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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惊心邂逅 ...

  •   在宫中待久了,自然对当今圣上也有所听闻,圣上今年也才十八,刚除了异己,树立威信,正是英姿勃发之时。年少执政,将其训练成一个英明的君主,能伴君侧自是光彩,但若能选择,我自愿平凡地了却残生,也不愿踏入这染缸以试清白,实在是承受不起啊!

      “最难便是生在帝皇之家!”我喃喃自语。

      “大胆,谁容你这么放肆!”

      我一惊,当即跪下,“奴婢不敢,还望……”飞快地一瞥,来人身着明黄色的外衫,上面赫然印着一腾云驾雾、傲视万物的龙,现下正是午夜,且又在后花园,此男子必是……我一时语塞,千般念头闪过,不知如何是好。

      他只是一人,总管太监在五十步外提着昏黄的灯笼远远地张望。他只身上前,不紧不慢道:“抬起头来!”

      “奴婢不敢。”

      “没听见朕的话吗?”

      “是。”我慌忙地抬起头来,一时竟见到一双如海般深邃的眼眸,辗转间流光溢彩,我不禁忘了反应。

      他似乎有了兴趣,缓缓地将我扶起,凑近我的耳畔低语道:“丫头,朕姑且不论你是谁,但你身上这幽幽的玉兰花味儿甚好,虽然让你说中了心事,但此话说多了便是越礼,其罪可诛啊!”

      指腹在我的颈项轻轻地划过,所到之处残留下一丝温热。刻意放慢的节奏伴随着肌肤相触的丝般感受,在此等夜色中形成一种致命的蛊惑,明明是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却丝丝渗透着暧昧的情绪。若不是夜已深沉,恐怕他此时已然瞧见我这瞬息多变的脸色。颈项因指腹的流连渐渐温热起来,鼻尖也渗出细细密密的汗珠,空气中的玉兰花味更甚了。

      他轻笑道:“夜深了,朕也看不清你的容貌,这回就不与你计较了。原本今夜只为散心,可就偏偏遇到了你。”他故作停顿,复又加重语气道,“这真是巧合吗?”

      我愣住了,不免苦笑,这真是君心难测啊。我立在原地,不言不语。

      他挑了挑一侧的眉,勾起一抹颠倒众生的笑,微倾了倾身子,轻倚在我身上,低哑地吟道:“寒,我的名讳,好生地记着。”

      “是。”我低头顺从地应答。

      恍惚之中,他俯身轻吻了一下我的耳垂,如蜻蜓点水一般,轻且柔,随后便放开了我,兀自离去了。只剩下无所适从的我愣在当场。

      虽未曾看清他的容貌,但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眸却总也挥之不去,在午夜梦回之即,毫无防备之时侵入我的梦中,扰人清梦。

      午夜时分,梦中醒来,轻轻的一声“寒”溢出唇瓣,间杂着几分惦念,几分迟疑。天,我说了什么,那可是他的名讳啊,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真命天子的名讳啊!是的,他可以是任何女子的天,任何女子心目中的神谛,可他决不会是我的,只因他从不属于任何一个女子,只因他只属于这天下、这江山社稷、这黎民百姓,也永远只会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去享受齐人之福。

      他并非自私或不会爱,只是不懂珍惜而已,因为爱情对于他而言廉价地唾手可得,或者说,此种爱情并非是纯粹的对一个男子的爱,而是对一个帝王的爱,进而演变成一场争夺。只是,到底是为了争什么呢?是那母仪天下的地位,还是那万民的景仰遵从,亦或是那帝王的偶尔垂青,这恐怕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知晓吧!

      可纵然得到了,还是会轻易失去的。因为每时每刻都会有不甘居于人下、心比天高的女子想要不惜牺牲一切来换取你此刻的拥有。一场同样血腥的战争无休无止在这看似平静的后宫中进行着,甚至分不清敌友,似乎每天每个人都在亦敌亦友地变幻着。

      也真是苦了这群女子,毕竟要留住一个男子的一夜并不难,但要留住这名男子的目光、眷宠却难了 。虽无人说破,但身处其中的女子大多不敢妄想留住那男子的心,只因那心太高不可攀,甚至连此心的主人都根本无意让其现世。象这样根本不存在或虚无飘渺的东西,哪值得用性命去搏呢?为求一时、一段的恩宠,一刻的缠绵,一宵的忘情,一瞬的倾心,及那一辈子的荣华富贵,纵然将永世不知心动的滋味,甚至违背天性卑微地扮作他人,那又何妨?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更何况是活在这富丽堂皇的皇宫,世间美好事物的聚集之地,天地灵气之所在啊!的确,只是这儿从来没有真心而已。无妨的,身处其中连心都不在乎的人,自是感觉不到的,但欲望却一天一天地声势浩大起来,最终成为主宰,交织在形形色色的不为人知的行径之中。

      而我,一个区区的小才人,自不会陷入其中,只因我的贪求,我要的是他一生一世的铭记,爱——我要不起,也不敢要,这是小女子福薄受不起的。于是,我的心之所系便只是、也只能是一个笑话,平添一则笑谈罢了。

      在这幽忧深宫之中,我究竟该何去何从?

      若有似无的叹息随风飘散,绵绵秋雨笼罩下的皇城变得模糊而孤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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