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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   2012年8月,秋鸣酒吧鸣厢。
      “乔姐,后来呢后来呢?”鸣厢的调酒师江城趴在吧台上望着南乔。此时已是深夜一点,鸣厢里已没什么客人了,隔壁的秋厢里却是热闹无比。
      “不早了,以后再说吧,去秋厢吧,我把鸣厢关了。”南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后走上前将鸣厢大门锁住,带着江城走进了秋厢,又锁住两厢之间的门,“小城,什么时候回去?”
      彼时南乔已二十二岁,秋鸣酒吧便是苏秋所开。秋厢相较热闹,鸣厢则是那安静场所。南乔大学毕业后,在苏秋极力邀请下,便来这里工作,如今是秋鸣酒吧的小老板。苏秋忙着满世界追逐夏一鸣,恰好南乔也无事可做,便将酒吧交代给南乔。不过,南乔倒从未有过霸占酒吧的想法,大老极的位置,她一直给苏秋留着。
      “等我哥啊!”江城环顾了一周后,朝酒吧一角努努嘴,“乔姐,又来了。我去吧台帮忙了?”
      “去吧。”南乔走向秋厢角落,那人还是一如平常,坐在角落,点一瓶很贵的酒,坐一整晚,酒却一口不动又离开,她顺手拿了杯子和开瓶器,坐在那人对面。
      “夏公子还真奢侈啊!买酒却不喝。”南乔打开酒,两只杯子各倒半杯,“今天我请你,放心,小城会送你回去。”
      夏江瑜担忧地看着她,南乔有些不悦,“怎么?看不起我敬你?”
      “小乔,女孩子少喝酒,对身体不好。”夏江瑜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我可以陪你喝酒,但你必须答应我别再作践自己!他沈思故是有多好,值得你为他这么不要命!”
      越说越气愤,夏江瑜站起身,举着酒瓶开始灌。
      “夏江瑜!你别喝了!”南乔起身抢酒,却被夏江瑜躲开。转眼间酒已空,夏江瑜“咣”的一下把酒瓶砸在桌上,擦了擦嘴,目光炯炯的盯着南乔。
      “夏江瑜!你不要命了!”如此烈酒,这个速度喝下去……况且,夏江瑜还有很严重的胃病。
      “若不是为了你……”酒劲上来,夏江瑜倒在沙发里闭上了眼。
      他知道南乔已喝了很多了,她身上有很浓的酒味。从她知晓沈思故和林夏在一起后,几乎夜夜买醉,已将近一个月了。他也知道他自己的胃病不允许他碰一滴酒。只是,酒已启封,若不陪她喝,只怕这一瓶伏特加都会进她肚子里;若陪她,估计她也会喝掉大半瓶。倒不如,他先干为敬。
      “小乔……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了……”夏江瑜抬起胳膊挡住眼睛,不想让她看到自己流泪,“我明明也不差……为什么你就不能爱我呢……”
      骄傲如夏江瑜,也抵不过爱的卑微。
      “小城,过来一下。”南乔打了江城的电话。酒吧太吵,她又不放心他一个人躺在这里,只好给江城打电话。江城连忙跑来,“小城,帮我把他抬出去,我送他去医院,钥匙给你,记得锁门。”
      “好。”
      “走了走了。”南乔关上车门,“师傅,去第三医院。”
      “小姑娘,男朋友喝多了?”司机大叔唠叨着,“你们小年轻啊,就是不爱惜自己,别总以为自己年轻就可以随意作,以后都会找回来的。”
      “他不是……”南乔本想解释,却又在看到夏江瑜呜咽时放弃了,“嗯,我明白。”
      “夏江瑜!你可真重!”南乔架着夏江瑜,“你要是有事,我一定不会饶了你!”
