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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林氏旁系 ...

  •   初一清早,章岁暖推开窗子,外边落了一地的雪,白茫茫的。
      宫人认真的清理着积雪,石霄钲伸着手去捏花圃上的雪,玩的不亦乐乎。
      章岁暖向来躲懒喜静,德妃几人也不来叨扰她,薛柔身子重,落了雪就不方便出门了。
      石柳亭穿着黑狐裘,手握红梅,信步闲庭,看到窗边的章岁暖,举起梅花,冲她微微一笑。
      章岁暖有些失神,她以为自己离宫半年,石柳亭身边也有了别人,彼此的情分该淡了才对。眼前人居然一如往昔,情分未减。
      茯沫接过石柳亭手里的红梅,让人拿来青瓷的花瓶插上。赵屿则替石柳亭解下狐裘,挂在外间。
      很自然的,石柳亭上前将人环抱,宽大的手掌握住了章岁暖略带寒意的手。
      石柳亭细心叮嘱道:“就算再忙碌,也要顾好自身。你瞧瞧,手冻的冰凉。”
      “不妨事的。”
      章岁暖浅笑,语气有些拘谨。
      石柳亭见她如此敷衍,直接将人抱到床边坐下,章岁暖起初有些惊诧想挣脱,转而又任石柳亭去了。
      “去把你们主子常看的书卷拿来,再温壶荷花酒来。”
      石柳亭吩咐完,又向章岁暖说道:“这荷花酒是用露白宫的荷花酿的,清香微涩,你应该喜欢。”
      不知说什么,章岁暖浅笑回应。等侍女奉上书卷,章岁暖便窝在石柳亭怀中看书。
      两个人边看边论,以当世男女、君臣的眼光去剖析古时旧事。
      章岁暖不得不承认,石柳亭身上有许多想法是她要学习的,可是也有一些君王的独断和霸道是该克制的。
      有的人醉心学习权术谋略,有的人却在偷偷灌酒,不知不觉间,章岁暖被喂进去一坛子荷花酒,眼神渐渐迷离。
      直到第二天午时,章岁暖才悠悠转醒,一夜的糜乱混沌,床铺虽然换过新的,桌椅地面也重新洒扫过,可是空气里还是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味道。
      “茯沫,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吩咐完,章岁暖将被子一裹,只露出一颗头来,看着侍女们忙里忙外。
      萤心半嗔半哄地将章岁暖喊起来梳妆,才用了午膳。
      午后,章岁暖依靠在软榻上,青丝垂散,白皙光滑的脸颊上滑下两滴泪。
      与石柳亭在一起,她不可否认是欢愉的,可难免会想起,她再也不能生育了。
      再也没有她的翳儿了。
      章岁暖闭起双眸,叹了口气,再睁开眼,眼神中多了几分清明。
      她让萤心去御膳房取芙蓉饼和牛乳糕给石霄钲送去,宫中御厨的手艺是青州厨子比不了的。
      半晌,石霄钲哒哒哒地跑到章岁暖屋里,扑进章岁暖的怀中。
      “娘亲。”
      软软奶奶的声音让人听了,心都要化了。
      章岁暖柔声问道:“钲儿,今日可有乖乖做先生留下的课业?”
      “今日课业习毕,孩儿才敢吃娘亲送来的点心。”石霄钲开心地抱着章岁暖的手臂道:“牛乳糕好香,孩儿好喜欢吃。”
      “你呀,在宫中需要多加谨慎,不可贪食。”
      章岁暖也想宠溺着石霄钲,但是她不能这么做。
      “孩儿明白,孩儿每样点心都吃的一样多。”
      石霄钲小小的,便是小人精,就连一开始的章岁暖也差点让他骗了去。
      看着石霄钲,章岁暖不由回想自己像石霄钲这么大在做什么,只是人很难记住三岁之前发生的事情,章岁暖想了半天也无果。
      只记得幼时时常围绕在师父和石柳寒身边,经常喊师父为爹爹,记得石柳寒把她扛在肩上,去集市买糖糕。
      有很多时候,章岁暖都想回到那个时候,无忧无虑,开心快乐。
      过了初七,章岁暖就想带着石霄钲回青州。
      石柳亭的本意是让她过了上元节再离开,章岁暖却直接道破,去年上元节发生的种种。
      虽说未见天日的孩子不能从事一切祭拜,可那是章岁暖的骨肉,她做不到在自己的孩子周年祭日上强颜欢笑。
      看着章岁暖面若寒冰,石柳亭有些心虚,一向霸道的他却不擅长应对这样的章岁暖。
      年后的雪落了一场又一场,章岁暖一行人返程路上并不顺利,已经好几宿在野外扎营休息。
      石霄磐还小,见不了风,乳娘一直在帐子里哄着。石霄钲倒是紧紧跟着章岁暖,坐在篝火旁,看着橙黄灼灼的火光映在章岁暖脸上。
      正在出神之际,暗中窜出一伙贼人,刀锋直指章岁暖。
      “躲开!”
