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马甲是大佬2》夷则音

19、厚礼

　　对于袁家老爷的说词，何征尘无动于衷，十分平静地回答道：“一件小事罢了，袁尚书不必挂怀。贵公子不过是无心之举，在下怎会介意？”

　　“是征尘你大人有大量，原谅了犬子的过失。但如此冒犯，我们袁家怎能不有所表示？”袁家老爷的姿态放的极低——对于一贯重文轻武的宋国和自视甚高的袁家，这甚至已经低过了正常的标准。

　　而一旁的袁子杰也一样，态度谦卑的令人诧异。甚至，顺着袁家老爷的话，他走了上前准备顿首谢罪。

　　不过，袁子杰一介文弱书生，反应速度怎么比得上何征尘——他刚有要跪下的趋势，何征尘就立刻扶住了他，神色中还带着一丝惶恐。

　　“袁公子，你这是干什么呢？如此大礼，可是折煞在下了。”

　　袁子杰在那里谦让了两番，便也就不再坚持了。他站了起身，整理了整理身上的衣裳，又端端正正的坐了下去，安安静静的像一个木偶人。

　　一直暗中观察何征尘的袁家老爷，对他神色中的那丝惶恐十分满意，于是，他慢悠悠的开口道：“既然征尘你不肯受这孽子的赔罪，那不如看看我们袁家备的这份薄礼——若是什么表示都没有，我实在是于心有愧。”

　　一直安安静静地站在袁家父子身后的小厮，立刻配合地双手捧出三个乌木匣子，再一个一个地排在桌上。

　　那乌木匣子上有繁复的雕花，鎏金的锁扣，光看这匣子本身，就可以猜到其中东西的价值不菲。

　　何征尘看向那三个乌木匣子，眼神是隐藏着贪婪的期待，心底却是一片平静，如古井无波。甚至，他还在心中略有兴味的猜测：这三个匣子中到底分别放着什么东西，让袁家老爷有信心在这个时候来拉拢他。

　　袁家老爷首先打开了右边的乌木匣子，匣中的物件在灯火的照射下发出了刺目的光芒——竟是一小匣金裸子。

　　看到匣中的金裸子，何征尘难得的有些诧异，他没想到袁家老爷如此直接，竟然送了一匣金子，虽说这么一小匣金裸子也价值不菲，但终归是有些过于俗气了，甚至可以说是有些侮辱人的意味了。

　　不过，当他捕捉到袁子杰眼中闪过的那丝轻蔑与不屑时，何征尘立刻反应了过来——他这个马甲是一介武夫，在宋国是粗俗无知的代名词，受人轻视。而且，他在举手投足间贵气十足的温如玉的对比下，也就更显得贫穷落魄了。

　　“一点俗物，也好方便征尘你平日的花销。”袁家老爷这种世家子弟的确是不屑于谈这些阿堵物的，送这个只是觉得何征尘这种起于草莽之人会喜欢。

　　袁家老爷不愿多说，纯粹的金银也没有什么可谈的，一匣金裸子就被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带过。

　　接着，他又打开了左边的匣子，这回匣中的物件可不俗气了——一颗紫色的南珠静静地待在匣子中，足足有婴儿的拳头那么大。

　　合浦南珠细腻器重、玉润浑圆、瑰丽多彩，光泽经久不变，素有“东珠不如西珠，西珠不如南珠”的美誉，一直都是皇家的贡品。

　　而南珠以白色为多，金色和紫色的尤少，像匣中这种大而圆的紫色南珠，可以算得上有市无价了。而且，紫色的南珠不像白色的那样，会因时间的流逝而变黄，便也更具有了收藏传家的价值。

　　看着在灯火下发着温润光泽的南珠，袁家老爷丝毫不显心疼，语气中带着三分笑意地介绍道：“这颗南珠是我早年间偶然得到的，不仅个头大，形状圆，颜色还是难得的紫色，而且其上没有一丝瑕疵，算得上是南珠中的珍品了。”

　　“多谢袁尚书了，我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紫色南珠呢，这回倒是开了眼界。”何征尘并没有说谎，他这辈子的确没有见过这么大的紫色南珠，但上辈子、上上辈子可就说不准喽。

　　何征尘做出的袁家老爷最想要的反应，让他是极为满意：“征尘你喜欢就好，不过是我们袁家的一些心意。”

　　何征尘一边和袁家老爷客套着，一边又在心里暗暗猜测：如此珍贵的南珠竟然还不是赔礼中最为贵重的，他倒有些好奇中间的那个匣子中藏的是什么宝贝了。

　　袁家老爷也没有卖关子，紧接着便打开了最后一个匣子——那放在中间的匣子中，赫然是一把匕首，刃如秋霜，照人如照水。而匕首的柄上竟还镶着一颗红宝石，这颇有些过于华丽的装饰，将匕首的肃杀之气减弱了几分。

