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水果刀（18） ...
-
“老板，你行吗？”湛桓问道。
“男人怎么能说不行！”卓亦凡拍了拍胸口，跃跃欲试地举起手里装了消＃音＃器的Mk12 SPR，“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凡哥指哪打哪的技术！”
“别别别，”湛桓一后背冷汗，“老板，你就一个任务，路上来车就告诉我，明白没？”
这个事情发生得很突然。前两天探针发消息说奥杜将军出资雇佣了戴恩军事资源公司，恐怕会有意想不到的动作。周四，探针再次发来打探到的情报：戴恩的目标从外交部特使到亲王、王子，再到通讯部经理，总之支持卡尔森总理的这些外交内政的关键人物，他们是一个都不打算放过，全准备要抓起来。截止到现在，也就是周五下午，特使和其中一个王子已经不知去向了。绑架讲究个出其不意，既然行动开始而且消息还没传出去，那么剩下的几个离被绑走也差不远了。
佣兵在这种规模的战争里就是用来当牺牲品和暗箭的，奥杜将军找佣兵来干这些事，湛桓不觉得意外。他意外的是，戴恩这次来的指挥官居然还是老爹。
戴恩虽然总部在欧洲，但最近两年在联邦眼皮子底下表现得很惹眼，尤其是在伊维亚的时候，帮助叛军成功地造了反之后还有更深度合作，这招就很挡联邦的路，而那时候技师和湛桓都已经撤了。上头很不喜欢戴恩的这种野心，也提醒过埃萨克，如果有机会，能解决就尽量解决他们。
本来就看不惯那个老爹，在这种情况下，知道这几天里戴恩就要对目标之一的官员动手了，湛桓的心思顿时活络起来。倒不是去救人，只是想着给戴恩找点麻烦，也没计划事先知会Boss一声；Boss一向希望他能更稳健，对于他以往类似的行动向来是不赞成的。
反正被Boss训一顿他也会去，不告诉Boss他也会去，就没必要找挨骂了吧。
打着这个算盘，他拎着枪上车就准备走。毕竟休息日，也不用请假，不得不说戴恩挑的日子不错。但车子都启动了，谁料突然窜出来一个卓亦凡，招呼都不打一个就拎着枪和包上了副驾驶——他因为爱好，各类装备都挺全的——还神秘兮兮凑过来问，你是去执行任务吗？能不能带上我啊？我给你这个数！
带个菜鸟上战场，湛桓原本是拒绝的，这就是在硬生生拉低生还几率，更何况这种算不上渗透的骚扰任务需要极高的机动能力和单兵作战能力，多一个人就算多一份拖累。
但是架不住人家加钱呀。
特种狙＃击子＃弹中质量和效果比较好的，价格能买到百来美元一颗，而像高＃爆＃弹这种一般只用在大口径反＃器＃材狙＃击＃枪上的特种弹，要找人做一批效果不逊色、还能适用于.338口径狙＃击＃枪的，一颗的价格也只高不低。AWM常规弹匣容量是5发，这5颗特种子弹打出去，近千美元就没有了。
戴恩的人什么时候去的，探针没说，但他说了回来会走哪条路。那是条土路，而且很长，周围都是旷野，单凭人的两条腿起码也得走个好几天，耽误事，戴恩不可能不开车去，带针对车辆穿甲高＃爆类型的特种子＃弹就显得非常必要。
每颗子＃弹都是钱啊。至于老板的人身安全……尽量保证，尽量。
车开到某座山下时已是傍晚，一路上卓亦凡都一脸兴奋地摆弄着手里的Mk12，时不时对着窗外瞄准，也不知是看到了什么假想敌，嘴里还自动给配上开枪时的“砰”声，这要不是把空枪，早都走火了。
