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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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傅，麻烦去新远大厦，”出租车门打开，一个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坐了进来，一边给自己扣安全带，一边随口说道，“我去，这地儿也太难打车了吧，万幸万幸……”
不等司机师傅说话，她包里的手机便响了。
接起来，女孩笑骂道：“快到了快到了，老子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摊上你这种傻逼闺蜜，有种自己去看午夜场啊，拉我干啥，又菜又怂说的就是你！祈求老天让你丫赶紧找个男人吧，以后这种好事儿让你男人顶上……”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一张嘴倒是又快又利，机.关.枪似的一顿输出后，说：“……得了不跟你扯了，老实在大厅等着吧，最多五分钟就到了。”
挂了电话，女孩抬头看看路，眉头皱起来：“师傅，师傅？干嘛呢，怎么还不走，我赶时间啊！”
她选的这辆出租车，司机是个看起来年龄在四五十之间的中年大叔，他此时正神思不属地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车顶灯颜色昏黄，与外面乱七八糟的各种光源一起，照得他的面色青红紫绿，像打翻了颜料盒一样，透着十分的诡异。
“啊？不好意思你刚说什么？要去哪儿？”
他抹了把脑门儿上的虚汗。
白裙女孩心里直犯嘀咕：“去新远大厦……那什么，师傅你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没有没有，没有不舒服……”司机师傅舔了舔自己起皮的嘴唇，发动车子，苦笑道，“我这就是吓的。”
“吓的？”白裙女孩瞄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脸上露出了然的神色，“哦，您也喜欢看恐怖片啊？巧了，跟我闺蜜一样，她就特爱这一口，这不，电影院最新上映一部国产恐怖片，叫《恐怖密室》，我去一听就是大烂片好吗，非拉着我去看午夜场，我真是服了……”
驶出那条比较冷情偏僻的街，来到主干道上，外面车水马龙，灯光明亮，再有乘客小姐姐在一旁叽叽喳喳，司机师傅明显放松多了，脸上带了笑容。
白裙女孩倒是将视线越来越多地定格在他手机屏幕上，说：“您这看的是哪部电影啊，日本的还是韩国的？我去这画面很带感啊，回头我推荐给我闺蜜……”
其实司机师傅看的电影运镜很粗糙，色调上也有着大多数恐怖片的通病，那就是乌漆嘛黑，仿佛多点两盏灯就没办法烘托恐怖气氛一样。
但亮点也很明显，恐怖片跟其他类型片不一样，不是说你拍得多精致就是好片子，粗糙，俗烂，那都不叫事儿，关键还是要有代入感，让人觉得怕，觉得紧张。
白裙女孩不知道前因后果，单凭她看得这几眼，白底黑字的纸灯笼，非常逼真非常有诚意的布景和道具——妈呀那灰尘那蛛网那年代感十足的建筑和车床，甩粗制滥造假大空的国产剧一个银河系好吗！最关键是那几位演员，胖的胖丑的丑，不像很多恐怖片里喜欢用俊男美女，个个画着大浓妆，跟演舞台剧似的一点不接地气……
他们就像生活中随处可见的普通人，不普通的是演技绝佳——真的不是吹，太赞了，没有丝毫表演痕迹，白裙女孩刚好看到一个剧情小高潮：
胖子演员走在前面，像是看见了什么，招呼后面的瘦子演员过去看；瘦子演员没听他的，镜头移开，在废旧机床底部，慢慢照出一个躺着的、生死不知的、庞大的身影。
镜头有点抖，昭示着瘦子演员趋于崩溃的内心，太高明了，让观众们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最后镜头定格在那张熟悉的胖脸上，下一秒，世界翻转倒悬，同样一张脸在他身后幽幽说道：瓜瓜，你在看什么？
