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前朵后砸渣男》透明色

33、第33章

　　大雨下了整个一个晚上，但是一到凌晨，雨就像一个懂事的孩子，通情达理地停了。

　　爽朗的天空布满洁白的云彩，通透、明净、开阔，无边无际，城市人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壮阔的天空了，惹来路边的行人赶紧拿出手机拍照。

　　随着一轮金色太阳的缓缓升起，万丈金光从苍穹射出，一部分被白云遮挡，一部分穿透淡薄的云层，透出柔和的黄晕，还有一部分抓住云朵飘动的一瞬间，几片云朵的缝隙中射出梦幻般的金色光束，有如一把张开的金灿灿的扇子，扫向人间。

　　花坛中的牡丹和玫瑰，经过了整夜的滋润，一朵朵娇嫩欲滴，钻石般晶莹剔透的露珠，在柔软温润的花瓣上滚来滚去，被一丝淘气的阳光穿透后，露珠浑圆的水体中映出一个小小的世界。

　　透过花丛看去，一位身着淡绿色长裙的少女扑到一个清瘦男生的怀中，一头靓丽的短发恰到好处地遮住了她的脸颊。但从肩膀一耸一耸的动作上，可以看出女生在啜泣。

　　她的身子软软的，仿佛已经承受不住世间施加给她的痛苦，又或者她自己的内心世界已经开坍塌，总而言之，看得让人也不禁扼腕叹息。

　　花从后面，正在偷窥的青方，脸色越来越重，与这花坛中的一色春光格格不入。

　　远处，少女本来捂着脸的双手，不知不觉从男生的怀中抽出，顺着身体滑到了他的背后，紧紧抱住了男生。

　　她的头依旧紧紧靠在他的肩膀，但是肩头已经不再耸动，只是静静地柔柔地靠着。

　　可以看出，对于少女动作的变化，男生也起了反应，相应地用一双大手搂住她的肩头，将她紧紧拥在怀里。

　　青方的脸现在已经变的铁青。

　　他昨晚在思朵的宿舍楼外站了一夜，冰冷的雨水并没有击垮他，只是顺着他坚毅的脸庞滴滴滑落。

　　清晨，他终于见到了思朵。她神情暗淡，低着头，向男人宿舍走去，直到单学恺从楼门口出现。

　　青方觉得，自己现在要被打垮了，不是被磅礴大雨，而是被雨后天晴。

　　从他两腮肌肉的鼓动可以看出，他正在死死咬着牙关。

　　他慢慢地转过身子，浑身的湿漉将衣服紧紧贴在他健壮的身形，惹来路边女生的偷偷观望和窃窃私语，有的女生看了一眼后，脸一下子就红了。

　　但是所有这些，他都没有注意，他只是行尸走肉般地开始往回走，疲惫的心里升出一股绝望：单学恺是个好人，思朵和他在一起是最好的选择！

　　思朵虽然伤心，虽然紧紧抱着单学恺，但是她并没有这么想。

　　经过一晚上的失眠，她急需有一个坚强的肩膀可以依靠，有一双温暖的耳朵可以听她倾述。

　　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地爱青方，或者说，爱她心里那个也深深爱着她、不会批评她、到处都顺着她的青方。

　　她多么希望正在靠着的这个肩膀是青方的，她多么希望自己的倾诉可以被青方听到。

　　她知道这不是真的，所以她哭了。她知道自己离不开青方，所以她痛了。

　　“学恺，青方说的是对的吗？我们是相互了解的太少了吗？这是爱吗？”

　　单学恺抚摸着她因雨水打湿有些变硬的短发，温柔地说道：“傻孩子，虽然我不知道青方说什么了，但我知道他是爱你的，刻骨铭心的爱。”

　　如果青方不爱她，又怎么可能冒着暴露的风险，时时刻刻跟随着她，保护着她？青方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来爱她，就像青方说过的，她的生命比他的重要！

　　是的，这条原则，在青方看来，永远不会改变。

　　只不过，感情的打击，让他清醒的理智，变得有些模糊，有些冲动。回到住处，青方立刻登录进了《苍战巅峰》。

　　“老周，我决定了，下周他们的病毒交易，我要全程参加！”

　　“你小子开什么玩笑！咱们不是前两天刚讨论过这个问题吗？我们不属于警方，只是以第三方的角度提供情报。你如果参加到现场行动中，那么两边都有可能对你造成伤害！”

