差点飞上天。
“剩下的男女交叉来站，最后面的话，江张越，，高明，还是原来的战术。”纪彰做了个姿势，强调：“另外要求一下，今天下午所有的姿势，所有人，都必须是这个，腿直腰直绷，任何人不能弯曲，往后拉就行。”
……
比赛眨眼就到。
活动的意义大多不在于名次，特别是对于高二一班，只是一下走出教室喘息的机会而已。
“咱班去年三等奖。”高明说。
谢识扬眉：“有奖？”
高明一脸任重而道远的表情：“所有班级都有奖。第一轮被刷下来的都是三等奖。”
谢识没忍住，勾唇笑了一下。
“但是今年！”这家伙突然振臂高呼，“兄弟们！我们有两张王牌！我们保二争一好吗？！”
云小陌有些不安地问：“进决赛哎，还拿第一第二，会不会有点太难了？”
谢识也难得瞅他。
“难吗？”高明愣了下。
一旁江寓说：“他的意思是保二等奖争一等奖，明白？”解释完他又一扬下巴：“是吧谢识？”
谢王牌选择远离这片重灾区。
操场被划分为A、B、C、D四个区，一班在C区，从这里过去要跨越大半个操场，等一群人马浩浩荡荡地赶过去，却发现不仅章际在跟裁判员沟通，包括纪彰，姚乔欣等人都在场。可以说，一班来了一声势浩大的亲友团。
姚乔欣就是一标准的损友，指着纪彰冲他们说：“小崽子门可得争点气，你们师父今天中午暗自补课被你们师母抓，耳朵被拧的猪八戒都自愧不如。”
高明一边大笑一边假惺惺地抹眼泪：“一定一定！”
江寓作了个揖，说：“老师你做好准备，我们第一局被淘汰了师母还得拧。”
谢识跟着嗯嗯添堵：“多保重。”
纪彰气得也笑，骂道：“几个没良心的！”
比赛眨眼开始。
口哨还没吹，双方就开始暗搓搓使力，红绳在中线徘徊许久，却在极不经意的一刹那被裁判松下。
悠扬的哨音滑过光阴，留在匆匆那年。
谢识耳边还带着那人的低喘声，气息听着都闷热，响在耳边却爽朗，他叫他：“谢识。”
谢识含糊着应：“嗯。”
他命令：“往后退。”
谢识不知道现在是个什么境况，他参加这样的活动实在是少，甚至都没有勇气睁眼去看情况，毕竟一班去年也是凭借七秒记录就被对方秒掉的威名在云中赫赫有名的班级。
江寓沉默了一会儿，又突然笑：“谢识，你看我笑得动人不？”
谢识这时候只知道用力，哪里顾得上拒绝。他一睁眼，目光却在那条悬在己方胜利线的红绳上一扫而过。
他一愣，下意识看向江寓。
江寓眼里带着笑意，意气风发地将他往前一拽：“看，赢了。”
他一个踉跄，手臂顺势勾在了前面人的脖子上，嘴里依旧不留情：“不瞎。”
阴云充斥上空，天边的云朵齐齐聚首，似乎在酝酿一场暴雨。
第二场依旧顺利，不仅如此，一班更是创下了六秒绝杀的超神话记录。
少年时的故事总是传得飞快。两场比赛一过，全操场都知道了高二一班一雪前耻，还创下了项六秒记录，不过比这更出名的，是一班的两根校草，关系巨好，比赛时一前一后，挨得贼近，其中新转来的那根在比赛时直接跳上江寓背上了。
江寓看着阳光，背地里薄情寡义是出了名的，被他这么一跳也不恼，还乐呵地背着他跑了几十米。
当事班当然不知道。
他们知道接下来将要对阵另一位胜利班级，叽里呱啦地围成一堆，听纪彰讲解动作，是一鼓作气要冲决赛的气势。
一班大佬有一个算一个，哪个不是尖子生，随便扔一个出来都是奖状能糊墙的水平，哪里愿意在体育上低人一等？平日里还行说多了，并不代表真愿意自己就是“还行”的水平。
谢识坐在一旁默默听，按着瓶口咕嘟咕嘟喝了几大口。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来刚刚江寓对他说的那句“往后退”与话毕的沉默，总觉得对方有话要说，却欲言又止，最终到底是无言。
他不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但总觉得好像很重要。
他想听下一句。
满操场找完人都不见踪影，谢识揪住高明问：“江寓人呢？”
