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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阵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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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想法烟花般绽开:眼前这个,大概不是恒温动物。什么变得,就不好说了。
然后他感觉到小道士身体在发抖,是极力压制后的震颤,还有一声闷在嗓子里的闷哼,身后那人独自将莫大的痛苦收着,脸上却还是云淡风轻。
又不是塑料袋,装什么装!
林燃阳一手附上那人的肩膀,霸道地不由分说将他掩在身后。
从小到大,他一直招这种不干不净的东西,小道士也算是自己连累的,总不能真让人家替自己挡灾。
他过意不去。
被结结实实挡住视野,阻断施法的苏宇:???
这货有毒吧?
他刚想说一句“起开”,附上符咒的符纸一齐爆炸,威力巨大,散出夺目的白光,黑夜如白昼,大地都颤了颤。
阵破了?
苏宇挣开忙去触摸四壁,脸上又添几分冰冷,结界弱了两分,根基没坏,他失败了。
不光失败,胸膛一股闷气横冲直撞。
“艹”字还没出来,一口热血便喷吐而出,全身力气泄了大半,双腿都有些发抖,站立不太稳。
他大爷的,这壳子废铁做的吧!
苏宇不慎在意,倒是刚才还痞痞的林燃阳大惊,又摸脑门,又看瞳孔,还猛地一蹲下来要背着他跑,身体力行地落实种马的名头。
苏宇没拒绝,累一累林燃阳也好,省得他霸总气质一上来招人烦。
身后突突作响的火车前进声由远及近,像是不断敲响着的死亡倒计时,地面都在微颤,山呼海啸着的磅礴气势逼的人分外渺小,让人忍不住想起即将面对的结局。
骨肉分离,血肉模糊。
算了,苏宇淡漠地想,又不是没死过。
种马突然开口,带着少年独有的气泡音春风和徐,连带着眼角那枚红的透血的小痔都跳跃起来,分外招人:“兄弟,有尿吗?”
“呦,渴了?”
苏宇没让他背,但被人掩在身后,不自觉地闻到一股很清新的柠檬皂粉味,超市里头最便宜的那种。
他想起系统说现在的霸总就是小白菜本菜,太子身份被人换成狸猫不说,还被狸猫他妈各种压榨剥削,生活费都得自己挣,更别说洗衣服做饭什么的,自己做的驾轻就熟。
霸总该吃吃该喝喝,劝自己王玉兰女士只是脾气不好还是爱自己的。
即使再委屈都没怀疑过两人的亲生关系,却因为王玉兰亲儿子患病需要配型骨髓的时候一下戳破。
被人偷换了万丈光芒的人生,还要被绑如鱼肉搬给人献髓,林燃阳的一腔真心真正冷了,这件事也成了致使霸总小恶棍黑化的间接条件。
另外的条件自然少不了苏星这个NPC炮灰的功劳,那都是后话了。
虐人还是作者会虐,但苏宇心里头对林燃阳的芥蒂还是少了几分。
“没有。”他稍微将语气放轻了些。
林燃阳扶了扶不存在的眼镜,露出个饱经风霜的前辈姿态。
童子尿这东西,跟舌尖血、指尖血都是驱邪避祟之良品。他跑了一晚上,水分早化成汗水挥发了,看小道士脸白身虚的情况,合理推测这人肾功能肯定也不咋地,要是有个尿频繁的症状,不也省的他出血了吗?
曾经跆拳道□□能手劈十块板子的苏总,从未料想过有一天自己在别人眼里会和肾虚牵扯上。
火车越开越近,还有不过几十米的距离,一股浓重的腐尸气味扑面而来,随之而来的还有压的人呼吸不畅,血液冰凉的阴气。
自黄泉地下幽幽而来,直奔阳气最充足之处,吸人精气,毁人魂魄,取人根本。
而林燃阳,出生自带九阳体质,最容易招这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久病成医,经历的多了,也就不怕了。
身后的人唇角都发白,肩膀还微微发抖,林燃阳善解人意觉得小道士没见过这么大阵仗,怕了 。
他勾了勾唇角,用安慰旺财的语气道:“没事,我在这儿,这些个妖艳贱货哪儿个能近的了你的身?”
旺财是小区外头的流浪狗,老是被隔壁小区的野猫挠的丧眉耷眼的。
每次都是他拿狗骨头哄好的,大黄再次一展雄风,兴高采烈的拈花惹草去了。
屡试不爽。
苏宇冷静提醒:“火车轧了你二十多次了。”
霸总的自信总是展现在方方面面:“真好,对我这么关注,眼睛里头只有我多久了?”
