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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3、两百二十三缘劫皆是此间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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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魂落魄的回到国师府,王子著踏进自家后院,正巧看到王子执屋檐下雕刻着木头,她走近一看,看那形状,像是女式发簪。
她心下本就难受不已,看着他一脸幸福的雕着木头,冷不丁的冒出一句。
“三哥难道忘了,接近马笠姝龙傲天的目的?”
雕刻的手突然一顿,王子执停住手上的动作,道:“当然没忘。”
二人正无言相对,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袭来,马笠姝手上捧着一只鸽子,脚丫子扑腾扑腾就往国师府的后院跑。
“小哥哥小哥哥!吾前日捡到一只鸽子,它看起来病恹恹的,身上也没有受伤了!吾带它去看大夫,大夫说修习术法的术士,能治愈她看不见的伤口。”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王子执迅速收起手中的木雕。
马笠姝跑进来时,王子执那心虚又雀跃的小表情,还有身后藏起木雕的小动作,被王子著看在眼里。
“汝帮忙治治它好不好?”
马笠姝伸出手,把手中奄奄一息的鸽子,递给他。
他眼神暗了几分,接过鸽子,轻声道:“放在吾这里吧,吾会照顾好它。”
马笠姝扯了扯他的衣袖,委屈巴巴道:“可是吾想和小哥哥一起照顾它。”
王子著眼眸一暗,一把扯过她,往屋外推。
“马姑娘未免太过分了些,这里可是国师府,虽然家中现今无仆役看家护院,但姑娘也不能这般过分,说闯入就闯入。”
“不出姑娘?汝怎会在这?”
推搡间,马笠姝才发现身侧有这么一个人,她一脸惊讶和醋意,指着王子执问道:“汝和小哥哥什么没关系?为何会在此私会?汝这般作为,不怕天哥哥伤心吗?”
她抱胸回道:“吾是国师四妹,子执哥哥的妹妹,还能是什么关系?”
“妹妹?不出姑娘是国师府四小姐,王子著?”
马笠姝一愣,脸上变了变,原来是小哥哥的妹妹,呀!那不就是未来的小姑?
她捂住自己方才失礼发言的嘴,向她行了一个礼:“姝儿失礼,四小姐莫怪。”
“算了。”王子著冷冷的回了一句。
马笠姝在她身侧探出头,朝王子执的位置摆了摆手:“那人家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小哥哥和小鸽鸽~拜拜~”
看着她屁颠屁颠的小背影,王子著脸上阴沉不少,瘟神果然名不虚传,一只小小的鸽子在她身边才呆了几天,已经被她的气运影响至此。
她回头喊了一声:“哥哥……”
“吾知道。”
王子执抓着手上的鸽子,眼神又暗了几分,她是瘟神,在她手里,所有动物都会被瘟神的晦气伤到,活不过三天。
“这鸽子,活不了了。”王子著提醒了一句。
“回去洗洗身子吧,天寒,当心着凉。”
王子执捧着鸽子去了后院,在大雨中,结束了那只鸽子难受的呼吸。
一连下了一天一夜的大暴雨,让阳朔江江水暴涨,江水溢出江面,涌上岸边,水位日渐上升,没过脚腕,但雨势依旧没有转小。
饶是暴雨倾盆,江水上涨,也依然阻止不了马笠姝上门蹦跶。
用过晚膳,雨水小了些,马笠姝爬上马车直奔国师府。
马车滚动,车轮划过水位上升的路面,雨还在下,又见增大,马笠姝催着马夫快马加鞭,赶在水位大涨时,赶到国师府。
一下马车,她直奔王子执的院落。
“小哥哥,吾的鸽子呢?”
王子执在屋子里看着手中的书,对突然闯入的她,早已见怪不怪。
“吾吃了,昨日汝一走,吾转头就把它吃掉了。”
马笠姝闻言,呆愣住了:“吃…吃掉了!哥哥昨日一口答应要照顾它,为何转头将它吃了?”
王子执忍住不看她,心口不一道:“那鸽子看起来又肥又香,一下子没忍住。”
见他眼皮抬也不抬一下,一脸冷漠,甚至自己的鸽子,也被吃掉了。她嘴一瘪,呜呜的就哭起来了。
“呜呜~小哥哥太坏了!人家不喜欢汝了!”
王子执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哭得委屈无比,鼻涕泡泡直往外冒的样子,滑稽又可爱,忍不住笑出声来。
“噗!”
“不许笑吾!呜呜!不喜欢汝了!”
马笠姝见他这般笑话自己,气坏了,转身就跑。
王子著在院中走来,脸色难看的看着她跑去的背影,问:“为何骗她?”
