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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除夕团圆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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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回宫过节,这是石柳亭的旨意。章岁暖只能一边忙着将年礼送往各家,一边又忙着收拾行囊。
大人倒是没什么好收拾的,就是石霄钲和石霄磐,笔墨纸砚,玩具尿布,一大堆不得不带的乱七八糟。
一路上走走停停,章岁暖实在没给自己留几天时间在路上浪费,停下车也只是短暂休息,忙着赶路,终于在除夕前一天赶到了歧都。
钟毓宫倒是没什么变化,干净整洁,章岁暖一回来便瘫倒在床榻上,懒散惯了。
不一会儿薛柔和韩宜风便来了,一进门便看到薛柔的肚子鼓的高高的。
“柔儿!”章岁暖忙去扶着薛柔,“这有快六个月了吧?”
“已经五个月余十二天了。”韩宜风笑着回道。
“诸事还要小心,好在德妃御下严谨,这些人没那么多小动作。”章岁暖看着薛柔的肚子,心都不由地揪在一起。
“放心吧,陛下请陈院正看过,是位公主。”薛柔盈盈一笑,“旁人得了消息,自然就歇了心思。”
“那也要小心才好,好在还有宜风照顾你,不然怎么让人放心得下。”章岁暖嗔怨道。
几人说说笑笑,章岁暖看薛柔的模样是真的不错,水嫩的小脸满是笑意,身边的韩宜风也一样的喜笑颜开。
也许,这是她们最好的结果了。
一群人又是聊天品茶,又是去赏花赏雪,闹到了暮色深深才散。
章岁暖好不容易哄睡了反常闹觉的石霄钲,终于躺下了,石柳亭又悄悄推门进来了。
“陛下……”
章岁暖难掩烦躁,却不得不起身行礼,石柳亭却摆摆手让她躺着。
“又没外人,就别整这些虚的了。”
石柳亭的语气也难掩疲惫,自顾脱了衣裳,躺在章岁暖身边。
章岁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跟石柳亭说什么,干脆沉默不语。
石柳亭开口问道:“年后,还要回青州吗?”
“自然。”章岁暖想也没想,回答道,“妾刚为钲儿找了个不错的老师,他怎么能不回去读书?”
“高清仪是不错,他的学生都是今年的进士。”石柳亭想到了状元郎澹山青,“澹山青的确不错,有悟性。”
“诘泉性格看似恭顺,实则容易为‘义’冲动,需要多多打磨,可妾看陛下的意思,反而想把他磨的更加锋利。”
章岁暖想到高清仪收到的信件,澹山青在信中把池州府衙到豪绅地主,再到匪寇流氓骂了个狗血喷头。看的高清仪连连摇头,他万万没想到平时温顺稳重的爱徒,居然能说出如此激昂慷慨之词。
“冷儿,世间诸事不顺,朝堂上多少老油条当年也是激奋的少年才子,可你看看他们如今还记得当年考取功名的本心吗?”
石柳亭轻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澹山青好,最好的就是他外表之下的那颗心,那颗为民谋生的心。”
为民谋生之心,章岁暖被这句话击中内心深处的柔软,是啊,好像她为了活下来,穷尽手段,却忘了当年偷偷出去游历的本心。
或许是她的心不够纯粹,只能先己后人,只有抓住权利的中心,才有真正为天下百姓谋福的话语权。
章岁暖静静道:“陛下看的比妾深远,妾只是担心诘问的安危,培养一个状元之才谈何容易。”
石柳亭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你放心,朕自然派人暗中保护他。”
“只保护诘问,问达怎么办?”
章岁暖又想起同样面临棘手问题的许辜泓。
“许辜泓比澹山青圆滑多了,况且琼州有武防,李镇带着武状元王旭敬也去了琼州,你只管放心。”
武状元是王曲之子,想当年,王大人也不由摇头失笑,想他文章通天下,长子居然一心只有武学。
圆滑但执拗的许辜泓去了更重武力的琼州,纯直聪慧的澹山青却去了官场波谲云诡的池州。饶是章岁暖,也不由感叹石柳亭的用人之道。
这既是对他们能力的考验,也是对他们性格的磨砺。
石柳亭轻轻握住了章岁暖的手,起身贴了上去,章岁暖的脑瓜子还在想刚刚的帝王权术,没反应过来。
章岁暖并未推开眼前的人,却好像也没有了满心的欢喜和愉悦。
窗外的月格外清冷明亮,既无鸟雀鸣啼,也无寒风呼啸。
第二天是除夕,石柳亭无需上朝,章岁暖醒来时,石柳亭只是轻轻牵着她的手。
石柳亭语气平淡地说道:“躺一会儿吧,反正今日无事。”
今年的除夕宴是德妃负责,章岁暖回想主持皇后丧礼的事宜,不由心中打怵,幸好不需要她操持除夕宴。
这对章岁暖来说,也是一个难得休息的日子,她到了青州之后,日日奔走筹划,很少偷闲。
夜幕降临,含光殿灯火通明,觥筹交错,红色舞衣倾洒摇落。
承平十七年,不是祥瑞安泰的一年,这一年,太后离宫、大皇子病逝、崇王谋反,年前回京述职,李镇派人传信称罪,因许辜泓抵御倭寇坠海,至今未能寻到踪迹,李镇等人还在海上捞人。
今日午后,赵屿突然来报,池州知府派人八百里急报,新科状元澹山青在抵御山匪之时,身受重伤,至今未醒。
石柳亭听到这些消息,气得将御案摔的乱七八糟,池州知府跪在下边抖得跟筛糠一样。
听到风声的章岁暖,坐立不安,好不容易用完膳,看完烟花,她便连连告退。
也顾不得石柳亭的脸色,章岁暖转过身牵起石霄钲撒腿就跑。
“母亲,母亲,慢。。。慢。。。”
石霄钲哪里跟得上章岁暖,都快变成她手里的风筝了,硬扯着快飞起来了。
这两声呼喊,好像叫回了章岁暖的理智,眼下她便是急也无用。
牵着石霄钲,章岁暖心中深感无力,短短几个月的相处,她已然把青州的那些人当成了所要保护之人。
可是天下之大,纵使她是自由之身,也分身乏术。
有些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章岁暖回到宫里也未闲下,赤心从小与她一起长大,身形相似,语气动作也能模仿三分。
赤心在宫中假扮章岁暖,茯沫做掩护,萤心则是早早去看护石霄钲和石霄磐了。
章岁暖换好衣服,借着夜色出宫,回到了章府。
“嘭!”
一颗石子抨击地面,发出微微响声,章岁意顺着侍女冷雁的目光,看到了窗外的阿姐。
“父亲,母亲,女儿前去更衣。”
章岁意仿佛未曾察觉,语气平淡如常。
章有知点点头道:“去吧。”
冷雁在前带路,回到了章岁意的院落,便守在外边望风。
“姐姐怎么回来了?”
“急事。”
章岁暖看着章岁意关怀的目光,示意她不必担心。
“池州知县澹山青是石霄钲的师兄,如今遭遇匪寇,昏迷不醒。我需要你召五毒和圣手前去池州,务必保住他的官途。”
章岁意有些心里没底道:“圣手才学了不到半年,我也不敢保证啊,不过有五毒在,保全性命应该可以。”
章岁暖神色凝重道:“澹山青不能有事,无论想什么办法。”
“再派两个武功好、脚程快的暗卫去琼州寻找许辜泓。沿着河道下游去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