湛桓停好车，对比了一下地图确定了地点，率先下了车，从后座拿过背包和AWM，把唯一一个压满了高＃爆子＃弹的弹匣装配到枪上，剩下的几个普通子＃弹弹匣塞进战术背心兜里，随后又检查了一遍手＃枪的弹匣。
“咱这就到地方了？就这儿？”卓亦凡跟着他下了车，想到处逛逛又不太敢，站在车边左看右看的。
前面一片连绵的山脉，山顶海拔不算高，植被还算茂盛，风一吹能听见枝叶哗啦啦地响，反衬得附近十分幽静。一是最近局势比较紧张，即使附近都是政府军管控的范围，也是高度战备状态，有闲心会开车出城的人不多；二是他们没走那些被车轮轧实的“路”，而是碾过草地和丛林，走野道过来的；再加上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最近的城镇哪个都离着几百里，自然不会有什么人。
“还得上山，”湛桓把枪背好，指了指山顶，距离还挺远的，一套装备下来足够沉，没正经接受过训的可能受不了，“不行你就在车上等我，别乱跑就成。”
戴恩要经过的公路在山的那一头，这样一来，山顶就是个不错的伏击地点，但具体什么情况还要上去看看才能知道。
卓亦凡给Mk12装好弹匣，挺了挺胸，兴致高昂地回答他：“都到这儿了再不上去我还是男的吗，走走走。”
都说望山跑死马，没想到望山顶也容易跑死人。
这是卓亦凡气喘吁吁撑着膝盖站在山顶上的时候唯一的想法。他那把Mk12弹匣是满的，还有个顶好的镜子，再算上战术背心和包里的七零八碎，外加一支折起来放进包里的G36C，负重直奔三十斤去了。他没有负重登山的经验，又紧跟着湛桓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爬到了山顶，此时累得呼哧带喘，热得满脸通红，皮肤上全是汗。
“别停，走一走。”湛桓踢了踢他的小腿，除了微微气喘以外像就没爬这座山的没事儿人一样，开始勘察附近有没有合适的制高点。
山脊上最高的地方视野最好，距山下那条公路直线距离大概九百米左右，对湛桓来说不太远，基本上还处于指哪儿打哪儿的范围。不过自己能想到的敌人肯定也能想到，这也是他们挑狙击点一般都会挑第二合适的地点的原因；最合适的往往只有一个，备选却多得是。
他沿着山脊线来回走了十分钟左右，测定了一个比较适合的狙＃击点，俯下身简单地布置了一下，趴上去架枪试着瞄了瞄，确定能架稳枪了才回头看了看卓亦凡。
卓亦凡走了一小会儿，心跳平稳了，也不怎么出汗了，靠在一边的树上也没敢出声，就看着他一系列动作，眼睛锃亮。湛桓想了想，把旁边的土也弄平整了些，让他过来趴下，如文章开篇所述交给了他一个观察任务，末了添了一句，一定不要乱动，也尽量不要出声。
……可有可无吧，总比让人家直接开枪好。
卓氏的太子爷以往在国内是打过靶的，可都是些五十米、一百米靶，成绩还算是漂亮，后来来了非洲，拿着那把二手M24带着老何也去打了两场猎，隔着两三百米发现那头狼的时候他都觉得手抖，开枪的时候子＃弹都不知道飘哪儿去了，还以为中不了，没想到一枪爆了头。他当时没留意老何手里还有余温的枪管，光顾着高兴自己肯定是个百年不遇的神枪手了。
现在真让他趴在这儿面临真正的战场，他兴奋之余还有点儿怂。真枪实弹哎，又不是演习，这么远……应该不会被打到吧？
人的胡思乱想有时候是有极限的，尤其是趴在一个地方将近一个小时，又不能动，腿和胳膊都一阵阵地发木的时候。别说怂了，就连刚开始的兴奋都在逐渐落下的夕阳和升起的夜幕里消散了。非洲白天燥热，晚上闷热，蚊虫不少，哪怕喷了驱蚊液，他身上也多了不少包；单纯的痒忍一忍也就过了，可身边的草叶偶尔随着风吹轻轻摇摆，叶缘从皮肤上刮擦过去，原本忍住的痒就愈发明晰，还痒得有点儿疼起来。
