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Chapter 10 时间尽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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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卡利南努力用放大自己对斐克达的不喜欢来中和自己越来越不合时宜的情感。事实上，这样的方法成功过一段时间。
她是个被娇生惯养着长大的纯血家族大小姐，她的拯救和赠予不过都是她心血来潮的恩赐罢了——或许是出于同情，或许是出于爱屋及乌，只有她自己知道原因是什么。
曼卡利南同时在做的一件努力是压抑自己的攀比心理，但在这方面他一败涂地。在名气方面诺特家族显然是和罗齐尔家族差了一大截的，更遑论古灵阁里的金子。唯一能让曼卡利南感到骄傲的恐怕是巫师血统的纯洁程度，可他已经有很多年没想过这回事了——他爱上的第一个女人是个混血，第二个女人也是个混血。
哦，不对，家庭的和谐也是罗齐尔家族几代人都求不得的东西。曼卡利南从斐克达口中得知了很多事：她的祖母死在格林德沃手下；祖父把她的哑炮姑姑锁在房间里一辈子；后者跑出去被狼人咬了一口，又和一个来路不明的男人生了个儿子；她的父亲娶了她的麻瓜母亲却不敢声张，最后死在自己亲姐姐的手里；她那个小表弟，在长大成人之后就再也没认过同族的所有人。至于她自己——她和埃文几乎是被堂姑母养大的，还被养出了一身的坏脾气，也是够可怜的。
这样一想，曼卡利南的心里就平衡了许多。他的家庭从始至终都是和睦的：他被给予了合适的责任感，卡佩拉也从来没被当成嫁出去换利益的筹码对待过。唯一的污点大约是卡佩拉那愚蠢至极的爱情故事——埃文罗齐尔那样蠢、那样鲁莽冲动、那样不堪，曼卡利南就像看不起自己那样看不起他。可是后来他们都死了，没有什么是曼卡利南不能放下的。
最后——哦，看在梅林的份上，他实在不怎么愿意想这回事——谁都是比不过雷古勒斯布莱克的。长相自不必说，背后还靠着那样显赫的家族，曼卡利南甚至有些替他不值。毕竟斐克达是个脾气不好的蠢女人，动不动就泪眼婆娑地要寻死，有时候还要大吼大叫一番来告诉全世界自己有多可怜。
曼卡利南在很久以后才想起来，斐克达的那些哭哭啼啼的臭毛病都是在雷古勒斯死后才冒出来的。雷古勒斯布莱克显然是个人人称赞人人艳羡的好男孩，曼卡利南百分之百确定自家儿子长到他那个年龄的时候绝不会有他一半帅。最重要的是，他不像他哥哥那样顽劣，而是截然相反——虽然西里斯布莱克在曼卡利南的印象里只能被称作是离经叛道。在那个多灾多难的年代，雷古勒斯从未在城堡的走廊里刁难过任何一个麻瓜学生，在斐克达嘀嘀咕咕发牢骚的时候他也只是看着她笑。
他怎么笑得出来？
这大约又是一种曼卡利南这辈子绝对不可能拥有的品质；如果后者在少年时期就和斐克达相熟，他早就骂得比她还响了。曼卡利南向来是没什么耐心的——和妹妹有矛盾时也是不说废话直接用武力解决，后来阿斯特罗珀更是没有给他一丁点机会。
最可怕的是，雷古勒斯布莱克死在了他最好的年纪——不到二十岁（在曼卡利南这里可没有最好的年纪这种说法，他预感自己的中年危机只会越演愈烈）。满打满算，斐克达只拥有了雷古勒斯短暂人生里的八年。想到这里，曼卡利南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阿斯特罗珀十九岁时嫁给他，二十七岁时病故，他们也只在一起度过了八年。
若不是曼卡利南讨厌埃文，他就该怀疑自己是不是斐克达的亲兄弟了。缘分有时真是个神奇的东西，就算相隔千里也能硬把两个人绑在一起。如果非要分出胜负，曼卡利南只能赢在这里了。
那还是不要分输赢的好，他想。
1996年开了一个不好不坏的头，曼卡利南脑子里装的东西就更多了。坏消息是这可怕的世界留给他的空间越来越小，好消息是他听了不少斐克达从法国带回来的独家故事。
这个女人真是活活地把自己的人生过成了一出戏。她居然没能意识到雷古勒斯布莱克这种打着几百万个荧光咒也无法从全世界的雄性生物里找出一个的珍稀动物是独一无二的，还想着在法国找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男人。
要是能找到才怪呢，曼卡利南在听故事的时候讥讽地想。她要是真的想排解悲伤，就该向完全相反的男人寻求爱情，比如——呸！
曼卡利南又开始像少年时代那样自轻自贱了。这次可不是他妄自菲薄，他是真的在自作多情。斐克达明明在怀念过去，他却非得觍着厚颜无耻的脸去跟她撒谎说自己从未爱过阿斯特罗珀，好讨她的欢心。他估计她只会听过就忘，毕竟他一个正在经历中年危机的活着的老男人怎么能跟青春年少的逝者比？
但是斐克达——令人毛骨悚然地——没有忘记曼卡利南说过的话。在马尔福庄园外那场谈话结束后的第三天，她在吞云吐雾时冷不丁地说了一句话：
“你该不会是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吧？”
曼卡利南真想一巴掌抽死自己，因为他无法不承认自己在听到这句话时感到了许久未感受到的欣喜若狂和大失所望。高兴是因为斐克达还记着他说的话，失望是因为她把这话误会了个底朝天。
这样想着，曼卡利南嘴里就说不出什么好话了。于是他说，“你？就你？”
当然就是她了，不然还能有谁？
曼卡利南觉得自己还没有蠢到把斐克达当成任何人的替代品的地步，何况她如此独特，合该是别人来做她的替代品才对。他的爱再热烈也不是发疯病，她未免也太看不起他了。
斐克达用怜悯的眼神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曼卡利南一通，后者觉得自己被激怒了。
“她可比你漂亮。”他赌气地说。
斐克达当场笑出了声，一口烟呛在喉咙里咳得她面红耳赤，“我就知道你没说真话……有什么不能承认的？”
“你管得着吗？”
西奥多大概都过了这么发脾气的年龄，可曼卡利南没有别的选择。他很少真的生气，也不舍得把那样的一面展露给斐克达看。
他到底还是舍不得的。他舍不得把话说得太死，舍不得把她拒之门外，舍不得看着她孤身一人在角落里哭泣。他没有过心跳加速，只有过患得患失，他甚至怀疑自己对她产生的不是爱情而是抱团取暖的同情，可是他没有办法，他舍不得。
后来在神秘事务司里，曼卡利南偷偷把一个时间转换器揣进衣袋的时候，脑子里装满了自私的愿望。他不想在每一段爱情里都后悔为什么没能早点遇见那个人，他也想试图和重复的命运做点抗争。
可惜他没有时间了。
算了，曼卡利南想，人能不能活着都是个问题，何必再掩藏下去呢？
至少他能让斐克达为他难过一会儿。她向来擅长悲天悯人，他也不会是例外的。
于是，当她打开预言室的门的时候，他鼓起勇气问了她一个问题。
“如果我能活下来，你可以和我约会吗？”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Chapter 10 时间尽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