卧槽如芒在背啊！
白裙女孩倒抽一口凉气，她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感觉与当年看咒怨时，女主掀开被子，发现伽椰子正与她同床共枕时的惊吓有一拼了。
电影中画面还在继续。
这边瘦子演员尖声嚎叫、屁滚尿流。
那边，倒在地上的“死”胖子却突然动了动。
他费力地睁开眼，见到瘦子演员先是一喜，再便露出惊骇难言的表情来，嘴唇抖着：【快——逃——】
他发不出声音，只能做出口型来。
快逃……
快逃！
瘦子演员当场哭崩了，看得出来他很害怕，两股战战，但他却并没有逃，而是转过身来，乍开两臂，拦在站着的胖子前面：“滚，滚啊！你别过来！滚滚滚滚滚！”
胖子露出不解的神色，他试图安抚不知为何突然炸毛的瘦子：“你怎么了，瓜瓜你冷静点，好好好我不过去，但你告诉我为什么呀，别哭了艹，是想急死我吗？”
“你还装？”瘦子手里的镜头突然偏移了几度，纸灯笼昏暗的光线尽头处，有一个白色的影子晃动了一下，他且喜且惊，大叫，“社长！”
他嘴里的社长抬起头来，冲他笑了一笑。
那是个原本长相还算漂亮的女孩子——秉承着这部恐怖片一贯的风格，漂亮的很家常，就像学校里每个班级都能找到的那种又漂亮又不够漂亮的小美女，总之这代入感真他妈绝了——小美女嘴巴越裂越大，到最后竟看起来像玩偶的木偶纹，她的眼珠子又黑又亮……可不是又黑又亮吗，纯黑的，没有白眼珠，也看不见瞳孔！
白裙女孩感觉自己要被这双邪异的眼睛吓哭了。
这他妈哪个鬼才导演拍的啊，化妆师给加鸡腿了吗，冲击力太强她有点想上厕所了。
连她这个观众都顶不住这画面，何况身处现场第一线的瘦高个蒙瓜瓜了。
他一声尖叫，手机立马就甩了出去，屏幕翻滚了几下，变成了直冲天花板。
直播间弹幕瞬间炸了。
【卧槽！接着播啊，后面怎么着了啊啊啊！】
【危危危危危！】
【我特么直接吓哭了妈妈救我！】
【我特么都吓尿了我说什么了吗？！】
【我不管，我已经报警了！】
【警察叔叔管得了恶鬼吗？怪不得总说红兔子邪性，里边到底有几只鬼啊卧槽！】
“问得好！”乔休要是能把土拨鼠系统拽出来，这会儿指定正掐着它的脖子使劲儿摇呢，“我也想问，你不是说红兔子里就一只鬼吗？我这么可爱你都骗，到底有没有心！你丫瞧瞧这是只有一只鬼的阵仗吗？！”
土拨鼠系统很委屈：【就是只有一只鬼啊！】
“你放屁！”
【麻烦你开拓一下想象力，人类才需要逻辑，鬼不需要！它们可以做到许多你直觉反常识的事！哎呀你最大的毛病就是想太多，眼一闭，牙一咬，莽上去就完了，想越多越容易怂啊！】
“说得倒轻巧！”乔休一边往大部队所在的方位跑，一边继续跟土拨鼠系统吵架，“我总觉得我被你坑了，选错了副本！这完全不应该是新人该有的难度，而且都这么难了，副本奖励却很少——只有一只鬼意味着我最多只能收获一只鬼，苦逼老农，辛苦一年，打上来的粮食都不够糊口！”
【………………】
土拨鼠系统开始装哑巴，它觉得宿主已经半疯了，跟他吵胜之不武。还苦逼老农不够糊口，大餐明明都送你嘴边八回了，你非是不吃呢！一只鬼都快把你吓完了，换个群魔乱舞的地方，你丫此刻焉有命在！
“咦——”乔休看向直播间画面。
镜头居然动了。
是谁在掌镜？
一张肿胀的大脸怼向观众，肤色惨白，让人不禁联想到传说中谁见谁迎风吐十里的尸体巨人观。
刷到飞起的弹幕瞬间一静。
稍后大家才反应过来，哦，这不是躺在地上的张大头吗？
【感天动地！】
【接下来请看前线记者张大头发回来的报道】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天的直播已经结束了呢】
【快快快我要看瓜瓜怎么样了！】
【社长真的被鬼附身了吗？】
【大头你说两句吧，你是什么时候着的道……】
【等等等等，着什么道，你们又怎么知道这个大头是真的呢？】
【所以……这个大头是真的吗？】
一个简单的问题，让看直播的所有粉丝都吓得噤了声。
对啊，谁能保证这个大头是真的呢？