　　“这匕首据传是徐夫人的后人所锻造的，杀人不见血，切玉如切泥，”袁家老爷有些感慨地说道，“可惜这么一把好匕首一直蒙尘。不过如今算得上是宝剑赠英雄，征尘你武艺高强，正当配上这把好匕首。”

　　看着这把匕首寒光凛凛、冷气森森的刀刃，何征尘丝毫不怀疑它的锋利，不由得在心中感叹：袁家这次真的是下了血本了！这把匕首，可以算得上是这个世界锻造工艺的巅峰了。

　　不过片刻，何征尘便拿定了主意——他看向那把匕首，眼中闪烁着热切的光芒，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这逼真的演技，算得上是毫无破绽，浑然天成了！

　　这不，袁家老爷丝毫不怀疑何征尘眼中喜爱之情的真伪，他笑着说到：“区区薄礼，不成敬意，望征尘你能原谅犬子的冒犯。”

　　何征尘眼中流露出不舍，似乎是在咬着牙说道：“这也太贵重了些，在下怎敢收下，袁尚书你还是收回去吧！”

　　看到何征尘的反应，袁家老爷放心了——何征尘从头到尾的反应他都看在了眼里，现在又是如此的神情与推脱，其实已经算是心中答应了下来，只不过是在嘴上客套客套。

　　“已经送出的礼物，哪有收回去的道理？征尘你还是收下这份赔礼吧，不然我实在是心中有愧呐。”

　　何征尘的声音中也带了几分笑意：“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袁尚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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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袁家老爷和袁子杰回到袁府时，夜已经深了。但两人仍未就寝，反而是在书房中点上蜡烛低声交谈着：

　　“父亲，那何封不过是一介武夫，他哪担得起怎么那么恭敬，哪担得起那些礼物？”袁子杰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唉——”袁家老爷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那些礼物，无论多么贵重，都也只不过是些外物罢了！至于态度恭敬，你觉得咱们袁家现在的前途处境比何封好吗？”

　　袁子杰对这个问题显得十分诧异，在他看来，这是根本不用思考的问题：“咱们袁家世代簪缨，怎比不过何封那种空有一身蛮力，挟恩而媚上之人？”

　　“空有一身蛮力，挟恩而媚上之人？你们兄弟几人，若是有一个能及得上何封的一半，也不会有今日之事了！”

　　看着袁子杰诧异不解的目光，袁家老爷心中不知是愤怒更多一些，还是无奈更多一些——

　　他的几个儿子，无论嫡庶长幼，都不是能撑起袁家的材料：纨绔者有之，暴虐者有之，愚钝者有之，即便是矮子中拔将军的袁子杰，也不过是一个庸碌之人。然而，一个个又偏偏都自视甚高，自矜于世代簪缨、钟鸣鼎食，自己却毫无所成。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顶着偌大的压力，旗帜鲜明地当反对科举制的出头鸟——实在是儿孙们都不争气呀！

　　然而，近日里自己为了袁家的未来心力交瘁，自己的儿子却有的在外面高谈阔论，说科举制是对世家子弟的侮辱；有的在那里把不过是抢人杀人的小事，弄得轰动整个京城；有的虽然安安静静的不惹事，但心底里也是自视甚高的蠢货……

　　他怎么生了这么一群玩意儿？！不能帮父亲分忧也罢，反而一个劲的在那里拖后腿！

　　而今袁家四面楚歌——皇帝意欲打压来杀鸡吓猴，其他世家大族割席断义，就连门生故吏也开始疏远。他夙兴夜寐，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生怕把祖宗基业毁在了自己手中。可是……

　　袁家老爷想开口骂上袁子杰一顿，却又好似突然被抽光了全身力气一般，什么也不想说了，他摆了摆手，道：“你回去吧！这几日管好你的弟弟们，别让他们随意外出，惹是生非了。”

　　“是，父亲。孩儿告退了！”袁子杰一板一眼的行礼到。

　　看着袁子杰这唯唯诺诺、呆呆愣愣的模样，又想起最近一件接着一件的麻烦事儿，袁家老爷更是一阵的来气：“赶紧滚！”

　　夜色已经漆黑如墨，袁子杰身边跟着一个提灯的小厮，昏黄的灯光照着前路，照着袁子杰微微低垂的头。

　　可惜灯光不够明亮，前路看不甚清，袁子杰的神色也幽微难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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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何征尘正在家中点着明亮的灯光，奋笔疾书着。

　　好戏，快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