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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32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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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卫生间的门打开了,思朵拿着毛巾细细擦着头发,踮着脚尖,迈着猫一样的步伐走了出来。
青方正在窗口抽着烟,抽着没有点着的烟。
思朵知道,青方一定是为了她,避免让自己口中产生让人难闻的烟气。思朵又往前轻轻地走了两步,低低呼唤道:“青方哥。”
青方从沉思中反应过来,回过了头,有些恍惚的目光突然聚焦,死死盯着思朵,一动不动。
两指夹着的那只香烟,如同一支麦杆,在风中晃了两晃,从指缝中滑了出去,在空中翻了两个花哨的圈,悄无声息地落入地毯里。
只见思朵穿了一身洁白的蓬裙吊带睡衣。
高挑的身材将睡衣撑得修长典雅,蜂体燕腰。
带着蕾丝花边的裙褶干干净净,有如用雪反复洗过一般,羞羞答答地挂在思朵的玉体,交叠滑落到她圆滑的膝盖下方。
修长如玉的脖颈上没有任何点缀,却是无比纯粹,无比至美,就像一只孤寂在池塘边等到雨露润泽的白天鹅。
因为双手举在上面擦着头,她尖尖的下巴微微前挺,一张红唇娇艳欲滴,仿佛等待着情郎的采摘。
看到青方发愣的脸越来越红,眼睛越来越亮,思朵不知道该如何反应,被他的目光钉在那里,雪白的皮肤表面淡出浅浅的红晕。
她本能地想要退后两步,但是立刻被理智阻拦住。她不能再退缩了,她应该更骄傲一些,更自信一些。于是,她双眼微微眯动,下巴抬得更高了,一副傲临天下的感觉。
他的目光如同火炬一般,情不自禁地从思朵的脸颊向下挪动到心里正在畅想的位置,那里神神秘秘,忽明忽暗,半隐半现,孕育着人类生命的力量,承载着万物前进的动力。
他身体一震,猛地向前扑了过去,像一头焦渴的猎豹。
他双手一兜,紧紧把思朵抱在自己的臂弯,仿佛在这里,这个女孩永远无法逃走,永远都是属于自己的。
他真想现在就爆发原始的本能,但是理智将他按住。
青方眨了眨圆睁的双眼,喉咙里发出因压抑而颤抖的声音:“这是林月风给你买的裙子?你穿给他看了?”
思朵噗嗤一声笑了,知道青方忌妒了,她顽皮地说道:“他不让我穿内衣。”
接着,思朵感到自己的身体被狠狠地夹住,那双颤抖的大手正在极力抑制他心中的愤怒,如果没有这种抑制的话,她相信自己会被揉碎。
思朵微微皱了皱秀眉,“青方哥,你会弄痛我吗?”
青方傻傻的没有领会这句话的意思,径直将她抱上了床。
思朵像只顽皮的小猫,也把他拽到床上,蜷在他的怀里:“你笨死了!我怎么可能让他占我便宜?那天我确实没有穿内衣,但是我外面套上了厚厚的校服。”
她边说着,灵巧的手指边解开了青方的衬衫,又继续问道:“你会弄痛我吗?”
“一定会!”这回青方终于反应过来,扑了上来,扑到这只既害怕又兴奋的小白兔身上!
思朵幸福地闭上了眼睛。粗鲁点!再粗鲁点!
没想到,青方没有继续!
思朵猛地睁开双眼,不可思议地盯着同样在瞅着她的青方,皱眉道:“青方哥,你等什么呢?”
青方从她身上转了个弯,翻到身侧,面朝天花板:“思朵,我想先问你个问题。”
“嗯?”思朵顺着他的身子,爬到他的腋下,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
“林月风是你杀的吗?”
“有什么证据说是我杀的?”思朵的回答有些心烦意乱,“我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青方一手搂着思朵,一手放在头下,像是自言自语:“我问过单学恺了。箱小宝,遥控飞行器,推迟遗书文档的创建时间……”
“我……我当时不在现场,我打电话给老师,给诗玥,电话连通的基站就在老师家附近。”思朵低声解释。
青方感到怀中的女孩有些颤抖,于是将她搂得更紧了,但是语气依然冷淡、客观:“通过来电自动拨号,可以把手机事前放到老师家附近,当你拨通这个手机的时候,这个手机自动拨号给老师。于是,给老师的电话确实是从他家附近的基站拨出的。”
思朵已经开始浑身发抖,挣脱了青方的胳膊,身体离开了他,颤着声音淡淡问道:“青方哥,你是来抓我的吗?”
“我不是警察,我抓不了你。”
“如果你是,你抓不抓?”
“这个假设没有意义。”
骤然间,思朵感到一股怨气和委屈充斥了胸膛,她在床上爬了起来,向床边爬去,准备下地。
青方看思朵要走,赶紧阻拦,顺手抓住了她的小脚。
看到思朵身体一抖,轻轻呼了一声,同时他的手感到了脚掌和脚趾间有一层细皮。
“你怎么了?”青方赶紧伸过头,去检查思朵的小脚,发现那里有一个水泡的残皮。水泡早已磨破,但是剩下的那层细皮依旧挂在那里,刚才一定是拉扯到这里了。
“怎么磨出水泡了?”青方关心地问道。
思朵瞟了他一眼,没有好脸色地说道:“追小狗追的!”