      其实夏江瑜真的不重,由于胃病严重,一米八的他也才不过一百二十斤。只是南乔也喝多了,本来就晕晕乎乎的,还要架着这一百二十斤的肉走。
      “医生,洗胃。”南乔把夏江瑜扔到床上。
      “洗胃?小姑娘,别闹了,你男朋友不过是喝多了,睡一觉就好了。”
      “他有很严重的胃病!”南乔急了。医生这才开始给夏江瑜检查,看向南乔的眼神里也充满了责怪,仿佛在责怪她明知男朋友有胃病却还让他喝酒。
      “胃黏膜脱落。”夏江瑜正在熟睡,医生在走廊与南乔交谈,“你一个姑娘,就不能对你男友好点?别再让他吃那些刺激的食物,也不要再喝酒。”
      “我明白。”南乔缴完费后,便坐在夏江瑜的床边,趴在床上。
      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什么东西盖在了自己身上,很温暖。

      “思故哥!思故哥你开门!”南乔不停地敲门,自元旦那天沈妈妈自杀之后,沈思故便把自己锁在家里,电话也不接,敲门也不理,也不见他出门。已经三天了,南乔现在最怕他出事,怕他忍受不了而伤害自己。
      “思故哥!你就开开门吧!求你了,我真的很担心你……”
      许久无声,南乔明白他仍是不会见自己,便转身离开,却忽然听见身后一阵声响,猛然回身。
      沈恩故倚在门上,眼神淡漠。只三天不见,他便憔悴到如此模样:眼窝深陷,眼下一片乌黑,苍白的脸,毫无血色的嘴唇,以及满下巴青黑的胡碴。
      沈思故一言不发,转身关上门。
      “等等……嘶!”见他关门,南乔一着急伸出手,却被门夹到,沈思故吓了一跳。打开门,眼中尽是担忧,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三天了,都不见你出来,你就把自己搞成这样?没吃饭吧,我带了些吃的。”南乔径直走进客厅,将所带的东西放在茶几上。她很熟悉这里,从前没少来过。只是,之前每一次来,都会有一个漂亮女人朝她微笑:“南南来了?快来吃水果。”
      “思故哥,你这黑眼圈这么重……”南乔伸手想摸摸他的脸,却被他无情躲开,只听见一个嘶哑的声音:“我睡不着。”
      南乔垂眸,找出饭盒,”思故哥,吃点东西吧。”
      “不吃,你回去。”沈思故一改从前温柔模样,下了逐客令。
      “思故哥!”
      “你知不知道,独自留在男人家里,会有多危险?嗯?”
      “什……”么字还未说出口,沈思故忽然将南乔拖到卧室,粗暴的将她推倒在床,双手紧紧按住南乔的手腕,脸慢慢凑近南乔。
      “呜……”南乔忽然感到害怕,眼泪不自主地流出,小声呜咽着。沈思故的脸逐渐放大,南乔闭上眼,别开了脸。
      “南南。”沈思故停下了动作,松开手想要起身,“别再来找我了,我已不再是从前的我了。”
      南乔忽然伸手搂住了沈思故,沈思故毫无防备,压在了她身上,愣住了。
      “思故哥,我们很担心你……我们都很担心你,怕你一时承受不住会做出什么……阿姨走了我们都很难过,可无论如何生活总要继续……别为难自己了好不好,阿姨会在天上看着你,她一定不愿意你伤害自己。”南乔强忍泪水,“思故哥,你答应我,好好的,好吗?”
      沈思故忽然感到心安,闭上了眼:“南南……我好累啊……”
      南乔轻轻拍着他的背,“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我。我会一直在你身旁。你要好好的……”
      沈思故并未回答,只是呼吸声逐渐平稳,南乔心下已明了。
      “我知道你一定很累,好好休息吧。”南乔轻声说,“沈思故,我喜欢你。”
      “我真的很喜欢你,所以我希望你能平安。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一滴晶莹的泪珠,从沈思故眼角滑落。

      再睁眼时,已是黄昏时刻。沈思故眯了眯眼,想再睡一会,却忽然感觉身下有什么东西在动。他吓了一跳,猛然起身,只见南乔揉着眼睛:“你醒了?”