你.....你大爷的!识人无数的苏宇,都被这货气笑了。
林燃阳却已经将两根中指划破,祭出右手手腕上足足缠了四圈的桃玉念珠。
念珠破空裂开,共九十九只珠子。道家以为,万物始于一究于九,九集大成,桃木驱邪,宝玉养人。既护体又保命,有次去夜市兼职烤串,老板是个还俗的道士看他投缘把那玩意给了他,顺带把用法也交代了下。
这是主角的机遇。
林燃阳第一次用,丝毫不怯。
十只桃木珠一粒与玉珠为一组共九组,十只浆成黑褐色的桃木珠紧紧聚成个小圆,将白透如凝脂的玉珠拢在中间,形成九朵高速旋转着泛着白光的木花,瓣瓣木花都染上了中指精血。
与平日的恹恹散散不同,夜风将他头发吹起,露出深沉如墨的眸子,一时间是仙是人是鬼难辨。
他森然地看着朝冲面门的火车,冷冷道:“木花非花,化身于炁,不杀无罪,不伐冤屈,斩邪戮人,取彼精魂,炼我乾坤。”
声声如锤,振聋发聩。
话音落下,九朵木花横冲直上,与呼啸而来的火车硬碰硬对上,巨大的冲击力使车轨不断迸擦出火花,扭曲变形,而后飞驰着火车竟被生生逼停了!
“林燃阳?”看他久久没有动静,苏宇还是放不下他。
林燃阳转过身,桃花眼笑的荡漾,一脸我知道你暗藏秋波但是我体贴不说的了然:“那么关心我?是不是对小爷的敬佩之意更上一层楼?”
"......."
佩你大爷!
苏宇真心发问:“你是不是有那么大病?”
“这你都看出来了,是不是出身于医药世家?多巧!小爷自小就特喜欢医生,打预防针儿我都不哭,可招护士喜欢了。”小霸总抛了个媚眼。
“喜欢就多打两针,建议口服,一日三次,祝你早日康复。”
头顶上月食马上完成,还差最后一击,为了避免某人的尾巴翘到天上,苏宇决定自己来。
这一击要快,干净,还要万无一失。
骤停带来的风让苏宇身上的道服飘扬起来,加上他很不普通的长相,逆着月光站着,他眸子里有星辰,闪着光亮,却只虚虚地在空中交汇。
他明明看向前方,却没有将什么东西收入眼底。
有一瞬,林燃阳觉得他很孤独。
孤独的人左手起势:“风!”
空气搅动,树根拔起,大地震颤,林燃阳差点被吹走,是小道士将腕子上的一字巾一头系在他手腕上,才让他堪堪稳住了身子。
风,来了!
巨大风阵将两人团团包裹住,苏宇在其中岿然不动,等木花在空中自然连成一圈将火车车头围住时,沉眸运气:“炼!”
九朵木花骤然缩紧,偌大的火车骤然化成黑沉的煞气,森森收入珠子。
瞬间空间扭曲,雷电轰鸣,地动山摇。
林燃阳眼睛一亮,煞气阵破了!随即一惊,这里将不复存在,要塌了!
危机时刻他不忘回过头来对小道士道声谢,这时候才发现那小道士还仙风道骨的站在那儿,眺望远方。
这时候还摆什么造型?
他跑过去碰了碰小道士肩膀,发现那人晃晃悠悠,跟纸片似的,倒了。
林燃阳瞪大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满怀疑惑地看了看倒在地上的小道士。
小道士躺在地上不省人事,手一点儿事儿没有。
这......是铁砂掌练成了,还是撞到碰瓷的了?
不,大概是小道士损耗过大,累着了。
然后他听见小道士张了张嘴,不知道在说什么。
林燃阳赶忙俯下身去,听见道士细若游丝的声音:“他娘的,老子不怕它!老子要吃鱼翅!鲨鱼翅!生吃!
林燃阳友善提醒:鲨鱼国家是二级保护动物,犯法。
不过小爷贤惠的很,鲫鱼鲤鱼胖头鱼,红烧清蒸炖汤样样拿手。
回家的时候,十二点的钟声刚刚敲响。
家里果然是没人的,冰箱里头啥也没有,他妈其实不怎么和林燃阳住,不是出差就是旅游要不就是回娘家,反正不愿意看见他。林燃阳平时住校,要不是这次意外一睁眼出现在郊外,现在还在宿舍呢。
背着的小道士呼吸匀称绵长,把他放到床上脱了外衣鞋袜都没反应,可见是累惨了,林燃阳给自己泡了杯泡面,没把他喊醒。没成想,洗了个澡的功夫,再回来时,小道士呼吸沉重而竭力,脸上一片绯红,额头冷汗不止,怎么叫都叫不醒,发起了持续的低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