青方不明所以,但还是把她拽了过来,继续抱在怀里,心痛地摸着她柔嫩的小脚。
思朵哭了,哭得很伤心:“你就知道怨人家!他们欺负我的时候,你在哪里?程启召用尽手腕要得到我的身体,他难道不是死有余辜吗?还有林月风,他要将我玩弄后攥在他的手心里,向他俯首称臣,从此做他精神上的努力,他难道不该死吗!”
“你刚才说林月风没有占到你的便宜。”
“他非得夺了我的初夜,才算是做了坏事吗?那诗玥呢?那么多被他欺骗的女孩呢?”
“那要区别对待,不能一竿子打死。就算他是罪大恶极,也是应该由法律来惩治!”青方的声音也不自觉的大了起来,“那你现在为什么又想杀冯哲宏?”
思朵针锋相对道:“按照你的逻辑,我现在杀了吗?我没有杀,现在就没有错!”
和女孩子吵架的时候,男生从来都应该主动认错,日后再慢慢讲道理。
可惜,青方不懂这个道理,他不懂得如何哄女孩子。
于是,他开始大肆厥辞地讲起大道理:“不能谁欺负了你,就要杀谁。就像冯哲宏,他只不过拍了你一张照片,你就要……”
“那不是一张照片,那是女孩最宝贵的青春!”思朵不耐烦地斩断他的话头,“一张照片可以毁掉一个女孩的一生!你知不知道!”
青方突然有种无力的感觉,和女生争论一件事情是多么难!
他高昂的声调突然沉了下来:“思朵,我觉得我还不了解你。我刚见你的时候,你的眼中充满了清纯,所以我相信你。但是后来……”
冰冷的声音让这间屋子变成了冰窖,空气中处处凝结着寒和凉。思朵顿时不说话了,屋里死一般的寂静。
不知何时,外面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噼噼啪啪敲打在窗户上,就好像一根鞭子,一下下抽打在两人的心头。
思朵推开青方的臂膀,慢慢起身下了床,披上了外衣,那动作就像一只被抽去灵魂的傀儡,被线牵着做出来一样。
青方赶紧跟着她下了床,一把抓住她的胳膊。
思朵缓慢、有力、且坚决地推开了他,径直朝门外走去。
青方再次抓向思朵的手,伸出了一半,就停在了空中。他脸色突然变得铁青,好像涨裂似的,额头的青筋鼓荡涌起。
他缓步移到床边,却没注意到把脚下的那根香烟踩的粉碎。从烟盒中掏了一只烟出来,翻开打火机,赶紧点燃,猛地塞进嘴里,狠狠地吸了两口。
浓烈的气味从口腔灌到肺里,又从肺里吐到口腔和鼻道。
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烟雾缭绕中,他看到了思朵已经出了大门。
雨还在下着,夜幕中什么都看不到,但是在橘红色的路灯下,却能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雨点,就像一支支银色锋利的小剑,搜搜地射到地面的水洼中,荡起一圈又一圈的水纹。
思朵就这样走着,缓慢而又坚定,就和外面没有下雨一样。是个常人就能推测出,不出百米,必定湿透。
青方看得心痛,想追出去,但是他所谓的理智告诉他,不应该这样做。于是他又深深地吸了两口烟。
思朵走两步,他就吸两口。直到思朵远远地融入到夜色之中,窗台上已经竖满了十只烟头。
看不见了思朵,青方更是心里发慌,他急忙再去掏烟,但是盒中已经空空如也。他疯狂地在屋子里找烟,却怎么也找不到。
终于,他颓废地坐到了沙发里,双手撕抓着头发,将自己拽的越疼,头皮发麻的时候,他能才感到片刻的清醒。
他突然彻底清醒了,彻底明白了,他要出去追思朵!好女孩也罢,坏女孩也罢,这个女孩都是他青方的!
狂跑在大街上,他不顾一切地喊着思朵的名字,除了一两家的灯光突然亮起,个别人从窗中窥探着这个夜雨中的疯子,再没有任何反应。
他从东头跑到西头,又从南头跑到北头,到处都是雨,密密麻麻的雨,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他坍塌地蹲在地上,任凭雨水打在自己的头上,脸上,肩上,背上。他恨这些雨。
此时的思朵,也是如此,任凭雨水打在她的头上,脸上,肩上,背上。
但她喜欢这些雨。
雨水可以稀释她的眼泪,融化泪水的咸味与腥味。在雨中,没有人知道她在流泪。
这给她一种非常好的感觉,似乎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流泪。这样真好!
是啊,认识六年,总共见过五次。青
方哥说的没错,他不了解自己,自己又何曾了解他?自己一直爱的,只是心中的那个影子罢了。
连青方是否酗酒,是否有暴力倾向,脾气是不是大,是不是吝啬,是不是大男子主义都不知道!这不是恋爱,这是花痴!
他是好人,自己是坏人,他是警察,自己是小偷!
好人是不能、也不会和坏人在一起的!
思朵笑了,就像风雨中盛开的彼岸花。
这是一道天堑,他在岸的那边,她在岸的这边!
雨水打在脸上,腾起的水雾遮住了她的眼睛。
回到学校的时候,她什么也没有注意到。但却有人注意到了她。
远远一辆兰德酷路泽的前挡玻璃上,雨刷器正在卖力地左右摆动,像是要为主人开辟出一片明净的天地。玻璃后面,一个中年男人拨通了手机。
“大哥,我是老二。这几天我调查了诗玥的所有背景,还没有异常发现。她确实就是诗玥,是交换到师范大学的大二学生。背景很干净。”
“知道了。”冯哲宏靠在书房里的老板椅上,沉沉地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