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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嘉陵江湖(1) ...


  •   某日晨时,狸子像往常一样起身梳洗,踏出房门。

      “狸九九!”

      刚出门,她听见这一叫声,如撞见衰神,正想撤回房内,那人便跃了上来,堵住去路。狸子道:“易大公子,劳烦带路!”

      易沙道:“今日不打杂,嘉陵江畔,去吗?”

      “有得选吗?”狸子似乎提不起兴趣。

      易沙勾嘴道:“今日,也许……易府最丑的公子会现身。”

      最丑易府公子?听到这,狸子眼睛一亮,如死灰复燃,问道:“嘉陵江畔,刀山火海我都去。”

      “行!”提了提嗓子,易沙又道:“不过,有个条件,你要脱了你的红衣……”

      “不行!!!”

      看着狸子护着自己的坚决模样,易沙敲了敲她的头,继续道:“想什么?听我说完。你脱了你身上的红衣,穿上我们这里的衣裳,放心,是一样的红色。听我的,不引人关注。”

      要是穿上与大众不同的衣物,必定会吸引大部分人的关注。据观察,狸子身穿的衣物料子是这里想破脑袋也制不出的。缙云中的衣物不会破也不会旧,哪怕穿百年也同新衣无差,从外观形式来说也有很大不同,无论是纹理走向还是细节处理,皆更优一层,从质感来说,缙云衣物更为飘逸柔软、清透舒适。抛开之上,最大的不同是缙云衣物能受主人的意志控制,还具有独特的灵性。

      要是换做初来时,狸子绝对不会同意。如今,她竟一口答应了。

      狸子换好衣物刚推开门,还没反应过来,易沙就一把拽出她,向府门口拖去。

      “欸!慢点,温柔点好不好?”灵力被封,狸子的挣扎对易沙来说就如同捏在手上的蛐蛐,只能叫唤。

      不知是不是故意作对,易沙拖着狸子走得更快了。慢慢地,步行速度变成了奔跑速度。

      两人至府门口时,易沙放开狸子朝早已停在府门前的马车走去,狸子不由自主地顿下脚步,打量起周围来。

      府门左旁那一尊被狸子撞“爆”的石狮早已不在,只留下了一个石墩印记,而右旁这个完好无损地立于府门前。这尊石狮狮头毛发卷如疙瘩,嘴里叼着一颗圆球,右爪抓着一个元宝,后腿弯曲蹲坐着。向上看,高高的府门正上方挂着刻了【易府】的牌匾,门左右两面大理石墙延展开去。这里,因为少了一尊石狮,原本看起来不错的府邸,却因此显得不大协调。

      见她不动,易沙又不客气起来,把狸子拖上马车。

      待狸子坐好,易沙对着马车前方喊道:“阿门,嘉陵江畔。”

      “好嘞,驾——,驾——,驾……”霎时,马车前传出浑厚的声音。

      在马车的颠簸中,狸子没有不适应,反之还有些喜欢。她问道:“最丑的易府公子真的会出现吗?”

      易沙淡淡道:“去了便知。还有,别一直把‘丑’字挂着,这是不尊重。”

      狸子嘟囔着嘴:“又不是说你丑,要你管我!”

      听到这话,易沙闭上眼养神,不再理她。

      约摸一个时辰。

      “吁”声一出,飞速的马车骤然停了下来。狸子第一次乘坐没留意,以致于身体极速前倾,差点撞于马车窗棂旁的栏板上。

      易沙道:“下车了。”

      “到了?”狸子拂开脸庞发丝坐正身子,登时,她如两眼塞了臭鸡蛋,十分恐怖地盯着对坐人。

      就这样被瞪着,易沙莫名毛孔倒立。

      “舍得现身了?”狸子拉着易沙的外袍披风,叫道:“公子!”

      这声“公子”叫的咬牙切齿,相对起来,剥皮剁肉也不过如此。

      “过程,顾虑,疑问,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不过不是现在。”易沙回过头,继续道:“现在,安静跟我走,跟在我身后。”

      “您可真能忍啊!还当我是打杂小侍女?玩够了吗?或者说您还想怎么玩?老,东,西!!!”狸子把所有的怒火都安置在了字里行间,听起来留有客气,实际骇人。

      “这样的话,你先冷静。”易沙长叹一气,抚了抚脸上的黑色丑面具,念了口令:“红萝卜跟随。”

      “自古丑人多作怪,人不丑若作怪,必定心丑。”狸子身体不由控地跟着易沙,嘴里噼啪却不停:“你这种人是心丑到自己都看不下去,所以出门才带这么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丑面具吧?不敢见人,还是不敢让人见你……”

      “红萝卜闭嘴!”