“江哥？”高明惊异，“奥奥他刚刚被个老师叫走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谢识一怔，却说：“马上要比赛了，他不来吗？”
“不知道。”高明说，“但章姐已经叫何故顶江哥位置了，我估计大概是赶不回来了吧。”
谢识垂眼：“哦。”
比赛很快分出胜负，毫不出人意料，八班两场赢下。
“去年我们班第一场就是对他们班，结果…咳。”何故趴在谢识耳边说。
谢识偏开脑袋，淡声：“知道了。”
“准备好了吗？”裁判高高举起了旗子。
何故在他身后突然叫他：“哥，换边，手错了。”
谢识一惊，这才发觉自己确实是站在了江寓的位置上，他看了眼操场外，沉着脸到盛绳子另一边。
“开始！”
这次的对手明显强劲，在开局就使出最大力气，明显是想如去年一般一招致胜。
一班去年输倒也有情可原。谢识被前方的力气拽着往前走时下意识想。
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开始猛地往后放低身体。一班大概是都过了懵劲，开始发力，正这时，远处闷雷滚滚，大颗雨珠往下砸，雨幕之下，双方僵持了一阵。
一班惜败。
谢识瘫在地上，高明冲上前拉他：“哥你怎么了，怎么不起来？”
谢识下意识想答没人拉我，可话到嘴边却觉得矫情又奇怪，只是笑了声：“没事。”
裁判忽然走过来，对章际说：“老师您看，下雨了，这……”
章际一贯温和，对拔河这项比赛的意见从她揪纪彰耳朵就可见一斑，这本正中她下怀，此番倒是有些怒色：“蒋老师你的意思是，不让我们班比第二轮了吗？”
她语调颇冷，蒋老师不由迟疑，她面露难色：“老师您也知道，这下雨了……”
“蒋老师，我明白你的想法，我们班去年确实输了，输的也不好看，但那天我从来没觉得我们班输了，他们努力的样子我都记着，今天也是，他们都在努力，我看着。”章际说：“可输一次不代表输一辈子，他们去年输了，刚刚这场输了，不代表他们会永远输下去，如果你们因为一贯的偏见而觉得接下来这场我们班也必输无疑的话，我没意见，心长在大家身上。”
“但如果你们是剥夺我们班孩子继续比赛的权利，我拒绝，一个勇士可以输，可以一直输，但不能被剥夺拿起刀抵挡的权利，”章际眸光锋利又直白，“赛可以比，胜负可以明天分，我们班的学生也得输得体面，不求风风光光，但求问心无愧，没有后悔。”
蒋老师确实被说的有点动容了，征求意见道：“好，那，您的意思是……”
章际面容冷淡，温和道：“继续吧。”她又转头：“行吗各位？”
高明已经感动得说不出话了，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嘶吼道；“行！”
一班气势排山倒海：“行！！！”
一整个操场都听到了一班的鬼叫。
硝烟在雨海中弥漫。
有人讥讽：“真是没自知之明。”“那不是。”
谢识冷冷道：“别丢人现眼。”
“那我们让你们输得难看！”
云小陌本来激动得牙齿打架，这会儿倒是气势见涨：“比得过我们班再说吧。”
“准备好了吗？”裁判问。
一班都不由紧了紧绳子，他们本就没有信心，但此刻却莫名地觉得自己已经赢了。哪来的准备好，如果可以，他们想一直准备下去，直到能用实力将那些流言蜚语击垮。
“没有！”
一个身影忽然冲进重围，那人身高腿长，冲上前来抱住绳子：“我来了！”
何故惊喜叫出声：“江寓！”
江寓冲他们一扬下巴：“来了！”
说完又俯下身子低头看谢识，眉眼似是被雨水染上强烈的戏谑感。
他叫：“谢识。”
这话语气带着极为明显的肯定，
“看，我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权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