　　“我明白！”青方的态度显然有些固执，“这是樊韦亲自参与的一次重大交易。我给你说过，樊韦是白因集团的实际掌舵人，白衡天早已被架空了。而且我推测，樊韦一定是黑月的人，所以这次能将他一网打尽，我们就取得最后的胜利了！你知道吗！”

　　那边的周沧昆，很长时间没有回话，似乎在思考一个难以解决的问题。

　　过了好一会，终于打出了字幕:“青方，你和我说实话，你是不是感到做卧底有些厌烦了？我们要的是稳扎稳打，不能抱有侥幸心理。你如果参与现场行动，如果捉不到樊韦，很容易就把你陷入危险境地！”

　　青方没有答话。

　　他知道周沧昆看透了他的症结所在，他确实有些烦了。

　　他不想再做卧底了，他想有正常的生活，他要给思朵正常的生活，正常的爱，即使思朵已经不再等他了。

　　他在渴求一个结果，不管结果是好是坏，他都希望结果快点到来。抓住樊韦，自然是好事，大功告成，一切结束；就算自己牺牲了，死就死了，一死百了，了却这种痛苦的爱情！

　　“青方，你说话呀！我知道最近你在跟踪、保护思朵，这样对你也很危险，很容易让你暴露！”

　　青方慢慢闭上了眼睛，既然总要有个结果，为何不让结果来的更快一些！

　　“老周，我已经决定了。现在是在通知你，不是征求你的意见！”说完，青方按下了游戏退出键。

　　人生就是游戏。

　　在思朵成为他的家教前，冯文杰就是这么认为的。

　　老爸干的事业就不正当，打着法律的擦边球，甚至做一些违反的勾当。

　　对于这些，冯文杰即使不清楚细节，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

　　他觉得，这样挺好，上梁不正下梁歪，他也乐于他的不正当生活中，逃课、做小混混的老大、欺负女同学、喝酒、抽烟、蹦迪。

　　这一切，在思朵到来之后，都改变了。

　　一开始思朵教育他的时候，为了留住这个漂亮的老师，他满口答应，但是心里却不以为然。

　　但是突然有一天，他好像在一晚上就长大了。

　　当然，这并不是因为那晚他想着老师而梦遗的原因。

　　冯文杰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突然觉得父亲的那些工作，那些“事业”，是可耻的。

　　他要做一个正直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一个能让漂亮老师从心里真正喜爱的男人！

　　老师在他心里就像一轮闪耀的太阳，把他照得光明，敞亮，又像一轮皎洁的月亮，让他感到高尚，纯粹。

　　于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冯文杰看冯哲宏就不顺眼了。

　　在此之前，父子之间不怎么说话，要说话也都是些无关同样的话。

　　但是现在，每次儿子见到老爸，就开始给冯哲宏讲大道理，就开始数落他做的那些伤风败俗、恶贯满盈的行为。

　　一开始，冯哲宏只是以为儿子想一出是一出，没想到后来每次两人见面，都会挣个脸红脖子粗。

　　直到今天，两个人的新仇旧恨一起爆发了。

　　争来吵去，最后的焦点，终于落到了那颗一直被避免触及的炸弹上，冯文杰母亲的去世。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把那两个女人逼成妓女后，自己还上了人家，所以我妈才抑郁而终的！”冯文杰指着冯哲宏的鼻子大叫道。

　　“放你妈的屁！”冯哲宏暴怒，手掌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饭桌上的碗筷陡然间跳了起来，又叮铃桄榔地落到桌上。

　　筷子震到了地上，小酱油瓶也倒了，缓缓地流出黑色的液体，再顺着桌边一滴滴流下，落到了冯哲宏高档的西裤上。

　　这些酱油，就好像是溅落到油桶中的火星，一点即爆，炸得冯哲宏猛地站了起来，心中的怒火燃遍了全身。

　　只见他一手将饭桌掀翻在地，走到儿子身前，啪的一巴掌打到他的头上。

　　冯文杰小的时候，他的巴掌向下打就行，轻松、省劲、盛气凌人，打上去，那小脑袋就像一颗柔软的麦穗，一下子可以打歪。

　　但是现在，冯文杰和他一样高了，他就需要抬着巴掌来打，沉重、费劲、色厉内荏，打上去，对方的脑袋就像一块有韧性的木头，虽然用力不小，但是轻轻晃了一下，就恢复了正常。

　　冯文杰的心也不像小时候了，以前每次被打的时候，只有慌张、恐惧和胆怯，现在却是怒火中烧，双眼通红地瞪着，白森森的牙齿龇裂。

　　“你就他妈知道打我！也不照照镜子，看看你那德行！你知道我老师同学背后都怎么说你的吗！流氓！禽兽！畜牲！”