他被这种细痒折磨得没心思想别的，憋了一会儿，咬着牙小声说道：“Walther？Walther？”
“嗯？”湛桓紧盯着瞄准镜里平静的公路，漫不经心地轻哼了一声回答他。
“我想动一下……”
“动。”
……怎么跟军训似的？卓亦凡心里磨叨了一句，刚一动就倒吸一口冷气，险些喊出来；他胳膊腿都麻了个遍，一动弹那种血液在血管里横冲直撞的酸麻和疼痛让他顿时出了一脑门汗。
听着旁边窸窸窣窣衣料和草叶摩擦的声音和忍耐的呼吸声，湛桓在旁边眨了眨眼睛，没偏头看。他也没想到在没接受过相关训练的情况下，卓亦凡居然能忍这么长时间；当然这和周围环境还算友好也有关。尽管热，但总归是入了夜，没有太阳，草木又多，也没热到让人受不了的地步，要是给个评价，湛桓也只能说够舒坦的了。
卓亦凡小幅度地活动了一会儿胳膊和腿，咬着嘴唇等麻劲儿过了，轻轻地挠了两下脸上的包，重新把好了自己那把枪。
又过了十分钟，他实在是有点趴不住了，刚才那两句简单对话给了他现在能聊天的错觉，于是小声问：“目标什么时候到啊？”
“不知道。”湛桓低声回答他，“可能一会儿就到，可能到天亮都不会来。咱们等到明早六点，没来就撤。”
“……六点啊？”卓亦凡苦着脸问道，“不能动？”
“最好别动。”湛桓收回左手，从兜里掏出几块糖放在地上，“困了就吃糖，千万别睡。”
八点多快九点，这个时间远不到卓亦凡平时睡觉的点，他都是熬到半夜十二点的主儿，这一刻他却觉得很困。瞄准镜里没见到一辆车经过的破旧公路依然一成不变，看得人心里发慌，视野范围内唯一会动的就是一片不知道从哪儿飘来的塑料布，被风吹着，很快就飘走了。
硬生生又盯了一个小时，他实在撑不住了。能看到的东西单调得像一副静态画，特别催眠，好几次他都几乎要在微风吹过枝叶的沙沙声中闭上眼睛睡过去，努力甩着脑袋清醒过来之后，他还是把手伸向了湛桓放在地上的糖果。
去拿那颗小小的糖果时，他悄悄地偷看了湛桓一眼。
比他还小两三岁的雇佣兵安静地趴在那里，目光清亮得仿佛一把利剑，呼吸轻缓到细微，把着做过迷彩涂装的AWM，除了一个小时前拿过一次糖外一动也没动过，要不是离得足够近，能看到对方偶尔眨眼睛，他还以为看到的是尊雕塑。
——他原先觉得狙＃击手帅，但不就是在一个地方趴时间久点儿、攻击距离远点儿么，他打游戏也能一天在电脑前不挪窝，八百米靶和一百米靶差距又能大到哪儿去，没准儿他上他也行。
不过现在觉得还真有点不行。
卓亦凡边想边拆开了糖果包装纸，把糖往嘴里塞，随即就感觉自己的天灵盖被一种酸涩到极致的味道冲击得飞起，整个大脑停运了一秒才反应过来，眼泪都到眼角了，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哆嗦，努力忍耐片刻，还是没忍住小声冒出来一句：“我操！？”
湛桓在旁边很不客气噗地笑出声，又咳了声很快止住笑意，说道：“是不是特别提神？”
卓亦凡把糖块抵到腮帮子里，企图不让舌头接触酸得发苦的糖果：“你这……你提神用秀逗啊？国内带出来的？”
“你知道？”湛桓愣了下，也拿起一颗糖，咬着包装纸撕开口子倒进嘴里，把糖纸塞回兜里，“我觉得比提神糖好吃多了，之后挺甜的。”
“你不知道？我们小学初中的时候风靡全校呢。”卓亦凡总算发现自己比对方懂得多的地方，打算显摆显摆，正好糖也逐渐甜了起来，“你这香橙味儿的吧？香橙的最后会腻，最好吃的还是情人果……”
