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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第十章 上(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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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在说什么?”略显嘶哑的声音响起,克莱恩和埃德加转头望去,是米兰妮。
“一直听到你们两个人嘀嘀咕咕的,睡觉也睡不踏实,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米兰妮从睡袋中半坐起身,一边梳理自己的长发,一边看着他们两个,脸上多了一点血色。
“米兰妮!”埃德加的声音满是惊喜,“你现在感觉好些没有?”
半精灵小姐点点头,重新扎起马尾,蹬上靴子缓慢伸展着四肢,但转动腰肢的时候还是皱了下眉,“勉强算好,但是立刻作战可能会受到影响。”
“人没事就好,”卷毛大叔也知道自己的治疗术水平只能算是普通,再加上她失血不少,想迅速恢复如初很难,“那你要多休息,失血这个我可帮不上忙。”
米兰妮瞟他一眼,将话题拉回去:“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都是老队友,埃德加也没想隐瞒什么,简单将自己和伊维说的话、自己和克莱恩商量的结果都说了出来,米兰妮听完后站起身,向奈吉尔两人走过去:“我去问问情况。”
米兰妮走过来的时候,正赶上伊维手上拿着一个精金材质镶嵌黑色宝石的弧形饰品,正低声哄着奈吉尔戴上,而精灵正两手捂住耳朵死活不肯。
奈吉尔看到半人类向这边走过来,愣了一下,结果就被伊维抓住机会拉开他的手指,将那耳饰扣在精灵的右耳廓上。
冰凉的金属饰品刚刚接触到耳朵,奈吉尔就觉得这东西仿佛伸出了无数触手,紧紧“咬”住了自己的耳廓,然后感觉一阵刺痛,似乎是被什么尖锐的棱角扎破了那层薄薄的皮肤,随后便是一阵又麻又痒的感觉。
“哎哟!伊维,你这个东西会咬人啊!”精灵少年哀怨地看着那个死活要给他戴耳饰的人,哀哀叫唤,从小他就是最怕痛和痒的,谁知伊维送的这小东西两样都占上了,“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怎么觉得他好像用牙齿在咬我?”
“忍一下就好了。”黑发青年眯起细长的眉眼,轻轻摸了摸他的耳朵尖儿,被耳饰“咬”住的地方隐隐可见一道血印,“很漂亮,真的。”
耳朵上被“咬”了一口的奈吉尔心里隐隐约约有点明白了什么,虽然他年纪不大,也没什么经历,不过胜在从小就生长在遍地法师的希姆霍尔森林,见识过无数被制造出来的魔法物品。右手捂着耳朵,小小声扭扭捏捏地对伊维说着:“伊维,你这东西太贵重,我不敢收。”
“收下吧,本来就是你的东西。”黑发青年低声说了句,奈吉尔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伊维摇摇头,转去向站在旁边尴尬地连续咳嗽的半精灵小姐打招呼,“米兰妮你好,快坐下来,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
米兰妮是个在人类社会长大的半精灵——这句话的意思是,她对精灵语一窍不通——所以看着这两人用一种她听不懂的语言唧唧咕咕说个不停,然后还伸手摸来摸去……刚刚和自己打了个招呼就没有人搭理自己,等了一两分钟后只能假装咳嗽两声,这才打断他们的交谈。
“你们两个精神真好……奈吉尔,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半精灵小姐以问候做开场白。
“……还、还好,你呢?”奈吉尔有点没想到半人类会主动过来说话,愣了一下,磕磕巴巴地回答着,急忙点头。
“我也恢复得差不多了。”
双方都非常不习惯这么直接交谈,对话简短又别扭。米兰妮摇摇头,将一把连鞘小匕首递了过去,“我看你身上没有防身匕首,这个给你用,等回镇子上再选把顺手的武器。”
这是米兰妮的一把备用武器,平时放在大腿上的皮套中,刚才两人联手战斗的时候,她见奈吉尔没有武器,曾经交给他使用。
“啊!”精灵少年看到匕首才反应过来,他的防身匕首在离开镇子的时候给了伊维,现在自己身上一件武器都没有,也确实需要这个。不过他准备接过来的时候又犹豫了一下:“喂……米、米兰妮,你把备用武器给我,那你……”
“我还有一把反曲刃。”米兰妮拍拍刚刚扎好的牛皮腰带,后腰部分稍有鼓起,带着螺纹的手柄露在外面。
“收下来吧,米兰妮是一番好心。”伊维拍拍他的肩膀,乐见两人关系有所改善。
交接完武器之后,半精灵小姐还是坐在旁边,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奈吉尔十分不自在,米兰妮看着他的目光直刺刺的,让他总觉得有些难受。
这时候还是伊维轻笑着化解了这种感觉:“米兰妮,送匕首只是一个理由,你是来找我的吧?你是为了谁?镇长,还是……”
听到对方直接挑明自己的来意,半精灵小姐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抿着嘴唇,欲言又止。
伊维似乎看穿了她的想法,简简单单地说着:“也许这些都是巧合,也许幕后另有其人,也许她只是受人指使,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必要去考虑原因。如果真的有什么犹豫,那么我建议大家直接转头回镇子……因为再往下走,遇到的麻烦一定会比现在大得多。”
“你不觉得现在下结论有点太早了吗?”米兰妮小幅度地摇着头,低低地说了一句,“埃德加和克莱恩都是外来人,但是我在成为冒险者之前,曾经在本镇做过三年的护卫队,那时候我就已经认识她了。”
“那么,三年以前呢?那时候的马蒂尔是什么样子,你知道吗?”伊维截口打断她的话,语气讥诮,“你太感情用事了,米兰妮。”
米兰妮沉默了,她再坐了几分钟,站起身,目光一直注视着黑发青年:“接下来要做什么,你已经有安排了吧,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伊维眯了眯眼睛:“当断则断,你有一个很优秀的品质……不过,你又怎么确定,我一定是值得相信的呢?”