      “我……你……”沈思故红着脸,有些慌乱。
      “思故哥。”南乔也红着脸,低下头,“我、我先回去了,你好好休息……你需不需要……来我家住一段时间?”
      “不必麻烦了”沈思故抿了抿嘴,“我还是在这里舒服。”
      “行,那我走了。”
      忽然电话响起,沈思故放着没管。可谁知那人不依不挠,电话一直响着,沈思故无奈至极,起身拿起电话看了一眼联系人,脸立刻阴沉下来,按下接听键:“许世洲,你还有脸给我打电话?我妈跳楼了!你终于把她逼死了!”
      “是我。”一个女声传来,沈思故愣了愣,随即大笑起来。
      “哈!白亚绫?你开心了吗?如今我妈走了,你终于可以堂堂正正的和许世洲在一起了。你终于把她逼死了!”沈思故有些疯狂,这是他少有的情绪失控。他忽然大哭起来,“你们为什么一定要逼死我妈妈啊!我没有妈妈了啊!”
      一如元旦那天,沈思故在停尸间外紧紧抱住南乔,呜咽着:“南南……我没有妈妈了……”
      “我没有……妈妈了……再也没有了……”
      “许思故,你冷静点!”白亚绫有些慌乱,“你爸爸……让你回来住。”
      “回来?回哪?他才不是我爸爸,我没有爸爸。如今,我是个孤儿了。”沈思故冷漠的说,“我叫沈思故,我姓沈,我只姓沈。”
      “思故……”
      “我最后叫你一次白阿姨。白阿姨,请你不要再烦我,我不想去恨你。”
      “思……”
      “嘟、嘟、嘟、……”
      沈思故将手机关机,无助地坐在地上。
      是啊,许世洲是他的父亲。这是他最不愿承认的事实,却也是最不容置疑的事实。
      沈思故的母亲沈琳年轻时是市舞蹈团的一枝花,白亚绫是她的同事,也是她最好的姐妹。许世洲是在一次演出中见到了沈琳,一见钟情。他想办法混进后台同沈琳交谈起来。二人相识于此。大概半年之后,许世洲表白,二人也就这么在一起了。可偏偏许家是富贵人家,讲究门当户对,沈琳家境并不是很好,那时沈琳已经怀孕了,可许家仍不同意他们在一起,绝望之下,许世洲提出把孩子打,以免耽误了沈琳之后的生活。可沈琳却意外的固执,竟要把孩子生下来,并搬了家。不曾想白亚绫也爱许世洲,她见许家不同意许沈二人在一起,便动了心思:自己家世背景都不错,与许世洲也是门当户对,为何不请父母与许家人谈一谈婚嫁?许家白家都很赞同,许世洲却百般推辞,宁死不从。后来有一天,白家给许世洲下了药,迷糊之中,许世洲错把白亚绫认成了沈琳。第二天醒来看到枕边人并非意中人,许世洲便明白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许世洲仍拒婚,白亚绫也只好把委屈吞进肚子里。却不想,运气太好,一次就中——白亚绫怀孕了。奉子成婚虽有些难听,却也可以了却心愿。谁知许世洲仍不同意结婚,气得许老爷子差点要跟他断绝父子关系,白亚绫忍气吞声,将孩子生下,抱着女儿去找许世洲。许世洲终是心软,同意了娶她,只是有一个条件——他说:“娶你可以,但是要把我的儿子接回来。”
      彼时沈思故已一岁半了,白亚绫自是同意。白父却不乐意了,同许世洲谈判,说接儿子回来可以,但自家孙女必须姓白。他本想借此打消许世洲的念头,却不想许世洲很爽快的点头答应了。
      只是后来,沈琳并不同意,沈思故也便没有回去。后来他长大,沈琳将一切都告诉了他,并表示去留是他的自由。沈思故却和沈琳一样的固执,不肯回去。
      “妈妈……”沈思故将埋在膝盖里,失声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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