      这个口令一出,狸子就张不开嘴了,也发不出声了。易沙上前抚了抚狸子的脸颊,似乎想说什么,哽咽过后,转身朝两座大山中间走去,狸子边跟随边暗骂。

      眼前,两座大山中的建筑嘉陵江台与嘉陵江相对,山与水相连环绕。嘉陵江台共有十三层台,每层台隔有十二个阶梯,嘉陵江台以中间阶梯为线轴左右交错。最高层位于顶中央,上有两根巨大的方形石柱,分别垂直落于两侧,两根石柱顶端,又横跨一根两侧微翘的石柱,石柱正中刻写了【嘉陵江湖】四个大字。嘉陵江台旁侧的山岩上刻有许多文字,像是为了纪念什么而留下的。

      “据说花了百年才建成。”见狸子目光停留了一下,易沙讲解道。

      这刻,狸子眼轱辘打转,似乎示意着:赶紧缝上你的嘴。

      见她如此,易沙眉目伴忧,手扬黑袍披风,继续朝嘉陵江台走去。走了一段路,易沙正准备迈上嘉陵江台台阶,前脚刚抬出还未放下,侧方就来了一群人。

      “易大公子!”走在最前面的人挑衅着。

      声出,易沙收回前脚,将狸子挡于身后。

      听见这么不友善的语气,狸子倒有些喜欢那个说话人了。心中好不容易舒畅些,突然听见“红萝卜微低头”的口令,狸子又开始暗骂了。

      过来的那群人身着墨绿色衣物,头戴黑绿纱帽,腰间配着小刀,小刀名叶落刃,其刀刃形状如叶,是丘世族独一无二的标配武器。

      说话那人眉形微倒,两眼皮微肿,好似肿成了单眼皮,五官略微紧凑却带点俊俏,也许是他故意挑衅,所以显得他有些不太能看顺眼。紧挨他身旁的人略矮一截,脸上稚气未脱,轮廓有显,稚气中夹杂着一丝不明的成熟,明亮的黑眸中散着死沉,不过丝毫不影响他的好看。这两人右手各拿一把折扇,折扇上有浅绿色水墨画,画中隐约显现出墨绿的山丘标志,衣物等配饰在一群人中显得高贵许多。

      这两人是丘府公子,略高一些的是丘府三公子丘粒,另一个是丘府小公子丘子未。

      看着他们走近,易沙眼中略过一丝苦绪,又瞬间被遣散。易沙回道:“原来是狗屎绿家的两位小朋友。”

      声出,丘粒那黑绿纱帽下的脸瞬间阴黑了,他气鼓鼓地吼道:“易沙,你,你给我好好说话!”

      丘粒的话还未说完,易沙脸一侧,装作没听见,头也不回地拉上狸子往嘉陵江台而上。

      “……”

      丘粒身后的一众人相互看了看,欲言又止。丘粒被气得身子打颤,攥紧拳头,如阴霾蔽体一般。丘子未一语未发,看着易沙远去的方位,怒火灼烧的眼里显出一丝难过。

      良久,他们身后一人靠上前,两眼漂移,低头微声道:“三公子,小公子,该登台了。他,总会被收拾的。”

      短短一句,易沙就能把对方气炸。对此,狸子只好重新规划:“这人真狠,勇不过,只能谋了。装模作样?博取同情?服软色│诱?或者……想什么呢?万灵皆有弱点,走一步看一步,能活着就行。”

      不知不觉中,狸子已经跟着易沙走了好几层嘉陵江台的阶梯。

      嘉陵江台这十三层是江湖十三个大世族的聚会据点。最高层是比武大赛中获胜的冠军世族,其右二左三两层分别是第二名和第三名,以此而推,最底层是第十三名。江湖中大部分是以家族为派,少部分是江湖各处散人志同道合组成一族。为了武赛方便,各门各派在这些年全都改为世族之称。比武大赛每三年举行一次,只可以世族的形式报名参赛,获胜世族登坐江湖荣巅——御尊之族,统领江湖。

      易世族仅次于丘世族位于右二层。

      嘉陵江台共有四处阶梯可上。其左右靠山两侧各一处,宽度刚好能容纳四人并行,这两处常用于个人进退场;嘉陵江台正中位有一处,又宽广又华丽,可容纳十辆马车并行,阶梯上还雕有精美云纹;最后一处位则位于嘉陵江台正后方,能容纳五辆马车并行,此处阶梯虽比不过正前方,但这后方阶梯只有御尊世族的人有资格通行。

      由于江湖众人大多已经到场,易沙便带着狸子走右侧退场阶梯而上。虽说狸子低着头不能看,却隐约听到侧旁传来七七八八的声音。

      “快看快看,那不就是易世族的大公子易沙么!”
      “他为何不走正前方,要走后方这羊肠阶梯?”
      “自上次比武大赛一战成名,追捧他的人可不少。好像至那之后,他行事一向如此,天再热也要披袍带面的。”
      “果如传言,英姿飒爽气度不凡,英飒武略之巅啊!”
      “说呢,是这么说,但这人太怪了。”
      “小声点!!!”
      “墨世族要是有他这样的怪人就好咯,都在第八待了十几年了,哎!”
      “你笨啊,可以让我们熏儿嫁与他,这样也算是一家人了。如若联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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