      追思猛一脚将章岁暖踹开,章岁暖伸手揽过身边的石霄钲,在地上滚了好几圈。
      对方人数众多,赤骁负责暗中盯梢,追思和一队护卫难以周全应对。
      章岁暖把石霄钲往茯沫怀里一塞,叮嘱道:“保护好钲儿。”
      茯沫点点头,将挣扎喊娘亲的石霄钲锁在怀中。
      章岁暖拔出发间一对柳叶短刀,前去帮忙。
      好在对方虽然人数众多,身手却很一般,一炷香的时间,死死伤伤,再无能战之人。
      “说,干什么的。”
      章岁暖脸颊上沾着血,目光锐利凶狠,短刀贴着男人的脖颈,稍微一动,便渗出血来。
      “劫富济贫。”
      “呵,原来是一群匪寇。”
      章岁暖忍不住讥笑道:“想来你们敢动手,也是跟了我们几日,明知我们车上只是妇人幼子,才敢痛下杀手,还敢说劫富济贫,也不怕闪了舌头。”
      “呸,蛇蝎妇人!”
      那人还要说些什么,被追思一刀捅了个对穿。
      章岁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冷冷道:“我没空跟你们纠缠,没杀过人的,站到我这边来。”
      一群匪寇面面相觑,都分不清章岁暖的用意,只有一个瘦猴似的男子向章岁暖那边移动。
      走到近前,章岁暖才看清这人,脸上青青紫紫,新旧伤交杂,衣服也破烂不堪,还有顽固的血迹。
      “还有谁没杀过人,你指出来。”
      男子听了章岁暖的话,摇了摇头,声音沙哑道:“入了听鸣寨的人,都要先杀一个俘虏,手上沾了血,才能表示忠心。”
      听了这话,章岁暖伸手抬起他的下巴问道:“那你不也是他们的一员么?”
      男子目光暗淡,伸手解开身上的衣衫,寒冬腊月,他只穿了两层薄衣,灰色的里衣下,肋骨根根分明,旧伤新伤布满。
      “在下是安州会试状元林止,进京途中被人所害,被听鸣寨撸到山上已有两个月之久。”
      短短一句话,林止已经红了眼眶。他家是林太傅远房旁支,他的族兄幼年还曾见过途经安州的林太傅。
      谁能想到,他以为将要出人头地,有机会见到那个族中人人羡慕赞叹的林太傅之时,现实却给了他当头一棒。
      同路作伴的考生,居然在遭遇山匪之时,将他推下马车,自己逃命了。
      这两个月对他来说,犹如半生之久,每每生死之际,他总会想到林太傅。
      他是整个林氏的文曲星,历经两代君王,仍然稳稳保住林家在朝堂的地位,保住旁支不被官僚欺榨。
      想到此,他便有了求生的念头。
      家族求生不易,好不容易培养出他这么一个举子,父母妹妹还在家中和长工一起下地劳作,他怎能轻易赴死。
      听了林止一番陈词,章岁暖不忍长叹了一口气。
      “世家旁支尚且挣扎求生,普通百姓又将如何度日。”
      章岁暖的一句话宛如利剑一般刺进林止的胸膛,这些日子经历的种种,一条条人命枉死。
      林止擦了擦脸上的泪痕,跪下向章岁暖恳求道:“在下不敢过多奢望,求恩人允许我跟随到最近的州县,此番恩情,林止衔环以报。”
      “起来吧。”
      章岁暖将人扶起,赤心几人和石霄钲上了马车,看着林止也进了马车,章岁暖示意追思将这些土匪灭口。
      等章岁暖进了马车,林止就蜷缩在门边,不敢逾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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