“吾不想让她伤心,若她知道,这鸽子本无碍,却被她这瘟神的气运所伤,才奄奄一息,那喜欢小动物的她,会伤心难过的。”
他的目光如月光般撒在马笠姝离开的方向,柔和且温凉。
看着他的眼神,王子著想起龙傲天,哥哥对她这般喜欢,却不能接近,真是可惜。
她忍不住开口道:“哥哥还记得,每次和她见面,第一块黄林酥都是先给她吃?”
王子执看向她,正想说些什么:“吾……”
王子著背过身,轻轻的说了一句:“别否认,喜欢她没什么,她也喜欢哥哥,爱是双向奔赴,才有意义,不是吗?”
王子执喊了一声:“著儿。”
听着他声音里暗藏无奈,王子著有些心疼。知道他在顾忌什么,她曾与哥哥说过自己的前世,也说过,马笠姝的灵脉残缺,为何长不高,为何,从小便克死亲族和周围的一切。
“哥哥若是真的喜欢,便和她在一起吧,哪怕她的命格,这般可怕,哥哥必然短命。只要哥哥不后悔,妹妹没有异议。”
她的裙摆,总能撑起了哥哥内心的温暖,哪怕吾们这些兄弟姐妹从小一起长大,还是和他心中的那道光,略有不同罢。
露水先白而后寒,一入十月,阴气渐盛,秋凉而成的白露,在清晨渐渐形成,总算有了秋天的寒意。
王见风正用着早膳,江翰栖浑浑噩噩的往殿内走来,饭桌上,几人正在吃着早点,嘀嘀咕咕颇具闹腾。
江翰栖只是沉默的坐下,没有说话,似乎,也没什么胃口。待几个孩子吃完,撤了桌上的碗筷,江翰栖呆滞的去了沐浴更衣。
“听说了吗?国师大人是个断袖!他喜欢当今圣上!”
“平日里如此道貌岸然,没想到内心竟然喜欢男人!变态!”
“难怪都快三十的年纪,还尚未娶妻!连妾侍都没有!”
“哎哟!那可是他的亲姑父啊!为礼法不合,为伦常不合!不伦不法!真可怕!”
江翰栖泡在浴桶里,耳边回荡着街边小巷的流言。
他忙于朝政,本就心思混乱,昨日晨起,却是听了宫人在门外闲言碎语,这才知道,淮北大街小巷这一年多以来,一直在谣传着子携喜欢他一事。
本来因为璟辞方才苏醒,身体并未完好,内心又脆弱不堪一事,疯狂烦躁,得知此事以后,更是一夜未眠。
他想着,就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江翰栖泡在水里,水都凉了,迟迟不起身,哄睡了灵芝,王见风才有时间搭理他。
被王见风缓回了心神,他也真是淡淡抬了抬眼皮子。
擦拭着他湿透的发丝,王见风总算发现了他的情绪不佳。
“怎么啦,今日如此心神不宁?”
“昨日,吾听了让吾全身发麻的一句话。”
“子携,喜欢朕!”
王见风给他擦头发的手突然顿住。
“朕听闻也就算了,偏叫璟辞也听了去。”
“她已经把自己关在寝宫里一天一夜了,朕现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本以为二人门当户对,王家江家能再有门美谈,现在好了,朕夹在中间反倒里外不是人。”
王见风张了张嘴,正要说什么,却被灵芝一阵哭声打断。
“呜呜呜呜~~~~~”
王见风赶紧起身去哄,她抱起灵芝,轻轻拍着。
“阿娘在这,不哭~小蘑菇,阿娘在这~”
江翰栖起身走到她身边,轻轻接过正在苦闹的灵芝,满眼歉意,看着王见风。
“唉~阿风在白玉宫,带孩子那么累,朕却忙于朝政,无法多加陪伴,对不起。”
“傻瓜,汝是皇帝,当以国朝天下为重,儿女私情,应当放在一边。”
“对不起......”
他单手抱着孩子,单手揽住她的腰,一家三口抱在一起,灵芝的哭声渐渐淡去,他放下孩子,抱起王见风往床上去。
王见风被放在床上,知道他想做什么,似乎有些抗拒的半推半就。
“阿栖......”
“朕好累啊,皇后让朕亲亲,好不好。”
“让朕亲亲,朕就能恢复元气了。”
“......”
