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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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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松江号驶离香港后不久,阿尔到了任勇洙家。
任勇洙热情地接待了阿尔,异常惋惜地说:“你要是早点来就好了,王耀的船刚走,他也来找过我,还聊起了你。”
阿尔遗憾地叹息一声:“又错过去了啊!”
“你也不用太失望,王耀这趟航行总会结束的,到时候你们就能见面了。”任勇洙安慰道。
阿尔脑中灵光乍现:“对了勇洙,你知道松江号的航线吗?”
任勇洙仔细回想:“我想想,老王确实跟我说过……哦对,他们是要去斯里兰卡,走马六甲过去,他还打算去给他父亲扫墓。”
阿尔一听,眼里立刻有了光采:“那他会经过那座灯塔!”
任勇洙一愣:“哎?是你以前守过的那座灯塔?”阿尔曾经在一座灯塔做过看守人,几年前因为身体不好而退休了。
“太好了,我要去为他点灯!”阿尔激动地说。
“可是你不是已经退休了?”任勇洙诧异道。
“既然是耀要经过,我一定得亲手为他点上灯。”阿尔的眼中涌上温情,对远航的水手来说,黑夜与迷雾中的灯塔就是一盏引导他们回乡的明灯,让他们永远不会迷失在大海上。
任勇洙深深地一点头,阿尔的执着与勇气仍不减当年,同样没有变化的是他对王耀的爱。任勇洙不禁为他们难过,两个相爱的人在时代的洪流下选择离开对方,他们的心却不能随意志而改变,爱情本是世间最美好的事物,却成了折磨他们的酷刑。
松江号航行在碧海蓝天之间,漫长的航行不免枯燥寂寞,年轻人们靠音乐打发时间,这个时代最流行的是日本的影视剧和台湾的校园民谣,这些文化产品浇灌着年轻人干渴多年的心田,燃起他们的向往和期待。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一个清甜悦耳的女声轻快地歌唱。
慢慢地,周围的人都加入进来:
“笑意写在脸上
哼一曲乡居小唱
任思绪在晚风中飞扬
多少寂寞惆怅
都随晚风飘散
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王嘉龙和大家的关系融洽多了,他的晕船也有了好转,一开始是凭毅力强撑,后来他真的开始不晕船了,虽然浪太大的时候他还是会难受,但都可以忍耐。他也不再对亚瑟抱怨王耀,更加专注于自己的工作,并且因为自己的不可取代而感到骄傲——他是一名出色的工程师,这艘船上除了亚瑟以外没有谁跟他一样内行。
“嘉龙,看你现在气色好多了。”亚瑟欣喜于王嘉龙的变化。
“我以前也不知道晕船能治好,”王嘉龙开朗地笑着说,“现在我更像个水手了!”
“王耀没再为难你吧?”亚瑟不放心。
“没有,”王嘉龙说,“我也不想再跟他怄气了。”
“你原谅他了吗?”亚瑟问。
“没有什么原不原谅,我发现你愈是了解一个人愈是不能恨他。”王嘉龙若有所思地看着海面,“我想不到船长能把那些事告诉我们,他吃过的苦还真难想象。”
“他是个勇敢的人,可是我还不太能理解,他好像没有告诉我们最重要的部分。”亚瑟说。
“最重要的部分?”王嘉龙拢了一下被海风吹乱的头发。
“他和那个叫阿尔的美国水手,他们后来怎么样了呢?”亚瑟百思不得其解。
王嘉龙也存有同样的疑惑,一回头,发丝不经意地扫过亚瑟的脸:“呀,对不起!”
亚瑟感觉那柔软的触觉扫到了他的心脏,忽地心头一痒,在他反应过来之前,嘴唇已经贴上了王嘉龙的脸颊。
王嘉龙惊恐地后退一步,难以置信地看着他的朋友。
“对……对不起。”亚瑟不知所措地左顾右盼。
王嘉龙捂住脸:“你为什么……”
“是意外,或许。”亚瑟语无伦次,“不,也许不是意外……”
王嘉龙的脑袋嗡嗡响,一时间太过惊人的信息让他难以接受,他呆呆地看着亚瑟,忘记了逃跑。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令两人汗毛倒竖:“你们在干什么?”
他们同时紧张地看向已经走到他们近旁的王耀,王嘉龙感觉天旋地转,最可怕的情况发生了,他很想现在就跳进海里。
“跟嘉龙无关!是我!”亚瑟首先想到维护王嘉龙。
王耀叹了口气:“你们跟我来。”
这是什么意思?不会是什么好事,那样的行为被王耀看到了。
亚瑟和王嘉龙的脚步是虚浮的,不知道王耀会如何处置他们,做错事的心虚和不知将会发生什么的恐惧,他们像等待老师发落的孩子一样不安。
依然是船长室,依然是一人一杯茶。王耀轻轻吹着水面袅袅升起的热气,不疾不徐地说:“我不是要批评你们,别这么紧张。”
“是我的错!”亚瑟急于揽罪,确实是他擅自wen了王嘉龙,王嘉龙只是被动地卷入进这场事故。
王嘉龙没吭声,但是若让亚瑟一个人担责,他心里很不舒服。
“你喜欢嘉龙吗?”王耀只是这样问。
“喜欢。”亚瑟大胆地承认。
“那嘉龙呢?你喜欢亚瑟吗?”王耀又问王嘉龙。
“我不知道,”王嘉龙快把脸埋到胸口了,“但是我不讨厌。”
“嘉龙?”亚瑟怀着一丝希望看王嘉龙的脸,但王嘉龙不肯抬起头。
王耀绷起脸:“你们应该知道船上是有纪律的,航行期间不能与同船组员谈恋爱。”
“我们没有恋爱……什么?”亚瑟忽然意识到王耀的重点不对,“船长,你没觉得我的行为恶心?”
王嘉龙也很惊讶,不解地看着王耀。
这时又是一阵欢快的歌声传来:“哎呀妈妈你不要对我生气/哎呀妈妈你不要对我生气/哎呀妈妈你不要对我生气/年轻人就是这样相爱……”
王耀摇头:“我不觉得恶心,年轻人总是要相爱。”
“可我们……”亚瑟和王嘉龙对视一眼。
“都是男的?”王耀替他说完后半句。
“您不在乎吗?”亚瑟小心地问。
“我当然在乎,在船上不行!”王耀说,“但是我不会拆散你们。”
“为什么呢?”王嘉龙已经忘了他还没应许亚瑟什么。
王耀缓缓道:“我的故事只给你们讲了一半,要听听后半段吗?”
两个年轻人认真地点点头,以同样的表情看着王耀,像坐成一排等着听故事的孩子。
王耀开始讲述:“在我的父亲和老水手死后,我和阿尔在荒岛上生活了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