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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第 19 章  ...
            
                 
                
                    - 
                          庄严肃穆的元徽殿内,有要客来访。
 
 “在下无相宫单悉,今携弟子来贵派交流学习,请阙上君多多指教。”
 
 大殿正中站了一名身姿挺拔从却略显清瘦的紫衣男子,身后是和他穿着相同的无相宫弟子三十余名。
 
 单悉作为无相宫的上君,也是出了阙沉听之外唯二的上君,举手投足间皆是温文儒雅,不失气度。
 此人虽身手不凡,但很少问及宗门之事,一门心思只在修行上。
 比起阙沉听,他更显得清闲许多。
 
 今日难得亲自出来,着实罕见。
 
 “单上君客气,若有需要尽管提,寰云山自是不会吝啬。”
 
 阙沉听坐在主位上客套寒暄,神情淡淡。
 
 “他就是阙上君?”
 后方无相宫的弟子们忍不住交头接耳。
 
 因为外面到处都是这位上君的传言,说他性格桀骜孤僻、不好惹,但模样着实俊美,修为也是一等一的高深。
 不少门派都想讨好他,可他们连接近他的机会都没有。
 
 如今一瞧,果真不假。
 
 无相宫弟子:“你说他和咱们单上君相比,谁更好?”
 另一名弟子:“胳膊肘哪里能往外拐?自然是单上君了。上君脾气好又温柔,从不打骂我们,犯了错也是和和气气,哪像阙上君凶巴巴的。”
 
 “话虽如此,可论武力,咱们单上君或许要略矮一头。”
 “为何?”
 “啧,你忘了前不久飞羽灭门之事了吗?”
 “哎哟你别提了,我都不敢站在这儿了。”
 ……
 
 无相宫今早来作了礼,便要在此小住几日直到万修大会举行之日。
 叨扰这么多日,单悉自然要多说几句。
 
 “弟子调皮,若有不当之处,阙上君随意处置即可。”
 
 闻言,后面的无相宫弟子们纷纷打了个冷战。
 上君哟,这可不兴说啊!
 
 然后,只听他话音一转,“若有何误会,无相宫也会第一个出面。”
 单悉话里的意思便是,有错便罚,但若故意刁难,无相宫不会坐视不管。
 
 一旁站着的寰云山弟子里,唐真默默做了个鬼脸,嘀咕“好像谁稀罕欺负他们似的”。但他的举动被旁边的云玥察觉到了,猝不及防又被揪了耳朵。
 “你小子给我老实一点……”
 “哎师姐,别、别!”
 
 张去书无奈叹了口气,趁阙沉听还未发话,上前一步笑道:“有单上君严加看管,想必不会出什么差错。”
 
 单悉也朝他温和地笑了笑。
 然后,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便对阙沉听说:“听闻前不久有位行医高人来寰云山做客,不知能否请上君引荐?”
 
 阙沉听挑眉,“哦?找他做什么?”
 
 单悉:“无他。只因药宗近散、药修甚少,若能有一位医术精湛的高人坐镇,想必对于各门各派皆是一重保障。”
 
 “所以,你是来要人的?”
 尽管阙沉听话语中听不出任何波澜,但大殿内的气氛明显低沉了。
 
 弟子们大气都不敢出,安静看这两位对阵。
 
 单悉笑着朝他恭敬作揖,“若贵派愿意借人,无相宫自然感激不尽。若不能,或许他日还是要再登山门,岂非多此一举?”
 
 此人表面看着温和无害,实则每句话都夹枪带棍,笑面虎罢了。
 
 然而,在“尖酸刻薄”这一块儿,他的火候还是比不上阙沉听。
 
 “众人皆知单上君乃大雅君子,结交者无不称赞,”阙沉听眼神幽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却不想张口闭口皆把人当物件来使,恐怕不合适吧?”
 
 闻言,一直面带微笑的单悉表情瞬间僵硬了。
 
 阙沉听还不忘补一句,“不过说来,也怪不得单上君。这闭关闭久了,对外界人情世故生疏了些也是情有可原。”
 
 “……”
 
 头一回两派交流便闹得如此尴尬,双方弟子都不禁捏了一把汗。
 可说来也是他们无相宫主动来请教切磋的,自然姿态还是应该放低一点。
 
 “阙上君说的是,在下唐突了,还请阙上君不要见怪。”
 
 单悉还有个优点便是人前敷得起面子,不会和阙沉听撕破脸皮,毕竟那样对他没什么好处。
 
 充斥着火药味的见面终于结束,阙沉听是第一个离开元徽大殿的。
 
 单悉见他走远,低声唤来一名较为年长的弟子,吩咐道:
 
 “你去打听打听,那人在什么地方。”
 
 -
 
 昨晚下了雨,今早便万里无云,艳阳高照。
 顾西秋高高兴兴端出装满药材的簸箕,拿去太阳下晒晒。这几日他还去了附近城镇,采买了些锦囊,打算做点辟邪百草包送人。
 
 晒了药材,他又走去溪流旁边的凉亭,从乾坤袋中取出石臼和材料,再把绣工精巧的锦囊陈列在石桌上,开始动工。
 
 他做得很认真,抱着石臼细磨药粉,然后将其倒入锦囊,再用红绳将囊口紧紧缠绕。
 直到对面坐了一个人,他都没有察觉。
 
 “这是何物?”
 
