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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20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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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婉此刻也不知担心多一点,但是怨念多一点。
好不容易开始在京城中布置暗线,这边陈莲清自己送上门去。
陈莲清杀了郭亦胥,郭槐定然恨陈莲清入骨,陈莲清就算现在还有命在,恐怕也在吃苦头。
陈莲清被一桶冷水泼醒,伤口的血透过湿透的衣襟渗出,很快晕染出一大片。。
郭槐咬牙切齿的攥紧鞭子,恨声道:“我真是没想到,你这妇人竟然还活在这世上。胥儿已然下跪给你磕头求你饶命,你为何还要取他性命?!”
陈莲清嘴里吐出一口血沫来,冷笑出声,“橙橙从马上摔下,求郭亦胥放过她,郭亦胥为何不肯放过我妹妹!你们父子没有一个好东西,我只恨本事不够,只结果了郭亦胥一人,而没有杀了你这老贼!”
郭槐将鞭子交给身后的小厮,交代道:“给我打,晕了就用水把她泼醒,但是命要给我留着,我要看这毒妇生不如死。”
不多时,门房来报,司徒玥大人求见。
郭槐在书房背着手踱步,疑惑道:“吏部侍郎司徒玥?她与我可从未有过任何往来啊。”
不过郭槐转念一想,不只是他,司徒玥和官场任何一个人都没有过往来。
这也是为什么皇帝十分信任司徒玥,时常任命司徒玥为钦差大臣前往各地巡查的原因。
因为司徒玥为人清冷不喜私交,在皇帝的角度,是十足的忠心。
郭槐道:“将人请去前厅,备茶,我随后就到。”
门房想到司徒玥嘱咐的话,对郭槐道:“老爷,司徒大人说,她有十分要紧的事要同你讲,希望在隐秘之处商讨一二。”
郭槐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想法,这位高岭之花一般的司徒大人并不是表面上那般不喜私交,而是没有找到相投之人,或许,他郭槐正是第一个被司徒玥看重的人。
郭槐十分激动,这冲淡了他刚刚丧子的痛苦和愤怒。
“请司徒大人来书房。”
司徒玥进到书房后,将门阖上,算是给了外面的武士们一个可以行动的信号。
郭槐将司徒玥带到书房里的密道,郭槐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管家慌张跑来找人,也没能找到。
虞婉的武士带着国公府的地图寻到了地牢,经过一路拼杀,终于找到了陈莲清。
陈莲清已经被打的半死,进气多而出气少了。
陈莲清羞愧欲死,都是因为她一时冲动,换来这么多人的无辜牺牲。
她当初想着用自己一命换郭家父子两条命,赚到了,也可以从此一了百了。
但她忘了,虞婉不会放弃她的。
陈莲清悔不当初,伏在武士背上,看前方模糊的火把,耳边都是风声呼啸和厮杀声。
她对武士道:“将我丢在这里吧,我已经是个快死的人了,纵是秦姑娘在,也不能从阎王手里拉回我这条命。我没脸见你们主人,我杀了郭亦胥,抵了橙橙的命,但我如今,欠婉婉的,这一辈子都还不了了。”
武士背着陈莲清,冲出了国公府。
他不敢停歇,在掩护下跑远了四条街,到了约定好的安全处,才终于体力不支将陈莲清放下,自己也半跪在地上,不停地喘气。
陈莲清浑身剧痛,但她意识却十分清醒。
虞婉从另一边走来,蹲在她身前,看她现在的模样,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还好吧?”
这话问出来像句废话,陈莲清这样子怎么会好。
虞婉招呼身边两个武士,“快,带陈姐姐回去。”
陈莲清却犯起了倔,不肯让武士背她。
她缩在墙角,声音虚弱嘶哑,“婉婉,你听我说。”
影视剧里的经典场面又来了,临终发言。
虞婉一阵头疼,甚至开始怀疑,她和司徒玥弄这一出,牺牲这么多人,到底值不值得。
但是不管两个武士怎么搀扶陈莲清,陈莲清都不肯妥协,两个武士也不敢下重手,生怕一个用力拉扯,陈莲清命就交代这里了。
陈莲清现在说话有力无力,虞婉索性和她一样,靠着墙边坐下。
鼻尖是浓重的血腥味,虞婉闭上眼,“你不想活了是吗?你在回京城之前就这样打算过了是不是?”
“是。”陈莲清道:“我骗了你,我说会听你的安排,但事实上,我并不相信你。我太了解你了,你自小被侯爷和夫人娇养着长大,莫说为他们报仇,仇人上门你都未必有反抗之力。”
虞婉道:“人是会变的,我幼时生活无忧无虑,自然不需考虑许多。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我说复仇,并不是同你开玩笑。你知道谢平怎么死的吗?你知道我已想好如何对付曹荣了吗?不,你都不知道,因为你报仇心切,只在乎你自己,完全不想会给我们带来什么后果。”
陈莲清想解释,但是解释又如此的苍白无力,她连口都张不开。
陈莲清只能摇头叹息,感受生命在一丝丝流逝。
虞婉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只问你一句,你到底回不回去?”