“因为现在我们已经不能后退了。”米兰妮脚步顿了一下,“我去叫他们两个过来一起商量。”
奈吉尔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他偏头看看伊维,黑发青年早已经转换了表情,正拉过自己的背包,在里面翻翻找找。
“伊维……我怎么觉得,埃德加也好,半人类也好,就连你也是,大家都怪怪的?”精灵少年钻出睡袋,一边蹬着软皮长靴一边提问,他真的不太习惯这样的气氛,卷毛大叔严肃得不再猥琐,大胡子皱着眉头,半人类情绪低落,就连伊维也是……
“嗯,奈吉尔,现在是下午茶时间,我准备了两种点心,牛肉松黄金饼和黄油水果面包,你喜欢哪一种?佐餐的还是蜂蜜酒,可惜为了安全不能堆火堆,不然可以做点热食出来……”伊维已经开始取出东西布置用餐,左右手各拿一样点心,热情地推荐着自己准备的食物。
奈吉尔忍不住叹了口气,好吧,团队里面总算还有个和以前一样的人。
◇ ◇ ◇
柔软的肉垫踩在黑得发亮的柚木地板上,头尾足有五呎长的青蓝色大猫悠闲地从使用整片透明的落地玻璃做为装饰的门里走出来。室外的空气有点干,大猫摇头晃脑地打了个喷嚏,很快就找到了自己寻找的目标——那个在宽大的露台一角斜靠在软榻上优哉游哉看书的男人。
大猫蹦蹦跳跳地小跑着溜达过去,吐出绛红色的舌头,舔舔发干的鼻头,再用湿漉漉的鼻尖去蹭着男人垂在椅子外面的手背。
“你倒是还很悠闲啊,还有心情看夕阳。”大猫嘴里吐出略显尖细的声音,“现在是什么情况?”
“一切正常。”倚靠在蓝灰色的软榻上的男人头也不抬地回答着,继续翻动手中的书页,另一只手安抚性地拍拍他毛茸茸的大头,“事情比我们想象中进展的更顺利一些。”
“正常?”大猫用一种非常不以为然的语气发出感叹,“有了你就什么都不正常了。”
顿了一下,大猫再问:“别卖关子,到底怎么样了?”