王见风也不是不想让他碰,但是,他体内封印着的东西,一而再再而三的通过亲密转嫁到自己身上,他会老得越来越快。
“皇后变了,自从生完孩子,别说手手不让摸,现在小嘴也不让亲了。灵芝都快满月了,皇后好狠的心啊~”
他委屈极了,撑着身子低低看着她。
王见风叹了口气,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算了,碰就碰吧,反正也活不了多长时间了,让他放肆几回又如何。
“亲,给亲,不仅给亲,夫君想怎么玩,就怎么玩,夫君想要什么姿势都可以。”
她软软吻上他的唇,江翰栖轻轻将她抱起放入怀中。
屋内一阵旖旎,摇篮里的小娃娃睡得沉沉。
月上枝头,江翰栖满足的放开怀里的人,出了浴桶,水花四溅,滴答滴答的砸在地上。
王见风快速梳妆一番,江翰栖则是慢悠悠的穿着衣服。
“去趟宫里吧,璟辞的心结,还是要解开。”
他从屏风后探出脑袋,一脸惊喜:“汝有办法?”
“没有,但...船到桥头,自然直。”
淮北这几日暴雨,但那水,来得快去的也快,地上淹了又退,退了又淹,江翰栖暴躁极了,又逢国事家事一起扰,他烦的很,现在只有情动和爱意能浇灭他心中的烦气。
坐在马车里,他紧紧搂住怀中的人,那娇软的身子,将自己暴躁的内心缓缓抚平。
“阿栖,别燥,吾会一直陪着汝的。”
他吸着她身上淡淡的桂香,沉沉道:“说话算话。”
“当然!”
马蹄轻踏,王见风掀开帘子,往车外一看,地面浅淡的水不断被车轮拨开,这只是个开始,大水,就要来了。
没时间了,吾快没时间了。
还未踏进璟辞的宫殿,耳边已经传来一阵空灵的琴音,王见风面色一恍,急忙冲了进去。
却看到一个清冷的面孔,泪着脸,在哭泣着弹箜篌。
看了许久,她沉沉道:“汝还会弹箜篌?”
琴声咋然而止,秦璟辞抬起头,淡淡的回了一句:“小时候,庶妹弹过,吾觉得她弹得很好听。之后便寻了位琴师,教授吾习乐。”
闻言,王见风的表情现出一丝古怪。按理说,重组神脉,蜻祈大概率会恢复前世记忆,怎么看,她都不像是认出自己的样子。
“是啊,汝上辈子,箜篌就弹得一手好乐。”
秦璟辞一顿,怪异的看向她:“上辈子的事情,舅母又怎会知道?”
江翰栖也察觉到王见风的古怪,他眉心绞在一起,不由的烦躁。阿风说的,是上辈子的璟辞,地女和迎桑的女儿,蜻祈。
他之所以想让璟辞和王子携在一起,不仅仅因为江似飞当年临终托孤,更多的,是因为,他记得。
蜻祈是他的女儿。
他觉得自己亏欠了这个孩子,就是想,为她付出些什么。
蜻祈上辈子神魂碎得离谱,这辈子能以人族转世已经是天大的机缘了,更别说,想要逆天改命,让身子变得更完整。
王见风寻了个位置坐下,花园亭子里,三人面色皆是苦涩。
“汝对子携,就那么情根深种么?”
秦璟辞苦涩的脸上变动几下,回道:“小舅母不是一直都知道吗?”
“吾也不想汝爱一个人,爱得委曲求全,可吾扛不住想他!”
“吾被困住了,困在他的心里。不,吾甚至...都不在他的心里。”她抬头看向江翰栖,心中的酸涩不由的又重了几分。
王见风也只能叹气,劝道:“别不把自己当回事,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心疼汝,关心汝。但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不是什么事情,都能如自己所愿。”
“舅舅看着汝从婴儿哭啼,到牙牙学语,再到识文断字,如今汝青春年华,花容正貌,不该为了一个男子,苦苦等候,苦了自己的心,委屈了自己。”
江翰栖见王见风开口劝诫,也顺势着附和几句,一时间,气氛有些压抑。
“汝就是铁了心,要喜欢他,舅舅也无话可说,可汝要嫁给一个不爱汝,心中又有他人的男子,舅舅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秦璟辞一顿,双手抚摸着箜篌,微微一笑,道:“吾等生来彷徨,从一无所有的来到世间,到一无所有的魂归大地,人有思想,有执念,再遇上他之前,吾那颗游荡的心,总算为他一人停留。”
“璟辞不想就这样结束,因为国师大人,是璟辞,终其一生,都在寻找的那个心跳。”
“生活本不苦,苦的是欲望过多,人心本无累,累的是放不下的太多。这道理,汝应当懂的。他不是汝的缘,是汝的劫啊,蜻祈!”
王见风叹叹一句,却让秦璟辞禁不住颤动眼帘。
“既是劫数,那便是蜻祈躲不过的,必经之路。”
江翰栖有些懵态的看着二人的对话,什么意思?方才璟辞自称...蜻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