 顾西秋蓦地抬头,发现阙沉听正拿起他刚做好的锦囊仔细端详。
 
 “这是辟邪百草包,常置身侧可去邪气、辟百毒。”
 说到这儿,顾西秋发现阙沉听似乎心情不太好,便问:“可是有烦心事?”
 
 这都被他注意到了,阙沉听才发觉自己没有收敛好戾气,马上调整了过来。
 
 “有,但不足以令我烦忧。”
 
 顾西秋不疑有他,“听说无相宫的人来了?”
 
 想起那个单上君,阙沉听就没什么好脸色。但他不会在顾西秋面前展现自己狠厉的一面,顿时眉宇间阴翳一扫而空,笑道:
 
 “没错。”
 
 顾西秋记得单上君在外名声挺好的,但其实口蜜腹剑,不是个简单人物。
 此次两派交流,估计他也来了。
 两虎相争,必有一伤。
 
 “单上君好相处吗?他城府不浅,你要小心。”
 
 尽管知道阙沉听很难在别人手里吃亏,但出于关心,他还是忍不住问了。
 
 本欲提醒顾西秋远离此人,但他似乎已经知道了对方脾性,阙沉听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不过今日他来的主要目的还是——
 
 “平日单悉从不过问宗门之事,他此番前来另有目的。”
 顾西秋:“什么目的?”
 阙沉听:“他是为你而来的。”
 
 嗯?
 他从未见过单悉,为何对方因他而来?
 
 看出他脸上的困惑,阙沉听不紧不慢解释道:“他知你精通岐黄之术,而现下药宗没落,便来向我要你。”
 
 说罢,阙沉听忽然面露疲惫,眼眸半阖,长睫掩住暗潮涌动的情绪,趴在桌上认真凝视他捣药。
 
 自对方长大之后,顾西秋第一次见他如此模样。仿佛私塾里最离经叛道的弟子突然变得听话乖顺,让人有些不习惯。
 好像哪里不对劲。
 
 “你怎么说的?”
 
 “抱歉,是我私自做了你的主,告诉他不行。但……若你愿意,我也不会拦你,我只是不想让你被人当工具利用。西秋,你会怪我吗?”
 
 听到这久违的称呼,顾西秋握着药杵的手不自觉紧了紧,心里也有点感动,遂柔和道:“当然不会,我能力有限,他们是高看我了。”
 
 闻言,阙沉听却皱了眉,似乎不是很满意他对自己的评价。
 “他们没有高看,你当得起。”
 
 意外得到了对方如此高的评价,顾西秋不由得睁圆了眼,抱着石臼呆呆坐在那儿。
 “我、我没有你说得那么好。你今日是怎么了?”
 
 感觉和平常的他不太一样。
 
 “我……”阙沉听顿了下,“或许是大道将成,心魔也愈发多了,不碍事。”
 
 这倒提醒了顾西秋。
 算算日子,阙沉听离飞升也不远了。
 
 顾西秋又紧了紧怀里的石臼,因为太过紧张用力,指尖都发白了。
 对方看不见他的异样,且整个人恹恹的,似乎不太舒服。
 
 顾西秋还是先放下了担忧,询问道:“头疼?”
 
 “嗯。”
 
 顾西秋在心里默了一下,然后向他额间伸手。
 “失礼了。”
 
 修长白净的手指轻轻往对方额头一点,小团柔和的光晕随即出现在了他的指尖。
 
 肌肤相触的刹那,阙沉听浑身一震。
 被对方触到的地方传来一阵酥麻,顺着背脊一路向下,游遍全身。
 
 是的,他骗了顾西秋。
 自己什么事都没有,心魔是诓他的,不舒服也是骗他的。那晚他不确定自己的感觉是否正确,今日便想再次试探一番。
 
 他找到了,就是这种感觉。
 
 “咦,不对呢?”
 
 顾西秋没察觉出什么问题,但见对方如此难受,想必是有自己未曾注意到的地方。
 于是他干脆将整只手掌覆了上去,重新找找根源。
 
 哪想他刚一放上去,就被阙沉听猝不及防抓住了手。
 
 “欸!”
 顾西秋被吓了一跳,下意识想收手,但阙沉听用力攥紧了他,双眸有些失神,呼吸也加重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猜测对方应该是生气了,顾西秋火速道歉。
 
 然而很快阙沉听回过神来,松了力道,将他的手摊开至于掌心。
 见到对方的手被自己攥出了红痕,阙沉听心里很是自责。
 
 “是我不好,方才走了神。”
 
 这个顾西秋倒未放在心上,只是猜测他估计受了心魔影响,才会如此。
 医者仁心,他不会介怀。
 
 “没事的,只不过你的心魔……”
 
 “顾公子,上君在你这儿吗?”
 
 突然,云玥带着唐真走了进来,正好瞧见凉亭内,阙沉听亲昵地握着顾西秋的手,眉目柔和、眼里有光,和平日里阴翳冷淡的他简直判若两人。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