　　冯哲宏此时也已红了眼，抓起旁边柜子上的一瓶红酒，咣的一声从中间砸碎，握着酒瓶的瓶颈，一面逼向冯文杰，一面恶狠狠地说道：“谁说的！你他妈告诉我谁说的？我现在就捅了他！”

　　冯文杰看着父亲拿着凶器的样子，也感到有些紧张，但是他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他要做个男。

　　于是，他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故作镇定地蔑视道：“大家都说！你还想把所有人都杀了不成？看看你这样子，和畜牲有什么区别！”

　　儿子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像一颗手雷一样，准确地投在冯哲宏的心里，并在里面将那颗已经变黑的心炸碎。

　　他已经接近疯狂，渐渐由一个人变成一只兽。

　　他一把抓住冯文杰的头发，拿着破碎的酒瓶逼着儿子的脸，一字一句从嘶哑的喉咙中憋出来：“是谁说的？你告诉我名字！”

　　看着破碎酒瓶上高低不同的齿状玻璃碴，每一颗都像锋利的牙齿，马上就要咬到自己的脸上，冯文杰的身体开始颤抖了。

　　他想到了思朵，想到了老师给他的勇气，想到了如果他再退缩，这辈子在老师面前就再也抬不起头来。

　　他终于也爆发了。

　　冯文杰学着动作电影里的模样，用手抓着父亲拿酒瓶的手腕，脑袋猛地向前磕出！其实冯哲宏没有使那么大的劲来抓着头发，毕竟那是他的儿子。

　　因此冯文杰的脑袋一下子就从他的手中脱离，撞向了他的脸。而这一撞，是确确实实的。

　　冯哲宏感到鼻子一阵剧痛，用手赶紧捂住。冯文杰看到机不可失，右手重重挥出一拳，打到了父亲的眼眶，顿时把他打倒在地。

　　冯文杰的危险没有了，但是一看这两下子把老爹打得不轻，心中也开始恐惧了，未来两人还要在一起，他也没有想过断绝父子关系啊。

　　他想到了逃跑，但是看到老爹手里仍然握着碎酒瓶，他为了安全考虑，大步走过去，一脚把地上冯哲宏手中的酒瓶踢飞，然后转身撒腿就往门外跑。

　　不想，他离冯哲宏太近了。

　　冯哲宏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虽然被打到在地，但是头脑还是清醒的，看到对方要逃跑，一把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脚踝。

　　冯文杰跑动的冲劲很大，脚踝被死死抓住后，上身的冲劲不减，身体再也无法做出有效调整，直直地摔倒在地上。

　　看到机会来了，冯哲宏身体半蹲，向前一扑，将他牢牢按在地上。

　　这个时候，冯哲宏的才华和干练就显露出来了，从背后绑住人的双手是他拿手的本领。有多少女孩、女人在他的手下从来就没有逃脱过，这次冯文杰也不例外。

　　双手一下子就被扭到身后，两只手腕被牢牢按住，尚未反应过来，就被冯哲宏的皮带紧紧绑在一起。

　　下面的环节，冯哲宏也很熟悉。

　　把儿子扔到床上，拿出皮鞭开始狠狠地抽打。

　　黑色的皮鞭上泛着一层油光，像是从无数人的身上萃取出来的那种油。

　　油光看着非常细腻，又非常柔滑，似乎还散发着厚重的沧桑感！

　　冯文杰终于害怕了，恐惧了，放弃了，吱哇乱叫，翻来滚去，平生第一次尝到皮鞭的滋味。

　　冯哲宏打到兴处，当年征战各种女人的那种豪情壮志上来了，根本就停不下手。

　　直到他的眼睛由血红打到了恢复正常，直到儿子在床上已经一动不动，这场惨绝人寰的虐待才得以结束。

　　冯文杰身体被打垮了，但是心没有被打垮。他趴在床上，忍受着浑身皮鞭咬噬的疼痛，咬着牙，含着泪，拨通了思朵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