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 1 章 ...
-
他讨厌这里所有的一切,却又热爱这里的一切。因为这里风水好吧。 ——前引
东有西村,南走北转。住那的小丫村,穷得铃铛响。可就偏偏有那几回人,一生,二热三上脚。
西窗那大爷啊,有一小孙子。那娃娃命不好,总有攥着佛珠的人说这孩子煞星,叫那石老爷好生弃了吧,造孽的很。
他娘啊,死的早,留下的一大黄牛耕地,不耕。他爹——沈青头是个老赌徒了,混世的主。钱花得大手,金贵的很,不是精明,是愚蠢。石木义说他就是个没用的人,村子里都被他带坏了,真是好生晦气。你还别说那煞星的命小子,命不好。这沈诺啊,出了名的闹腾。
出生六年,他总是说:“一为一,二为二,三生乃万物之生,这是爷爷教我的。”他跑去石木义的书房,将书房里捣乱了一通,把镜子都给碎了,差点沾了个血色。石木义说他贪玩,赶着去放牛,谁知那娃不知懂事,跑去领居家赶猪去。
“溜溜......溜......啊——跑了!”他赶忙追着,也不管那猪吼,也不知鸡叫起来的鸡飞蛋打刺激味,一手和着稀泥,你手拧巴着毛巾。隔壁家有个小姑娘,且是简九儿,她倒是好了,助长沈诺的歪风邪气,搞得整个村都鸡飞狗跳。
石木义每日的生活躁且乐了起来,是不是拎起沈诺一顿打。棍棒大木棍,石木义这身体力行的,沈诺都要嗷嗷叫。
好不容易石木义出去了,他也不放弃。
“九丑丑,我爷爷不在。”他倚着门,往里靠,这周边安静的很,太吵了,爷爷说不好。“沈诺,你爷爷不罚你打屁股呀?”简九儿笑语,她经常隔着那扎手的围栏偷偷看着沈诺被罚的样子,心里又好似滋味,但却觉得这石木义无情。他爸爸也更是魔鬼般的清冷眼,灼烧得人全身不是滋味。“这个不能乱说,我哪有?”自己这么羞耻的事情,哪能被一女孩发现,捂着脸,摸了摸屁股,哼笑了几声。
又去默默赌气。简九儿丢下刚洗好的韭菜,拉着沈诺往东边跑。东边是几座高山,种田的地方,石木义就喜欢去那喝烟。那种烟气似发的鬼神仙,是整个村里人都这么叫的。“不能去,我爷爷在,被他发现,我又要挨屁股了!”他往回跑。“怂。”简九儿自顾自的把他往前拉,“带你去个好地方。”
东边山水好,天色空蒙,烟雨长青,湿湿的洼地总有那几块小石头绊着脚。“带我干什么?我爷爷叫我干的事,还没干。”简九儿当然知道沈诺不是空闲身子,便道:“带你捉点好玩的。”又是些小主意。
“别搞了,我爷爷会发现的。”他还是这个性子,掀起屋顶的勇气倒是不小,一遇到他爷爷就命小,脚踩在地上,怕得呀,命苦。
简九儿硬是拉着往东边走,路过的牛群在闷叫,旁边还赶着个过路羊,稀稀拉拉的走过一群人,呼呼长鸣略过一群车。从左右青绿婉转高峰见顶。“旁边有个小树林,你去找点垫屁股的东西,这不就能挡着了吗?”她此话一出,沈诺又脸红得跟屁股,这都哪跟哪,说话没羞没臊的。“胡说,我不怕疼。”
不光命苦,还倔。疼得鸡飞出了栅栏,一时的蝉鸣也止住了。高呼啊,田地里的老王家也不足为怪。
何人?乃石木义之孙,沈诺也。
众人都唏嘘这孙逃不逃得出狗命?这狗贵贱谈不清,但这命里贵贱,却道得明。西村王二总喜八卦几句,赌一棋将吃车。“你说,这沈诺,会不会被这石木义打死?”这话听不得,死字最为忌讳。石木义,皆为众知世事疯子,他们说他刀快,杀人不眨眼,留刀不见血。“那不是杨志?”王二自好学问,冲了个帅头。“蠢驴蛋,他杀了人还得了?”杨老三摔了棋走出这好坐之位,走在前头盘转着。
东有大头鬼娃娃沈诺,叫嚷个不停。“我猜啊,他们一家都是疯子!”众人皆乐,可不就是疯子吗?充当豆腐头,人不过脑,还救了个苍灵娃,挨家挨户的灰尘总是飘得快,沾得多。此时,石木义骑着三轮车托着老伴回来,是沈兰芳。“哎呦,那辣椒回来了,走咯,草没急收,赶着救命呢。”
众人皆怕这泼辣娘,没少在村里翻滚倒地。说这一家人为疯子,不多奇。“老头,那孙呢?”沈兰芳没好气的问,“玩呢,估计在哪撒尿打滚不知水深。”石木义就是攥着这小尾巴想顺着那味找,也找不着。
“九儿呢,估计一起呢吧?”沈兰芳说起九儿就喜欢,这乖乖家的孩儿总是那么灵顺,再看看沈诺,这尿性,跟他爹混的。“九儿生得好,命也好啊,多福气啊!”沈兰芳还翘起嘴,满是夸奖,摸了摸手,无辜得很。“瞎说,沈诺长得也不错!”石木义停下车,搁下来放一边,坐在那走摊的旁边挑起萝卜。“这萝卜,要又老,又好吃的,可能吗?”那走摊的说起,顺承了句:“了得了得,石老头,这萝卜,又老又好吃!”石木义看起那脸色,皱着个眉头,看他满脸油笑,搓着手,茧子都没有。这萝卜老了,不多汁,吃起来就跟磨砂纸擦屁股。膈应。“那我好似看错了,这萝卜不会香,油炸的很。”他撑起三轮车,带着沈兰芳走了。“怎么,看不上萝卜?”石木义抽着牙笑,“那萝卜,嫩的。”他停下车,走到另一摊前,“这萝卜,还是嫩的。”