“……快咬碎，”湛桓打断了他，三两下咬碎糖块咽下去，低声说道，“报数据！”
卓亦凡一怔，手忙脚乱地瞄准公路最远处，准星对着几个正快速逼近的小点：“距离大约1100米，温度27摄氏度，风速2米每秒，湿度……”
报完这一串他才连忙把糖块嚼碎咽下，免得等会儿一紧张直接呛气管里去。
湛桓眯着眼睛盯着镜子里前后三辆小轿车，瞄准了中间那一辆。
再近点！
他埋伏的这条路在通讯局所在城市向叛军要塞方向的交通要道上，在这个时间点还要通过这条路的，至少不会是什么无辜路人。他需要车辆再近一点，起码要能从前挡风玻璃看出司机肤色。这片地带经济闭塞、发展缓慢，可以说有99.9%都是黑人，如果是其他肤色的，那八成就是戴恩的人了。
“距离800米……”卓亦凡继续报出数据。他声音发着抖，瞄准镜里的世界也晃来晃去，几乎没办法好好测距。
这个距离，瞄准镜中的景象更清楚了些；头车的司机湛桓不认识，但第三辆车的司机他能依稀辨认出来，是幽灵。
真巧。
湛桓缓缓吸入半口闷热的空气，微微修正了一下枪口的角度，食指从保护圈上移开扣在扳机上，轻轻按了下去。
子＃弹被击发从膛中射出，正中轿车的油箱，高＃爆子弹中的炸＃药被引＃爆，油箱像是另一枚炸＃弹一样同时殉爆，爆＃炸的火焰在打开了前置夜视仪的瞄准镜中霎时燃烧成一片苍白；高速行驶的轿车被这一下冲击得翻了过去，撞上了头车的车尾，尾车则反应快得多，幽灵在这一瞬间向左打死方向盘，轮胎与柏油路面摩擦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声音，但整辆车已经掉了个头，迅速向来时的方向开去。
来了还想走？
湛桓看都不看自己的成果，迅速拉栓退壳、推栓上膛闭锁，只花费了2.2秒就重新锁定了幽灵那辆车，再次扣下扳机。这次精准命中了轿车的车前盖，爆＃炸声后这辆车也逐渐停了下来。
幽灵飞快推开车门下了车，以车身做掩体用突＃击步＃枪向子弹飞来的大概方向射击；SCAR突＃击步＃枪的有效射程还打不到这么远，大部分子＃弹都只能打到距他们还有三四十米的地方，溅起的尘土甚至都起不到干扰视线的作用。
湛桓再次拉动枪栓瞄准，却被卓亦凡忽然的大叫吓了一跳，还好手上没出乱子，依然精准地命中了溜出百米远的头车——也不知道这几辆车里有没有那个可怜的通讯部经理。两辆车被爆＃炸的冲击波掀起翻滚了两圈后还着了火，里面的人生还的可能性不大；第三辆车他只打坏了引擎，里头的乘客除非点儿背否则应该没事。
人质这种重要人物按理说不会坐在最前面和最后面，那现在估计是歇菜了，就算没死，这一出给红巾军造成的心理阴影也小不到哪儿去——活的人质和死的人质价值完全不同——而他旁边有个不知道再体验一会儿枪林弹雨之后还能不能跑的卓亦凡；湛桓思忖了一下，收起地上的子＃弹壳，薅住卓亦凡的后领向后匍匐着下了山脊线又把人拎起来，说道：“快跑！”
说完，他身先士卒拔腿就往山下跑，而在身后也响起了渐近的枪声，八百米距离并不长，赶上来就是几分钟的事儿。
卓亦凡吓得够呛，在原地软着腿迈了两步居然飞奔起来，借着下坡，速度和湛桓也不相上下，跑到车上的时候喘得都说不出话，脸色煞白，好几次都没能把背包卸下来。
“老板，老板？”湛桓把车打着了火，一脚油门踩到了底，顺手把车窗降下来，偏头看了眼魂不附体的卓亦凡，“枪！你不是拿了G36C吗！待会儿有人追你就开枪打！”
