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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番外2春风拂面,千树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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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两重宫门,等待在外的侍女纷纷上前,跟在半步之遥。
离得远了些,皇后挥退了侍女。
楚沐清虽没开口,素夕也跟着退避。
凌澈依旧跟在俩人身后。
“妹妹真的想好了?”
“想好了的,我想和她在一起。”
皇后话也多了些,“女子与女子相恋,终是世俗难忍。可有想过你们二人的父母亲人?”
“十五岁那年的夏天,母亲染了病。父亲乐的母亲早日去了,扶正家里貌美的妾室。潇潇请了大夫过来,结果并不乐观。我本与潇潇商量好了,等安置好母亲的身后事,便与她离开。那段日子,潇潇经常陪着她,酒坊楚家两边跑。”
时至今日,楚沐清都想不明白,她的母亲为何要那样做。
“突然有天,父亲派了衙役缉拿潇潇。罪名私通外奴,辱没家风,判处水刑。没有审问,没有证据,没有活路。”
那时,她在她母亲的房间,替刚刚从门外回来的母亲喂汤药。
“我的母亲啊,无意之中看见潇潇在亲吻睡着的我。她表现的很是平常,潇潇对此一无所知。可在她放下药包走后,在我给她煎药的时候,她拖着病体敲开了父亲卧室的门。我都不记得父亲最后一次去看她是什么时候了,难为她和我住在角落的院子里,还记得父亲的卧室怎么走。”
她听着她母亲毫无悲喜地说:“你父亲已经答应给你找人家了,那个女人以后也不会再来找你了。”
楚沐清扯了个笑,也没注意皇后的表情,语气平缓:“我恨他们。”
皇后却笑了笑“自你进宫,从未见你多说过几句,整日也没个表情。原以为是生性如此,却不想竟是这个原因。”
“她不在了,我有听她的话,活的也挺好,也无所谓开心不开心了。”
分开的这么多年里,她有时候会想,林落潇生活的生活肯定幸福又美满。千奇百样的结局,都不会有她的存在。
宫里的路,总有个尽头。
绯晚堂的两人出来迎候,皇后也不急着走,只说:“你们做自己的,本宫坐坐就走,不必管本宫。”
正好几人都在,楚沐清替皇后倒了杯茶,才朝几个人笑着说:“我的妻子林落潇来接我回家了,四日后离开皇宫,你们要与我一起走吗?如果不想离开皇宫,我也会拖人给你们找个好出路。”
几人的反应,让楚沐清想到了她第一日迈入这绯晚堂的时候。
终究是进宝胆子大些,茫茫然地不知在问自己还是在问楚沐清,“妻子?接回家?离开?”
楚沐清笑盈盈地解释:“是啊,我的意中人是个女子。她来接我回家了,皇上也已经同意了。”
好在几人恢复程度尚可,反应过来时,招财竟喃喃自语:“想不到,这辈子竟还能出宫。”
三人都点着头,愿意随楚沐清离开。
楚沐清站起身,随意迈着步子说:“时间虽然有点长,但也不是不能忍耐。咱们今天先收拾收拾东西,给你们一天的时间和宫里的友人告别,第四天早晨我们就离开。如果走得早,中午能到新家也不一定。”
说着看见还坐着的皇后,顿时觉得窘迫。
皇后脸上笑的灿烂,不在意地说:“没关系,你们收拾,本宫也跟着高兴高兴。”
楚沐清行了礼:“谢谢娘娘”然后转身吩咐:“招财,我们宫里有箱子吗?得先把我写的那些日记装起来。”
招财应声去寻,楚沐清转身朝里走,抱了些纸张出来。
进宝看楚沐清拿的太多想伸手接过来,还没开口,便被她瞪了眼:“不要,我要自己拿。”
放在桌上又再次进了内屋。
皇后笑着感慨:“头回见你们娘娘这么小孩子气。”
素夕就在一旁,闻言笑着回:“皇上仁慈,皇后娘娘宽厚,今日回来才放开了些。”
皇后不在意地摆摆手“行了,去帮着收拾收拾东西。”
内屋也在整理东西,进宝找的箱子就放在了外屋。
许是今日的皇后太过平易近人,又或是太过兴奋,竟都忽略了坐于主位的皇后。
楚沐清一趟一趟地往箱子里装纸张,时不时地回“不拿不拿,等到时候送回去,让他们处置。”
“娘娘,首饰要带走吗?”内屋的素夕问。
“宫里赏赐的那些首饰都不带,后日请佟姐姐过来辞行,到时候让她挑挑喜欢的,剩下的都留着。我自己带进宫的首饰还有后来潇潇朋友送进宫的都要装着,留几个等第四日辞行的时候戴。”
说到这儿,楚沐清停下手里放纸张的活儿问:“娘娘,衣服能带走吗?留下也没办法给别人,是得烧了吧?”
皇后笑着应了“可以带走。”
“素夕,衣服也收拾出来。”又和几人唠叨“你们的衣服就不用收拾了,外面也穿不出去。到时候用我省下的钱给你们三个买新衣服。”
“娘娘,新主子是何人啊?怎么才让皇上答应放娘娘出宫的?”素夕打开衣柜,才想起来问。
楚沐清有些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诶,我今天到了常心殿才看见潇潇的,没想起来要问这个。”
她反思了下,回忆刚才的对话,开始寻找可提取的线索。
“潇潇说,三天后她要参加庆功宴。还有交接南封军务。”说到这儿,楚沐清回头问皇后“娘娘,潇潇穿的是武将的衣服吧?”