陈莲清还在临终发言,“婉婉,对不住,若有来生,我希望可以不要遇到你,这样就不会给你带去麻烦,我......”
虞婉呵斥道:“闭嘴吧你。”
她吩咐武士,“把她打晕了带回去,叽叽歪歪的烦死了。不必顾忌她身上的伤,反正留这儿也是死,尽快。”
有人敲响了驿站的门,驿站的掌柜看来人一身白衣,头戴斗笠,肩上背着行李,手中拿着一把淡紫色竹骨伞。
掌柜打了个呵欠,将这妙龄女子迎进去。
秦仙素将斗笠摘下,对掌柜道:“今夜住一晚,若我明日寻不到友人,再回来。”
掌柜看秦仙素清逸出尘,姿容如玉,不免多了些担心,提点道:“近日京城不甚太平,前有四大世家之一的谢家家主在回京路上遇害,后有郭家嫡子被人当街刺死,姑娘,偌大的京城,寻人麻烦的很,你不如前去官府寻求官老爷的帮助。我这儿给你留着房,若是明日寻不到,一定要在太阳落山之前回来呀。”
秦仙素谢过掌柜善意提醒,将银钱放在桌案上,“您放心,我虽不是京城中人,但对京城布置还算熟识,找个人并不难。倘若真的难寻,我会求助官府的。”
司徒玥跟着郭槐从暗道出来,郭槐作为一个长者,拍着司徒玥的肩。
他语重心长道:“往后,你我便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不不,你我是一条道上的英雄。圣上那里,还要劳烦司徒大人多费点心了,黔南节度使虽是我妹夫,但他安排摸金校尉,刨人祖坟这事真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派人送来那两箱金银珠宝我是一点没动,现在知道他是从人家墓里死人身上摘下来的,我是更不敢动了。”
司徒玥表现出一副上道的晚辈模样,“我折服于郭大人为人,郭大人放心,往后再有和你有关的事,我一定先来知会你,再去圣上那里。”
两人说着话,郭槐将司徒玥送出书房,出来书房,郭槐傻眼了。
老管家急的老泪纵横,“老爷,您可算出来了,陈莲清已经被人给劫走了,府中护卫死了三十几个。”
郭槐才不在意死了多少护卫,他只恨没有早一点杀了陈莲清。
司徒玥皱眉道:“何等宵小如此心狠手辣,又阴险狡诈,竟然趁着我和郭大人在书房谈事,对府中下人痛下杀手。”
郭槐原本也想怀疑司徒玥来的是不是太过巧合,但想到司徒玥为人,还有这幅完全不知情的模样,便将疑惑压下去。
郭槐此刻需要司徒玥,陈莲清已经被救走,他再愤怒也无济于事。
不如借此机会给司徒玥卖个好。
郭槐吩咐老管家,“既然贼人已将那毒妇救走,就不会再回来惹事伤人。你去看看府中还有多少人马,带来这里,保护司徒大人平安归家。”
司徒玥推辞一番,没能推辞过。
司徒玥回到府中,郎中已经在为陈莲清治伤。
陈莲清皮开肉绽,衣服紧紧黏在皮肉上,虞婉不敢看,司徒玥瞅了一眼,将床帐阖上,坐到虞婉身边。
虞婉倒了两杯茶水,一杯推给司徒玥。
“你没回来时,就走了三个郎中了,都说没救,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全看天意。”
司徒玥对陈莲清没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假意和郭槐合作不过是看在虞婉的面上。
司徒玥只是微微蹙了下眉,“自找死路。”
虞婉道:“这么说没错,但我能够理解她。她性情直率,和仇人离得如此近,怎么可能忍得住不下手呢。”
又一个郎中退出来,对着二人直摇头,“在下医术浅薄,实在是无能为力,两位小姐另请高明吧。”
虞婉看着床帐,水眸微暗,“要是素素在就好了。”
即便秦仙素也没有办法将人救回来,虞婉也不会像现在这般难受,她至少心里有底,不再做无用功。
司徒玥就看不得别人这幅模样,将话题转移道:“你这般大张旗鼓地去请郎中,就不怕传到郭槐耳中?我府中得是收了个受伤多重的人啊,才要请这么一堆郎中过来。”
虞婉道:“你放心,签了保密协议的。我带了那么多人去,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往外说。”
虞婉嗤笑道:“再者说,我也不怕捅出去,秋后的蚂蚱还能蹦跶几天,我要让郭家撑不到中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