“啊……哦！枪！”卓亦凡如梦初醒似的大口呼吸，手指发着抖，好不容易拉开了背包的拉链拿出G36C展开装弹匣，哆哆嗦嗦地说道，“他们……他们不会打中我吧？”
“妈的，你以为呢？”湛桓猛地一打方向盘拐上土路。前面他记得有一座被红巾军席卷过变成了废墟的小村镇，而后面——他已经能听见子＃弹打在旁边树干上的声音了。
操，这么远也打得到，幽灵带了狙＃击＃枪！？
湛桓咬咬牙，又是一拐，直接把车开进了路边的林子里：“快下车！”
卓亦凡觉得自己的思考能力都被吓飞了，只能跟着湛桓的指令走，一下车腿一软差点跪那儿。湛桓把他捞起来拽着往前飞奔，喊道：“等会儿进村子，你找个地方躲好！无线电打开，等我联系你！”
卓亦凡刚要点头，一发子＃弹擦着他胳膊打进了土里。他惨叫一声，吓得腿软着往前扑，又被湛桓拎起来，扯着跑进了几乎全是残垣断壁的村庄里。
“我……我胳膊……我……”卓亦凡的嗓音抖得不成样子，闭着眼睛不敢看。刚才那一下擦过胳膊爆发出剧烈的疼痛，他都快哭了；那可是狙＃击＃枪，这一下胳膊可就废了啊！
湛桓刚听他那一声叫得惨，还以为真出事儿了呢，也心惊肉跳的，等带着人在屋后找好掩体，借着昏暗的月光看了一眼，连衣服都没破，气得上手拍了下他后脑勺：“没打中！你他妈吓死老子了！”
卓亦凡这才敢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胳膊，松了好大一口气，抱着没敢松开的G36C，声音里都带上了哭腔：“那、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啊？”
“怎么办？怼回去呗。”湛桓看他冷静下来了也放心了点儿，指了指村尾的房屋，“快去，上那边儿找个屋子躲着，每十分钟敲敲麦，不然我可默认你死了，你到时候自个儿走回去啊。”
卓亦凡连忙点头，连滚带爬地起身往更前方跑去，还算聪明点儿没走大路，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房屋后。
湛桓看着他离开，拔出P226旋好消＃音＃器，从包里掏出手＃枪用的夜视瞄准镜安在导轨上，小心地探头看了看没什么动静的后面，伏低身体慢慢往村里走。
里头还有几座二层三层小楼能勉强看清原样。他想了想，找了个位于村庄中间的三层小楼上到了二楼，打开瞄准镜的夜视功能瞄准了村子的入口，严阵以待。
这片村庄大概也就二三十户人家，房屋不多，只有一条过个三轮都困难的主干道；房子都分散在主干道两侧，没有几户还是完好无损的，遍地都是碎砖碎瓦，看起来似乎经历十分惨烈。他不确定幽灵会不会带人追上来，如果追上来了，这里比较高，视野开阔，打伏击还是合适的，而且卓亦凡只要不傻就会乖乖呆在村尾处的房子里藏好，村庄两边是山坡，幽灵要追来就不会绕到村尾去，而是会从村头进来，这样也降低了卓亦凡先被发现的可能。
果然，等待了五分钟左右，入口处道路旁的草丛就不太自然地晃了晃。
湛桓眯起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三道人影窜了出来谨慎地贴着墙根向村内摸索；不得不说幽灵无愧于这个称号，要不是巧合之下角度合适，这个距离，湛桓还不一定能发现他们。
这三个人步履轻盈地向湛桓的方向走来，两人在前、一人在后，采取的是三人战术队形，遍地的碎砖块愣是没让他们踩出一点儿声音。湛桓慢慢压低身体贴住窗边的墙，把手＃枪稍稍收回一些，避免被他们看到。
