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狂人的金融男》陆奕

2、Part2

　　黑莓手机在浴巾地下发出嘟嘟声。该死。
　　“我想是外面街上的车子吧。”妹妹尽量显得若无其事地说道。
　　萨利眼睛眯了起来。
　　“亲爱的，”她不怀好意地说，“你下面是不是有电子设备？”
　　妹妹感觉，要是她不承认的话，萨利准保会把自己的浴巾扯掉。
　　我还是承认了，乖乖地掏出黑莓手机，“我只是发封e-mail。”
　　“你这个工作狂！”萨利怒气冲冲地从她手机把黑莓一把夺了过去。“E-mail可以等。什么都可以等！你来这里就是要学会接触压力……”
　　“我不是工作狂！我不一样——”妹妹愤愤不平地反驳道，“我是律师！”
　　萨利反而用无可救药的眼神看着妹妹，摇了摇头，“你还否认。”
　　“我不是！我们公司最近在处理几笔大单子。我没有办法对它们充耳不闻！尤其是现在我……我正在申请成为合伙人。”

　　“我在申请成为合伙人。”妹妹又重申了一遍，比刚才要平静一些，“它们明天就要做决定了。如果是这样的话，全A城有史以来最年轻的合伙人。你知道这笔单子有多大吗？你知不知道——”她又能够感到那种熟悉的焦躁不安的感觉，胰岛激素充满全身。
　　“任何人都能够抽出那么几个小时！亲爱的，”萨利打断了妹妹的话，扶着她的肩，“你太紧张了，心跳频率很快，我觉得你很亢奋。”
　　“我没有。”
　　“你紧张激动得要命！”
　　“我没有！”
　　妹妹突然惊讶得停下来，因为纸裤下面传来震动的感觉。
　　是她的手机，“亲爱的，你要放慢步伐。你要学会享受生活……”妹妹瞄着萨利，看见她转过身又坐回到沙发那边，于是偷偷地把手机推到黑莓手机那个位置，并且把它调成震动档，这样萨利就会不容易发现了。

　　“我们现在可以开始了吗？”
　　“嗯……我想……可以。”
　　“那是什么？”萨利盯着抖动的浴巾，她肯定下面还藏着东西。
　　妹妹没法承认说是手机。在发生了黑手手机事件以后就更不能说了。
　　“嗯……”妹妹故意清了清嗓子拖延时间，纸裤下又传来震动的感觉，“那是……我的成人用品……”
　　萨利惊恐地看着妹妹。
　　“你的什么？！”
　　妹妹暗暗着急，这可能是公司来的电话，她必须出去接一趟，“萨利，你看我都到这种程度了……我看，要不我出去处理一下？”说罢妹妹想起身出去。
　　“等等——”萨利好像觉醒过来。
　　“那是一部手机对不对？你还把手机偷偷带进来了？”噢，天啊！她似乎气得要命。

　　“瞧，”于是妹妹不得不很尴尬地说道，“我知道你们这里有很严格的规章制度，我也很尊重它，但是很显然，我需要手机。”然后伸手想要把手机拿出来接听。
　　“停！你不要碰它，亲爱的，如果你还听得进我的劝告，趁我们的疗程才刚开始，你把手机关了！”
　　妹妹掏出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办公室打来的。
　　“萨利，你要理解我。我必须接这通电话。这是办公室打来的，或许急需要我处理。”
　　“他们可以发短信，他们可以等呀。”萨利凑上来，热切地抓住妹妹的手，“这是你的时间，是你自己的时间。”
　　妹妹笑着摇头，萨利还是不能够理解，“我是周彤律师事务所的高级律师，我没有自己的时间。我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属于公司，都是有价可算的……”她打开手机，一个男人气冲冲的声音从电话那头嚷嚷着。

　　是古志，她们企业部门的负责人。年近六十，但从来没有人喊他名字，事务所里面的人都只叫他古先生。他一头灰发，戴着钢边眼镜，灰色的眼睛锐利无比，妹妹刚到事务所上班的时候，老因为他做噩梦。

　　“辛康公司的业务要接着做。现在马上回来，十一点开会。”

　　接着做？
　　古志有一个很招人讨厌的习惯，凡是很琐碎、很麻烦的金融纠纷，他就会随意把做了一半的业务丢给下面的人做。自从他不知道用哪门子方法得知自己，一周工作119个小时后，他就全部把这类案子扔在自己的办公桌上。

　　“我会尽快赶回来的。”妹妹合上手机，难过地看向萨利，“对不起。”

　　林妹妹没有对手表上瘾，也没有对e-mail上瘾。
　　但显然，自己必须依靠它。倘若你的时间是以六分钟为单位来计算的话，你也会这样的。
　　因为在林妹妹的工作日程中，他们指望每过六分钟，她就得同客户签一个单子。
　　并且这一切全依仗电脑考勤卡，那玩意儿一天有厚厚一摞，一条一条，让我的秘书列得很详细。

　　10:30-10:36 为协议书A商议条款
　　10:36-10:42 为项目B修订证明文件
　　10:42-10:48 为项目C草拟合同

　　妹妹刚刚来事务所上班的时候，就有点受不了。你试想，要是六分钟内我什么都没干呢？那我该写什么？

　　10:30-10:36 做白日梦，想要在街上碰见贝克汉姆
　　10:36-10:42 漫无目的地看向远处的灯塔
　　10:42-10:48 尝试用舌头捧到鼻尖

　　不过这一切都在假想中进行。因为身为周彤律师事务所的律师，你就永远不会闲着没事干了。要是你的每六分钟都值钱的话，肯定是这样的：如果自己让六分钟漫漫流逝的话，那么公司就会损失50英镑，十二分钟100英镑，十八分钟150英镑。
　　所以事实是，只要你在事务所里上班，并且在事务所里面成为高级律师或以上，你就会习惯这样的生活，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