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殇 泪逝（下）》七弦桐

2、恍然

　　我突然感觉闷闷的，便直接丢下十三爷独自跑回去，撩起帐帘却意外的发现阿灵阿，看上去两人在商量重要的事情，我突然就冷静了下来，也不说话，紧紧盯着阿灵阿。
　　他没有给我行礼的意思，而我也没有离开的意思，一时间有些冷场，直到九爷拍了拍阿灵阿，说：“你先回去。”阿灵阿这才不冷不热的给我行了礼然后退下。
　　“怎么这样冒冒失失的跑进来，外面当值的是谁？”九爷有些不豫。
　　我坐下道：“我觉得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
　　“无非和大臣说几句话罢了，解释什么。”
　　“和大臣说话需要这样鬼鬼祟祟？”
　　“一诺，注意用词。”
　　“我用词一直都这样。”我想了想，又说道，“对，和大臣说话很正常，和朝中亲近的几位大臣商量事情也很正常，我本也没有多想，然而阿灵阿的态度着实让我反感，怎么着因为我和四爷走的近怀疑我？不相信我？主动排斥我？”
　　“你想多了。”
　　“我怕自己想少了，罢了，我先回去了，您忙吧。”我正打算离开，十三爷又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但又是一副很尴尬的样子准备转身出去，九爷有些哭笑不得道：“今儿外面究竟是谁当值，爷非办了他不可。”
　　十三爷说道：“外面没人，你们继续。”
　　九爷瞪了他一眼道：“有事说事。”
　　“真没事，我瞧着一诺心情不好，刚刚正说着话人就跑没影儿了，所以想看看。”
　　九爷看了看我，说道：“原来如此。”然后又问十三爷，“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也没什么，无非是年大人的小女儿跟着四哥混了进来，一诺许是觉得四哥看上了人家。”
　　“真傻。”他对十三爷说道，“回去告诉老四，让他把年姑娘藏好，一诺没事。”
　　十三爷这才离开。

　　“老四喜欢谁对你而言就这么重要？”他坐在我对面很是温柔。
　　“是的。”我答道。
　　他倒也没恼，甚至比我还要冷静，我突然有一种我负了他的错觉，他说道：“我认为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我想了想说：“我无法接受自己在意的人喜欢上别人。”
　　“你这般在意他当初又为何选择我？”
　　因为我也在意你，差一点便说出口，然而话到嘴边终究是忍住了，这样的回答，换做是我，我定会嘲笑讽刺对我说这句话的人，太矫情。 “因为你们俩不一样。”一个是我爱的人一个是爱我的人，“而我恰恰很贪心，两个都想得到。”仿佛是意料之中的表情，他蹙了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他说道：“你不可能什么都得到。”
　　我却是蓦地笑了，曾几何时我以一种无比英明神武的姿态告诉身边的未婚待嫁的朋友，“你不可能什么都得到，要知足”，而如今主角换成了自己，却更加清醒，无非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我忘记了这个规则怨不得他人，而最开始也是我先选择了离开不是吗？
　　“对不起。”因为我的一时执念而伤害了你。
　　“罢了。”他说。

　　当天晚上，我正用完晚膳，夕姒便寻了来告诉我九爷让我过去。
　　我正打算起身，雅尔却先我说道：“福晋一会儿便过去，你先退下吧。”我对雅尔的印象一直停留在最初的那个活泼爱玩的形象上，却不想也会看见一本正经的雅尔。
　　“这么些年不见，比过去成熟了。”
　　她脸红道：“福晋又拿奴才打趣。”
　　“姑娘家这样才可爱，凶巴巴的多不合适。”
　　“但是，我总觉得夕姒怪怪的，分明她是跟着您出嫁的，这次塞外却主要要求去九爷那里。”
　　“夕姒哪里怪了，她只是不爱说话罢了，而且我一个侧福晋哪里需要你们俩一起侍候，把夕姒安排去九爷那里也是我的意思，这样你们俩都可以随我一同来塞外散散心。”
　　“但是，我还是觉得……”
　　“雅尔大管家，咱们先过去成吗？”雅尔的话不无道理，和夕姒相处也有很长一段时间，但是对她仍然一无所知，她不说我也不问，只要不触碰我的底线怎么样都可以，我就是这么的被动。

　　当我过去的时候，九爷仿佛是等了很久的样子，二话不说便牵着我走出帐子一个下人都没带，就这样走着。
　　“咱们这是去哪儿呀。”我问道。
　　“带你看星星看月亮。”他说。
　　我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虽无声却分明感受的出其中的喜悦，我说道：“我以为你生气了。”
　　他没有看我，但是握着我的手紧了紧，他说：“知道就行。”
　　我想起了那年他带我去什刹海，那次我似乎也和他闹了别扭，但是不知为何从明珠府邸出来后看见他，与他说着戏文便感觉一切都已无关紧要了，后来我们便一同在月光下走着，就这样走到了什刹海，其实明珠的府邸离什刹海很远很远，但是那天却感觉这一段路好近好近，还没感受到走到时间的尽头却已看见了湖面上的那轮月亮。
　　这次他带我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微微隆起的小山坡上，他说：“我观察过了，这个地方的视线最好。”
　　我席地坐下，抬头看着似乎离自己很近的月亮，说道：“确实合适。” 他也坐在我身旁，我轻轻地靠着他的肩膀道：“谢谢你。”
　　坦白说，这样的郑而重之真的让我好感动好想哭，一时间我与他都选择了沉默，周遭安静到只能听见彼此默契的呼吸与心跳，仿佛会这样一直依偎下去，但是最终被一个娇俏的女声打破：“四爷你看，塞外的月亮真漂亮。”
　　我有些尴尬的看着突然出现的这两人，九爷却表现的很淡定：“没想到四哥也来看月亮。”
　　“倒是打扰了九弟。”
　　“时辰不早了，我们正巧打算回去。”
　　“路上小心。”
　　我一直都没说话，旁观着这两人表面上客气的你来我往，而一边的年姑娘似乎也看得津津有味，我突然有些累了，握着九爷的手紧了紧，悄声说道：“我有些困了。”
　　他对我点点头，然后颇有些征求意味的对四爷说道：“我们先走一步？”
　　四爷对我们点头这才离开。
　　待离开的远些后，他突然打横抱起我，我受惊不小一边慌慌张张的搂住他，一边又有些紧张的问他：”被别人看见多不合适。”
　　“抱着自家媳妇儿有什么合不合适的，别人看见就看见呗，我就愿意这样宠着自己喜欢的人。”
　　我的虚荣心突然得到了小小的满足，曾几何时还没有男朋友的时候室友也曾这样抱过我，只是当时年纪小觉得有趣，而今想来却也是在最美的时光留下的美丽回忆。
　　回去的时候九爷的小厮守在外面，见我们过来忙低头打开帘子，然后又目不转睛的守着。
　　帐内的烛光处处透着暧昧，此时此刻所发生的一切不快都已被自动清空，眼中只剩彼此，这样亲密无间的距离听得见呼吸感受得到心跳，唯有耳鬓厮磨才不会辜负这样的美景良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