搜寻的过程是很慢的，即使这里没几座完好的房屋，他们也不得不慎之又慎，尽可能把每个角落都找一遍，怕诡＃雷，也怕埋伏；期间，湛桓的耳机里还响起了两次敲击声，这证明卓亦凡目前还没有被发现。
他轻轻地做了个长长的深呼吸，举枪的手像是铁铸的一样没有半点晃动；在第三次敲击声响起后，机会终于到来了。幽灵三人终于走到了村庄接近中间的位置，这也是湛桓所在的小楼的位置。万一他们三个先选择右转，就会先搜查湛桓这间楼，他的先手优势就只剩下了躲在门后偷袭，角度问题，最多也就先解决一个，最后会变成一对二，难免会吃力。
失策，下车太匆忙没拿背包，不然还能布置一下雷，完事儿还不是分分钟。
湛桓磨了下牙，聚精会神地盯着楼下几人的去向——左转了，两人背对，一人断后面对，好时机！
他从窗口冒出头，瞄准断后的那个人的额头扣下扳机；同时，那个人显然也发现了他，但还没来得及出声就倒下了，而在此人身体软倒之前，湛桓又飞快地向左侧背对着的人开了第二枪，同样命中。
装了消＃音＃器的枪响本来不太大，可在寂静的夜里就不一样了，唯一剩下的幽灵立刻回身向湛桓开枪。与其躲向墙后还不如跳窗，电光火石之间湛桓向前一扑，直接从窗口跳出落在地上就地一滚，幽灵反应奇快，刹那调转枪口侧身向他盲射了一发，子弹擦过他的手臂打在墙壁上，刮出一条血痕。
这个距离再抬枪开枪就来不及了，湛桓顺势在地面一蹬，乘着反作用力像一支利箭一样撞入幽灵怀里；与此同时幽灵扳机再次扣下，灼热到发烫的气流霎时从他耳侧燎到脑后。没时间想自己是否受伤，他左手擒住幽灵小臂一抬，借着前冲势头从对方臂下钻到身后，身体一旋便反擒着幽灵把他按在墙上，右手扬起用手＃枪握柄狠狠砸在幽灵的侧颈，直到这会儿他才听到当啷一声，幽灵左手中刚抽＃出还没来得及用的上的军＃刀落了下来。
“……操！”湛桓倒吸一口冷气，松手把幽灵丢在地上，想抬起左手摸一下鬓角上的伤口又怕感染，只能等那股钻心的灼痛在头皮上噼里啪啦地跳踢踏舞，冷汗一流，汗水落进伤口里，疼痛就更上一层楼，让人恨不得往墙上撞，用疼痛来缓解疼痛。
他紧紧地咬着牙，躲到墙后持着枪警戒了一会儿，发现确实没有人再来支援，总算放松下来，从裤兜里掏了块糖撕开包装塞进嘴里咬碎了。外层的酸涩混着内层橙子味儿的甘甜缓解了剧烈的疼，让他好受了一点儿。
他做了组深呼吸，低头踢了踢昏迷着的幽灵，思考了一下，还是开枪了。两枪身体一枪头，标准的莫桑比克射击法，补枪再也不用担心敌人诈尸。
虽然你发过我工资，但战场相见大家都不想的，下辈子好好做人。
他莫名想到了这句话，蹲下来把幽灵的耳机扯下来放到耳边听了听。里面好半天都没有任何声音，似乎当时轿车里坐着的就是他们这次行动的全部人马了。
没有增员是好事啊。等戴恩那边发现幽灵失联，怎么说也是后半夜或者凌晨的事情了，再想来找来追都不容易查到他头上。
一次成功的捣乱就是既让敌人不知道是谁在找麻烦，又让敌人的盟友对他们失去信任——戴恩不但没有按时、完美地完成任务，甚至还损失了一名得力的部下，对于把绑架政府要员这个重要工作交给戴恩的红巾军而言，无疑会在心里为这一回失败的投资埋下不信任的种子。
那不就十分喜闻乐见了吗？
湛桓满意地收好枪，随后打开了无线电，说道：“老板，还活着没？回去了。”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水果刀（1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