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雾》白野湛云

8、黑夜

　　天空黑沉如水，一轮残月挂在夜空，与一些光黯淡到几乎没有的星星相伴，隐隐浮现，借着微弱的灯火才能依稀看到马路。秋夜微凉，黑压压一片的荒废街道，让人不由瘆得慌。
　　一个的身影熟练地穿梭于黑夜中，继而又隐匿于荒凉的街道里。一片寂静里，虫鸣的声音变得格外清晰。一路尾随莫时小厮而来的神秘人，小心翼翼的跟着，唯恐跟丢了，远远观望着他的一举一动。
　　小厮深夜到第二次到药铺买药，虽特意乔装打扮，但高大威猛的身形，还是认出来了，很难不令人怀疑，一路尾随至此。小厮警惕的望向四周，见无人后，才默默开门进去。这就更令人生疑了。
　　神秘人犹豫了一下，见四下无人，才决定跟上去。而后默默翻墙，尽量小心一点，踮手踮脚的。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墙，奈何距离太远，只能听见一丝动静。

　　“咔咔咔”的声音隐约传来。莫时活动了一下手关节骂了几句脏话，声音不堪入耳，表情扭曲：“你奶奶个腿的，敢刺你大爷一刀，看我不找机会弄那孙子满地爪牙，还英雄救美？死吧你……”而后骂骂咧咧的恨不得大战三百回合。小厮则在一旁冷漠的无视他，似是习惯了。
　　小厮看他在无能狂怒乱叫，抬眼看向他淡淡说道：“看来是得换个计划了。”语气不像小厮对主子说的话，更像同伙。
　　莫时张口欲说什么，意识到见时机不对，识趣的闭了嘴，眼里的精光一划而过，点了点头。
　　这些当然是偷听在外的人听不到的，只能模糊听到几个字眼，牛头不对马嘴的，反复咀嚼好久都品不出什么。
　　神秘人皱了皱眉，一想到什么，便睑色微变的想抽出刀，和他们决一死战。得不到就毁灭。
　　忽是察觉到什么声响，小厮警惕的向门外走去，莫时也觉得不对劲，摸了摸身旁的佩剑。就在神秘人蓄势待发的时候，两只手忽然拽着他，用力捂住嘴，飞快地跑了。等小厮追来时，三人早已天迹可寻。摸了摸下巴，觉得自己有些多疑。
　　神秘人沐山有些懵，但血性上头，未免有些过激，尽量沉住气，疑惑道：“你们是谁，凭什么拦我报仇？”隐隐有些恼怒。
　　其中一个耐不住气，说：“废话，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跟踪时都差点被发现了，要不是我掩护你早死了，这次还出手相助，还不感谢你大爷我！”
　　听到是个女人的声音，其他两人心里咯噔一跳，有些许紧张。沐山还很单纯，被人唬得疯狂咽口水，舔干巴巴的嘴唇，结巴说：“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的错。谢谢大爷……”
　　“……”心里疯狂吐槽。
　　这两人是苏兴瑜和罗宣璟，对视了一下，尴尬的扭头，都是跟着那小厮来的，热心帮忙掩护，刚一交手，才知道是对方，一开口想假装不认识都难，不免有些心虚，“早睡了”的两人。
　　罗宣璟咳了一下，问回重点，说：“你不是衙门的人吗？怎么？要提刀复仇？”还是沐山带他们去见被害人的。
　　沐山正是被害人林月光的未婚夫，与她相恋多时。可是他为什么会找来这，口口声声说要复仇。傻傻的。

　　难不成有人指派？原因是什么？如若真是指使的话，一说就傻傻提刀去，太傻了吧，都怀疑他是智障。知道他是林月光的未婚夫，哦，正常，陷入爱河无法自拔而已。
　　沐山虽纯真一些，但有些秘密不能说，心道：为什么要告诉你们，哪来那么多问题。便狠心闭上眼睛，别过头，明摆着不想搭理他们。
　　罗宣璟见他不配合，刚想说什么，苏兴瑜已经问他所问了，苏兴瑜大致猜到了，撇眉道：“谁告诉你莫时是凶手的？先不论真假，神秘人会告诉无能为力的你而不是其他人，目的性很强，肯定是你还有利用价值，阴谋很大呢。”
　　沐山猝不及防的被戳中死穴，琢磨着他们知道的事情内幕，心一横又低下了头。
　　苏兴瑜瞧他还不说，就亮出了官牌，一手拉下自己的面纱，还顺手搭在罗宣璟肩膀摘下他的面纱，淡定的装道：“我们是官府的人，你已经见过了，暂时可以召集一些人手，你当衙门的小厮不就是想光明正大的查案，复仇吗？不妨告诉我，快点办完早收工。你都未知真假，就敢来，不就是没有思绪吗，我们的实力就摆在那，我想我们能为你提供。”说得亦真亦假吧。
　　沐山纯真的被她装到，真信了，权衡利弊之后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道明了。
　　听到心爱的人被杀，沐山快疯了，好不容易静下来，之后为林月光报仇雪恨就成了沐山唯一活下来的坚持和理由。戏剧性的内容，真的成为自己了。为了更好查案，他加入了衙门，却还是毫无进展。一筹莫展，绝望之时神秘人找到他，和他道明是莫时干的，还拿了卷宗，说了一大堆，他还真的信了。一片空白的内心，找到一个唯一的可能，他屹然变成一个只剩复仇，理智全无的人，宁可错杀也不可放过。
　　只不过有点傻。爱情里再纯洁的一个人，理智也敌不过心动。现在他嘛，俗称脑子有坑，一根筋，呆傻。
　　至于透露者嘛，裹得严严实实，身份没漏一丝一毫。

　　沐山眼里闪烁着晶莹剔透的泪花，满是怀念与悲伤，只听他自顾自地说：“她遇难那天，我邀请她去服饰店挑嫁衣款式，明明约好了，她却失约了。明明就差一点我就可以娶她为妻了……明明只要我保护好她就行了……”越说越激动。
　　“斯人已逝，节哀顺变。”
　　哪有什么明明啊万事成定局。
　　明明以为眼泪已经流干了，却不晓再次提起她心还是会猛烈地钝痛，泪水止不住。他疯了，失去最挚爱的人，阴阳两隔，不得始终。
　　真是令人头疼，等他平复住心情，罗宣璟问：“那那个人还找过你吗？”
　　沐山还沉浸在回忆当中，伤感时听到，愣了一会反应过来，缓缓地说：“没有。”
　　罗宣璟还不死心，刨根问底：“那你还记得他的声音大概是什么样的吗？你好好想想。”
　　他皱起清秀的眉头，想了很久很久，只能勉强想起一些，摆着手描述：“呃，……大概是个男人，不，又像是女人，对，女人！声音沙哑得像卡着……草鞋，草鞋一样，有些尖细，至于身高嘛，”比比身高，看一眼苏兴瑜，灵光乍现，兴奋起来，指向她，“对，就是像她那样高！还会飞檐走壁，一会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这也太巧了吧，无缘无故的跟她相像，确定不是针对她，有些不放心的问，“真的？”
　　“真的，确定及肯定。千真万确，如假包换。”沐山这辈子在他人这里最笃定的事了，频频点头。
　　把人送走，苏兴瑜挑眉，笑容灿烂，如沐春风，习惯大笑时用手挡嘴，道：“你也是追上来的吗？好巧诶，我也是。”
　　罗宣璟啼笑皆非，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