走摊的看见石木义,知道他毒,不好宰他。“嫩的嫩的,来一点,刚拔的。”鞠躬弯腰的,好生跪着。“萝卜地?”那小摊的说:“是,出土的,有味。”石木义点了点头,装回那破布补丁袋子。“买这些做什么?”沈兰芳问。“他们说吃萝卜,可以缓解疼痛。”
“缓解个什么?”沈兰芳不解,萝卜能做些什么?“俺说是就是了,夕阳归山了,你那一箩筐的鸡收回来吧,虫也吃够了。”石木义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摇了摇头走向夕阳照射的凹凸不平的小路。
“快活哦!”小调飘着走向两旁,电线杆上的线总是拧成麻花,沈诺总说他想把它变成大麻花,可以吃的那一种。石木义总说他不切实际做点男子汉的东西。“那男子汉就要下地干活拔草还要捡牛粪吗?臭死了!九儿都说我臭!”石木义一听不乐意,成天跟女孩厮混,娘们都下地干活。“去,男子汉做着女人事。”“走走走,去一边砍柴去。”一旁的沈兰芳走过来拿起扫帚就往沈诺身上打,“晦气,扫地去!”
沈诺躲在一旁,挪了一盆猪草喂猪去,还总是拿起干稻草做的刷子给它按摩。“真臭,你怎么这么臭!”和我一样臭。他该这么想。他不清楚奶奶总是拿着一块大大小小的方块擦身子,好像十里飘香桂花的味道。他用棍子戳了戳猪的肚子,独自看着逐渐吃得精光的猪盆,连忙跑去找奶奶用的香块。
房子很老,但是很大。每到下雨的时候屋顶总能漏水。爷爷说,这是圣雨,辟邪的。我问为何,他说:“小孩子知道太多,个子长不高。”这么多歪理。那香块很好找,滑溜的,真挺香。他模仿着将香块放在衣服里面,看着衣服前凸起来的一块,觉得很神奇。奶奶也喜欢把香皂放在衣服里吗?可为什么,要放两块。
沈诺总是不敢多想,跑去将猪闸门打开,拉着猪跟拴着狗一样。走出红锈门踩去荷叶地里。那猪哼哼嗷叫,引来了不少人。“别叫了,别叫了。”他一着急,脚刚踏上黄泥地里,就被猪一下踹倒了。十里外,人都来凑着热闹。
他衰得很,红着猴子屁股,拉起猪来向山后跑去。隔壁的向香还总是笑这孩子没事总红脸,这长大了呦,当个女孩子可好。沈诺知道自己是个男孩子,他知道男孩子总是不同于女孩子。但他好似恨这平坦,乃至好奇突出的一切,简跟小女孩一样,碰到便会羞涩。
不想下地做菜,想跟简九儿每天在屋檐下洗菜,简爷爷还爱惜她跟个如来手里的宝贝。石木义心狠手辣,村里人说得都是些歪道理,但又应验。“走,带你洗澡,洗得香香的。”这样子不会每一次一进猪窝就被臭得跑到十里远。“走,走快点。”他踹了一脚猪屁股,他哼哧又叫了几声,有几片树叶滑落它身上,它也叫了几声。“你的皮不是最厚的嘛?我爷爷说死猪怕......不怕开水烫!”他说着说着笑起来,脸又红了红,跟着风的起伏笑出音的连绵。那池子是个小秘密,很少人知道,因为他们都忙着收玉米,赶着牛羊,卖着猪。少得人。
“你是第二个发现这里的,怎么样,不错吧!”他骄傲得很。要是它也能说话,这还能找个人多闷闷气。“走,带你洗澡!”可恨!这香块一到手里就滑到了水底,废了好大劲。沈兰芳这老太婆到底用这些干什么?
洗澡不成,玩了把水。这里阴翳,寂寥无人,扑腾的几声还是那猪发出来的声音。这便无趣,回到石老宅子里,躺下来看星星,看月亮。
哪有什么星星月亮。
“石木义!跟你说了几次?别动我香皂!”沈兰芳又大吵大闹,沈诺也没闲着模仿起来,“石木义,动我香皂!”石木义拿着斧头出来解释,硬气得很:“我没有!”沈兰芳不信,大闹:“除了你,没有别人!”石木义不服气,“你问问那龟孙!”
沈诺又模仿起:“你这个龟孙!”嗤笑了声:“龟孙!”
沈兰芳走进房,说了声:“沈诺,看没看着我大块的东西?”他咬着手指往沈兰芳下面看了看,歪着个头指着,“你藏起来了!藏了馒头!”大白馒头,又大又圆,但石木义总拿它喂鸡。鸡懂什么?
沈兰芳不懂,反被锁上门朝着一旁泼辣去,引得夜深了,还在叫嚷。沈诺起床,说了声:“龟孙!还不还了馒头!”这话啊,被石木义听到,听不得嘞,说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