恶鬼在很多人心中，搞事的手法向来都是固定的，比如找替死鬼，冤魂给自己报仇，附身，托梦，总逃不过这些路数，最多再有些风流俊俏的女鬼，还会吸一吸男人的阳气罢了。
头一次见识这种真假美猴王的，卧槽代入一下蒙瓜瓜的处境，简直窒息好吗？
——你正和你最好的朋友并肩作战。
——然后你被绊了一跤，发现了一具尸体（疑似），那具尸体长着你朋友的脸。
——你吓得尖叫起来，身后，你朋友关心地问你怎么了。
——这时候，尸体睁开了眼睛，对你说：快逃！
——你身后的朋友还在关心你，不懂你为什么突然叫他滚。
——现在到你选择的时间了，谁才是你的朋友？你该相信谁？
弹幕上，整整齐齐刷着几个大字：【我选择狗带】
如今的恶鬼都这么会玩了吗？简单点，害人的姿势请简单点，拒绝套路，从我做起！
躺着的张大头没有出声，他沉默地调转镜头，对准那边正呈三角形对峙的三人。
大头（不知真伪）、瓜瓜（草木皆兵中）、楚楚社长（疑似被鬼附身）
张大头面带惊喜，看着蒙瓜瓜：“社长？你刚说社长？你看见她了？在哪儿？”
他朝蒙瓜瓜先前看的方向看去。
穿着白裙的楚楚社长嗖地不见了。
她四肢都诡异地吊着，表情固定，自身软踏踏毫不施力的样子，就像一只大型真人版提线木偶。
“没有啊，你是不是看错了？”张大头怀疑好兄弟被恐惧迷了心智，他上前两步，打算给他个温暖的熊抱，“别怕，我们会活着出去的……”
“你别过来！”好兄弟尖叫着做出个【停】的手势，他咬着下唇，神色惶惶，“我问你，你最后一次尿床是几岁？”
“啊？”张大头都傻了，脸红成了茄子色儿，“你这问的什么话，我多怎尿床了……”
“哈哈，露出马脚了吧！你果然是假的！”
“什么假的！”张大头直觉不对，也顾不上面子了——反正直播都停了，在场的都自己人，丢脸丢不到外面去，“怕了你了，我说实话，说实话行了吧？咳咳，七岁……”
“这你也知道？那我再问你，”蒙瓜瓜眼中依然带着怀疑和抗拒，说，“你上次得痔疮，一共住了几天院？”
“卧槽！”张大头跳脚，“你是不是趁机公报私仇呢？！”
“别想打马虎眼，说！”
“……三天。”
“我再问你……”
“快别他妈问了！”这什么兄弟啊，不能要了，“瓜瓜你怎么了，你平常不这样啊，都什么时候了扯这些鸡毛蒜皮，有意思吗？”
蒙瓜瓜没理他，而是用惊悚的目光看向他身后。
张大头瞬间僵住，脸上似哭似笑，后背寒毛都竖起来了：“你他妈又想搞什么幺蛾子？故意吓我是不是？”
他头都不敢回，自然看不见。
此时，提线木偶状的楚楚，鬼魅一般，被反吊着出现在他身后，咔咯咯咯咯，她的姿势绝不是正常人可以做出来的，头颅高高扬起，乌黑的大眼睛不透一点光，下巴拉到最大，殷红的舌头伸出老长，流出来的口涎滴到张大头的头顶上，手臂大腿反折好似一只大蜘蛛，准备朝背对着他的张大头身上扑去！
没时间给蒙瓜瓜犹豫了！
他大喊一声：“跑！”，尖锐的都劈叉了。
犹嫌不足，因为那边张大头被巨大的恐惧慑住，腿软的根本走不动道。
他眼前出现一缕黑色长发，肩膀被什么东西狠狠攫住！
这一刻，身体与灵魂仿佛分割成了两半，而奔过来救他的蒙瓜瓜，变成一帧一帧的慢镜头，穿过由线条组成的光路，他的嘴型大张，可惜张大头愣是听不见他喊得什么，下一秒，他的手腕被蒙瓜瓜抓住，哗啦啦，不知踢翻踩碎了多少玩偶，但是管它呢，谁还顾得上那些！
……
出租车上。
坐在副驾驶的穿白色连衣裙的小姐姐终于舍得将视线移开，她咽了口唾沫，心脏砰砰跳着：“好厉害，这就是传说中的伪纪录片形势的恐怖片吧，而且居然是国产的，我都没听说过！师傅，这电影叫什么名啊，回头我要再看一遍完整的。”
跟她那坑爹闺蜜一起看，这片儿指定是她的菜！
司机师傅笑起来像哭似的：“什么电影啊……你没看出来这是在直播吗？”
直……直播？！
探灵社的直播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最后定格在张大头巨人观一样的胖脸上，他诡异地笑了一下，接着画面一黑。
整个社交网络都炸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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