皇后好心地回答了她的蠢问题,“是武将的轻甲。”
“难道是南封的林将军?”素夕不确定地问。
楚沐清还蹲在地上收拾纸张,闻言扭头问:“什么南封林将军?南封的仗打完了?”
“打完了,今早林楚林将军就回来了。好多人都去偷偷看了,想着见见那位战功不凡的将军。”说这儿,素夕突然想起来什么,坏笑着问蹲着的楚沐清:“娘娘,可否告知,你的潇潇何许人也?”
楚沐清又将头缩在了怀里。
招财盖好木箱盖子,忍不住也跟着打趣一句“原来这林将军的名,还得看咱们娘娘姓什么啊。”
头埋得更深了,脸也有些发烫。
楚沐清没能缩多久,就想起一事,顾不得羞站起身朝内屋跑。
从衣柜最底下取出两套衣服,将其中一套交给招财“你快去常心殿看看,潇潇她有没有离开。若还没走,把衣服交给她。跟她说,要穿着我做的衣服来接我。”
招财都快出门了,又被楚沐清叫住“等等等,先别走。”又翻了件蓝灰色的外衫,把原先的月白色拿出来,“月白色衣服她如今穿着不好看。”又仔细叮嘱了一句“记得跟她说,这件外衫是我穿过的。她要是嫌弃,你替我踹她。”
“呦,这会儿倒是不害羞了”素夕摇着头又戏谑一句“真真是,新嫁娘也没这般急迫啊”
“可不是,从未想到,娘娘也有这样的时候。”进宝也跟着说。
楚沐清也没反驳,只毫无意义地来了句威胁之语:“等你们遇到喜欢的人了,看我怎么嘲笑你们。”
“这个恐怕得让娘娘失望了。比不得娘娘,咱们几个都多大岁数了。”素夕幽幽地回。
“招财和进宝会有点难找,素夕和我同岁诶,谁说不能找个喜欢的人了。如果找不到,那也没关系,反正我们几人都在一起,也不怕寂寞。”
楚沐清这话,只换回素夕的一个白眼。
说是收拾,东西倒也不多。进宝整理好库房的东西,拿着册子来问“娘娘,你看看,库房里的东西可是要带走?”
“宫里的东西都不带,把名册留下,让他们自己搬。虽然也没什么东西,也比没有的好。”
“院子里的花,等佟姐姐过来挑一挑。剩下的让佟姐姐派人送到花房,免得我们走之后没人照顾。”
楚沐清吩咐完,手里还抱着衣服,又来了兴致“今晚我下厨,你们想吃什么?”这会儿又想起来还有皇后在,不好意思地问“娘娘,不如我们今晚一起用晚膳?”
皇后起身告别:“不了,坐了这么会儿,本宫也得回去睡会儿。”
似锦扶着皇后踏出殿门,远远的还能听见行礼起身后的笑语:“不如,我们今晚吃火锅吧。”
“似锦,原来这才是被爱的样子。”皇后也没有要寻个答案的意思,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原以为这宫里的女人都是同样的命数,独木难支,不得解脱。”
“娘娘,皇上待您,向来敬重。”
“是啊,向来敬重,无爱无喜。”
晚膳时,皇帝来了凤华殿。
桌上摆着一些较为家常的菜,皇帝坐下先用了一盏茶。
皇帝欲闲聊几句,开了个话头说:“江宁再有半月便能到京都,朕打算让他们两个一同教导几个孩子。”
“皇上选的师傅,自然是好的。”
“你今日不高兴?”皇帝放下筷子,目光落在桌面上,没看皇后。
少顷,才解释道:“放楚贵人和八皇子出宫,是无奈之举。先不说南封已是林落潇的掌中之物,她手中的银玉令还有几条重要商道,足以让朕忌惮。就算朕是皇帝,也只能妥协。”
皇后没问下去,转而问:“现如今的结局呢?皇上打算如何?”
皇帝敛目,压下情绪,才说:“朕动不了她。”
“那位林将军虽是女子,却将男人的心思猜的透彻。”皇后替皇后填满茶水,复又接着说“臣妾不懂林将军的权谋算计,可臣妾懂林落潇的心思。”
见皇帝手指摩着杯沿,皇后才说“少女初识情爱,后又被迫分离,以女子之身与一众商人夺利,参军杀敌拜将军之位。这样的女子,做盟友比做敌人处处防备防备好。诚如她说的,她只想要楚沐清。”
皇后倾身握住皇帝的手,柔声道:“林落潇相逼,不过是此事容不得她失败。皇上和林将军之间,隔着楚贵人和凌澈。何尝不是互相牵制,不如化为己用。以将军之才,国家岂不是会更加强盛。”
“就怕她不愿为朕所用。”
皇后巧笑道:“即便是她不愿为官,可中间有沐清和澈儿在,还怕她不管不顾?澈儿和几个兄弟姐妹的感情极好,时常让几个兄弟聚一聚,感情也不会淡了。”
皇帝拿起筷子,夹了鱼片放在皇后碗里:“她们俩个,该备份大礼来谢你。”
皇后笑的温婉,却未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