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缆宿南洲》鹤褚

5、朱砂（五）

　　尸检报告出来了。
　　郑舟回想起一个人去闻先生家时，发现家里更加干净，除了房屋中的灯，所有电器都关闭了，不禁传出一些尸体的腐臭味。——还是只有闻妍在家。
　　他开玩笑的对闻妍说了句：“怎么，你们是要搬家吗？”
　　很显然，闻妍并没有意识到这是问她……
　　在事务所中，郑舟一遍存档一边给他们讲闻夫人的情况。
　　“长时间佩戴下朱砂确实有有害身体的可能，但精神神经异常、齿龈炎、震颤才是最有可能的病症，肺癌的话必须要长时间300度温度下有毒气体释放并且不至于一次致死，同时，我采集了咽喉中的样本，仪器检测不出有毒气体的摄入
　　换句话说，浓度低到根本无法发觉的地步。”
　　不出意外，闻夫人的尸体此时已经火葬了，否则，他们一定会去验证是否是因肺癌而自杀。
　　“实验室中煤油灯最高温度能达到八到九百度，所以想要在患得肺癌的前提下维持稳定是一件难事，已被诊断为肺癌但呼吸道没有检测到有毒气体，更是矛盾的，”赵宿说出自己的推断。
　　“那你的意思就是说呼吸道被清理过喽！”莫蓝惊讶地说。
　　“那会是谁，难道闻先生会把自己妻子的尸体动一番手脚吗？不过，我听莫蓝和我说，闻先生已经把闻夫人送到殡仪场了啊，到那边清理换衣也不迟嘛。”尚宇辰不知道闻先生为什么要这么做。
　　“的确，闻先生忙于应酬，这些事确实不像是他会做的，这一切也只是猜测而已。
　　莫蓝，查一下诊断闻夫人为肺癌的那家医院。”
　　未几，莫蓝那里又出现了一个令人失望的消息，“公司宣布破产，倒闭了。”
　　那家医院的确没有什么名声，甚至连上市的消息都没有，莫蓝记得，那家医院的地址之前是一个酒吧，名字好像都一样，后来网上说酒吧迁址了。
　　“什么时候？”
　　“昨天。”
　　“董事是谁？”
　　“我……”尚宇辰突然打断了这个一来一往的对答。
　　“别说话，没看忙着嘛！”莫蓝连看都没看他，继续搜索着这家医院的资料。
　　“我说，这家医院的董事，是我。”
　　这时，事务所只剩下空调发动嗡嗡的声音其他人都默不作声，仿佛在等待着尚宇辰的回答。
　　“哎，你们也知道，我家的产业都是我爸打下的江山，所以我就想自己创业嘛，就开了这家私人医院，也想一鸣惊人搞个黑马式的医疗市场，但试运行阶段，就结束了。”
　　莫蓝唾弃道：“医院是用来救人的不是你盈利的工具你知不知道。”
　　尚宇辰知道这个道理，但是从父亲去世起，他就不满于所谓公立的医院，至少他接触过的医师让他不满，他就想开一家自己的私人医院，让那些有钱人得到最好的生命医疗保障。这，只有他自己知道。
　　尚宇辰见赵宿神色没有缓和，于是拿出手机点开了相册，“这是我们股东昨天的散伙饭，主治医师经过合同资料我这边已经没有留存了，给……”
　　赵宿不为所动，为了缓解尴尬气氛 ，莫蓝抢过手机，“我们老大才不想要你解释的证据呢！没用。”
　　然而，当莫蓝一眼扫过圆桌上醉酒的股东时，目光锁定在了一个醉酒的啤酒肚男子身上，那个男子欣然大笑，沉醉于酒局之中。
　　“这,这是闻先生。”
　　赵宿恍然，但还是不紧不慢的走到莫蓝身边，用那双纯黑色的眸子撇了一眼。赵宿常年在外执行任务，皮肤黝黑，但可以看出肤质很好，穿着运动式的便携服装，仿佛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
　　尚宇辰也凑了上来，“啊？他不是叫昇翔吗？”
　　这其实就说得通了，为什么闻先生在夫人去世之后忙于应酬，为什么闻夫人在最后两张体检中放弃了一直所信任的医院而是去了这个不知名的地方。
　　昇翔是后来加入的股东，在这家私人医院股份仅次于尚宇辰，以绝对优势成为了尚宇辰的得力合伙人，但是在试行的过程中，他从来没有出过董事会议，只有在最后这一次要宣布破产，他才参加了这次散伙饭，经过他一手操作，与尚宇辰获得了相同的盈利份额，也是在偶然中第一次去医院便衣查看，尚宇辰才知道，这个年纪仅比他大十岁的男人，已经有了老婆和孩子。
　　此时，赵宿还是没有回答。
　　“不对啊，既然是股东，那怎么会看得上廉价的朱砂呢？难道你们股东都这么没钱？”莫蓝问道。
　　尚宇辰红了脸，然后摇了摇头。
　　“还有……我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莫蓝看出来了，尚宇辰那里的每一句话都是坏消息，足足可以斩断一切可能，但是在事务所，最不怕的就是坏消息，可以说，这是每个成员必须要接受的事实。
　　“说，”这时候，赵宿淡淡的穿出了一声低压的声音。
　　“昇翔带着女儿离开了这里，至于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尚宇辰说到最后，甚至都有些哽咽，他没有底气对自己做的事情负责，但是更加委屈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好了，大家积极一点，还是很感谢尚宇辰所提供的一切的，省了重新调查的麻烦，宇辰也是在做自己分内的事情对吧。”
　　郑舟不忍心看尚宇辰自责，即使他没有任何非感性的理由要求其他人正确看待这件事。
　　事务所不是慈善机构，虽然他们以钱为媒介做生意，但是所内的人都知道，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真相而已。
　　“哥，你说句话啊！”
　　莫蓝虽然脾气急，对尚宇辰做的事情感到气愤，甚至想揍他一顿也不为过，但细细想来，好像也没什么。
　　终于，赵宿神游的心终于被莫蓝这一声“哥”叫了回来。
　　“好了，宇辰这件事就先告一段落吧，我想告诉大家，没有线索就是最好的线索。”
　　看到他们都在等他的下一步指示，赵宿无奈的笑了笑，继续说：“但是很令人不爽，上帝不给我们这个机会，我们还有一条线索。”
　　闻先生那边线索断了，尚宇辰也没有其他消息提供，医院医师也早就失去消息——在这时候，郑舟突然想起了那条朱砂手链。
　　“林北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