“你说的没错,奈吉尔的确是个非常容易相信别人的人,那样蹩脚的理由,都可以让他觉得我十万分的可怜。”男人微笑着抬起眼睛,继续答非所问。
“重光!回答我的问题!”大猫叫了一声,直接跃上足够让两三个人一起使用的软榻,两只前爪扑到他身上,一顿撒气似的乱顶乱拱,“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见见奈吉尔?你答应过我的。”
“你太心急了,兰斯洛……东方有句话叫做欲速而不达。”被称为“重光”的男人毫不在意地摩挲着大猫的下巴耳朵,熟悉的黑色长发,熟悉的五官面容,唯一一点区别,便是那人的一对眼睛都是妖异的艳红色,像是两团跳动的火。
大猫咕哝了两句,起身从软榻直接跃上露台外面的树枝,长长的尾巴从枝叶间垂了下来。
太阳渐渐落下,漫天的云彩一点一点被染成层次分明的金红色,然后逐渐渲成神秘的紫红色,最后只剩下沉郁的蓝。晚风吹过露台外面繁茂盛开的花草植物,带来清淡的香气。
“夜丁香开花了,真想让奈吉尔也能看到。”男人合起手中的书本,放在一旁,伸手从探进露台的树枝上折下一枝初绽的穗花,凑在鼻尖轻嗅,“我将另外一只‘眼睛’给他戴上了,下面的路程应该不会出现什么纰漏……只是我还没有想好,那戒指究竟要不要直接给他。”
大猫的尾巴甩动两下,用鼻音哼哼着:“为什么不给?反正现在拿到的戒指也不是马上就能用,有什么可担心的。”
男人将白色的花穗放在那本书上,那书的封面不知是使用什么动物的皮子鞣制而成,染成很深的蓝紫色,书脊差不多有两个指节的厚度,正好让整个花穗完全展开,又不会被压得折了花瓣。
“我在想,是不是我太着急了,可是我又不能保证能够一直陪在他身边……兰斯洛,也许我和你犯了同样的错误啊。”
◇ ◇ ◇
不过是下午三四点,天色已经变得昏暗,连偏西的太阳都躲进了厚厚的云层,天空一片灰蒙蒙,有一种无法明说的气氛笼罩住整只冒险团队。
米兰妮沉闷地坐在埃德加的对面,就连向来咋咋呼呼的卷毛大叔,也没有心思再对伊维所说的话挑刺。就在十几分钟之前,黑发青年已经给了他们一个可怕的猜测——如果他所说的话是真的,那么,那个沉甸甸地压在众人心头的怀疑,就越来越接近真相了。
那个总是带着看透人心的笑容看人、语气多带调侃的黑发青年给他们出了一道选择题,自己却狡猾地脱身而出,不肯直接给出结果。
“队长,我准备继续这个任务。”最先开口的人是半精灵小姐,只有那十只绞得紧紧的手指,暴露了她内心的混乱。
“我也是。”克莱恩也举起左手,“我总不能让我可爱的奈吉尔独自一个人留在伊维那混蛋身边。再说了,我可没钱去支付工会的任务违约金,我还准备攒钱换个新的治疗魔杖呢。”
埃德加苦笑:“还能有别的选择吗?我们可是敲诈了镇长的,不管他有没有牵涉这件事情,如果我们就这样放弃,以后可就别想在橡木镇混了。”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他还是将眉头皱成了“川”字形,“可是下面会遇到什么?我一点儿把握都没有。”
“切!反正伊维那个家伙就是神神秘秘的,真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么。”克莱恩呲了呲牙,莫名其妙的,简单的地精任务就变成了复杂的背叛与出卖,普普通通的杀敌野战也变成了由别人主导的木偶戏,再加上那家伙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真是让人心里非常不爽。
“走吧,我们需要和他们两人商量一下后面路程的安排。”大胡子战士无言地向那两人走过去。
◇ ◇ ◇
埃德加盘膝坐下,巨剑横放膝上:“在商议下面的事情前,大家先整理一下自身的装备,报个数上来。”
“我还有两袋半白羽箭。”米兰妮回话。
“十三支十字弓矢,三张卷轴,魔杖里还有七发。”克莱恩回话,他说的魔杖是一只治疗轻伤魔杖。
“十字弓矢部分我还有一盒半,今天只用了一个一级法术,之前准备的卷轴还有七八张,继续下去倒是勉强算足够。”奈吉尔回话。
“虽然辣椒粉没有了,不过我还有其他的调料可以使用。”伊维回话,虽然听起来更像是冷笑话。
“我还有不到一袋白羽箭,米兰妮都给你。”埃德加看了伊维一眼,表情严肃,“既然大家准备继续做任务,那还是老样子,尽量使用远程武器优势,减少自己受伤的危险,尤其是奈吉尔要注意。”
“队长,我建议保留一定的箭支留到进入洞穴之后的远程压制,否则再遇到熊地精这种强手的话,单靠你一个肉盾,我们是不可能顶住的。”克莱恩突然插话进来。
埃德加点点头,算是同意克莱恩的说法,然后看向左手边的半精灵小姐,“米兰妮,你的意见呢?”
“如果真的要近身攻击的话,我现在很难做到正常发挥,腰伤大概还需要两三天才能完全恢复。”米兰妮摇摇头,神情有些忧虑。
克莱恩的眼珠子东摇西晃,突然把话题拉到了奈吉尔的身上:“奈吉尔,你的想法是什么?”
“啊,我的想法?”精灵少年哪有什么想法,一时之间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求助地看向伊维。
黑发青年叹笑一下,摸摸他戴上耳饰的右耳,鼓励着:“刚才你和我说的那些想法,我觉得很不错啊,说出来给大家听听?”
“我……”奈吉尔看着他,咬了咬牙,小小声地说:“要是我说错了什么,你们可不能嘲笑我。”
“当然当然,肯定不会。”卷毛大叔立刻鼓掌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