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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重归故乡(二) ...

  •   在永恒山脉投射下的阴影之中,深红城厚重昏暗的城墙如同盘踞而眠的无名巨兽般将与其不相符的渺小城市建筑包围其中。在这已经令人感到夸张的城墙之中还有另一道厚重的护墙,将一座风格朴拙的高耸城堡围绕在内,那便是深红城的城主居所,深红堡垒。
      一红一黑的两道影子从原野上飞快地靠近,很快引起了驻守城墙士兵的注意。斯特莱姆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在小阿加尔·齐奥特里尼的命令下城墙的守军加了整一倍,日夜都有人轮班巡逻。
      文尼·塔列夫驾崩的同一天,曾经在塔列夫之乱中已经被认为死亡的埃林?弗格斯突然再度在埃特纳出现,并在夜林公爵的协助下起兵攻占斯特莱姆,西海公爵庞诺·约瑟夫非但没有阻止,反倒在战争结束后才姗姗来迟,舰队停留在斯特莱姆的西海港口附近不再有动向。
      几乎是一夜之间,埃特纳除小阿加尔·齐奥特里尼之外的所有势力都在一种寂静的默契之中集结在了那本该已经彻底消失的海水船帆旗帜下。
      据说除了罗翰·索利斯之外还有一位超位实力的骑士追随着埃林·弗格斯,那位王子本人也不知道怎么地学会了强大的魔法。今时今刻,对于唯一没有向斯特莱姆的新王表达效忠的深红城而言,巨大的压力之下按理应该只有一个选择——承认埃林·弗格斯的地位。小阿加尔·齐奥特里尼公爵虽然傲慢残酷,但和其他所有贵族一样都懂得顺应潮流的道理,否则也不会在当初支持塔列夫家族夺取王权了。
      但结果出乎所有深红城贵族的意料,绯红公爵没有做出任何表示,反而下达命令加强了防备,让深红城的士兵们做好战斗准备。很显然他是在权力的诱惑之下发了疯,因为这是一场不可能胜利的战斗。贵族们选择了明哲保身,和曾经的斯特莱姆一样,许多贵族从密道偷偷离开了深红城,其余的则在囤积了一些粮食后封闭了宅邸,决定躲避到风头结束为止。
      此时此刻,望着那两道飞快靠近城墙的影子,戍守城墙的城市卫队长反而有种释然的感觉。最先发现他们的士兵将消息送到他手中后,卫队长唯一的想法是——“终于来了。”
      埃林和雷恩共同骑着黑马,几乎是和巴勒莫公爵同时来到了城墙前。巴勒莫在此之前已经扯动缰绳让棕马放慢速度,总不能就这么冲到城门上去。他看见雷恩和埃林的身影,顿时一扯嘴角:“怎么样,还是我骑得快吧。”
      两人没太大反应,倒是黑马打了个响鼻,像是在传达它的不屑。
      雷恩抬头望着那约有二十米高、黑压压如同一片山脉的城墙,回忆着曾经那些将他带到庇护处的仆人侍女们对绯晚城的描述。在他们的故事中,这里从来没有城墙,开拓荒野的人们在返回时骑着骏马直接奔赴城市之中的红叶堡垒,在路上接受居民们的欢呼与感谢;瑰丽的晚霞从西方洒遍土地,将房屋的影子一路拉长,让每一条街道都浸没在红与黑的条纹中,像是一副出自抽象派画家的风格油画。
      此时此刻,他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那拒绝了一切的深邃城墙。
      巴勒莫公爵此时也正望着深红城的高墙,皱着浓密的眉毛问道:“这城墙是什么时候建的?”
      “绯晚之变后。”埃林说道,“老阿加尔·齐奥特里尼花费了五年的时间修筑起了这道据说能够防御任何大炮与魔法的巨墙。城市内围绕着城主堡垒还有一道。”
      “只有懦夫才修筑城墙!”巴勒莫不屑地笑了起来,“躲在厚实的龟壳后,就以为自己高枕无忧,没有了开拓的胆识与勇气,这不是男人。”
      就在这时,高墙上方探出了几道因为距离遥远而看上去有些渺小的人影:“下面的人,你们是否是斯特莱姆派来的使节,或是斥候?现在报上名字!”
      巴勒莫·沃克长大了嘴,指了指自己:“他们居然不认识我?”
      “公爵阁下,我们现在距离城墙顶上很远。”
      “我明明能看清他们的长相。”巴勒莫一脸不快地说道,“一个看上去没什么骨气的娘娘腔,两个满脸呆滞气的菜鸟!”
      “您是超位骑士,视力当然比他们好得多。”埃林失笑道,“而且已经过去那么多年了,您也没有留下什么画像,这是难免的。即便是雷恩也不知道您的长相,不是吗。”
      巴勒莫张了张嘴,想起当初在佩莱尔的半位面时,自己的孙子雷恩的确是没认出他来,还将他当作强敌过了两手。
      “下面的人,报明来意!深红城现在对外封锁,未经允许,不得入城!”
      巴勒莫的太阳穴猛地跳了一跳,随即昂起头望着城墙上渺小的人影,猛地怒吼:
      “上面的蠢货听清楚,老子是巴勒莫·沃克!这座城市本来就是我的东西,给我把门打开!”
      城墙上的人影静止了有好一会,显然是愣住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不仅是他们,连埃林和雷恩也整齐地愣住了。
      很显然,佩莱尔对巴勒莫·沃克的叮嘱完全被他当成了耳旁风。巴勒莫公爵不是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他只是不在乎——反正佩莱尔的秘塔和狗屁教会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他也不需要继续隐藏,那就算教会知道他没死又能怎么样?反正无论如何他都是要亲自杀到教皇座前的。
      城墙上,两个卫队士兵在自己的队长背后面面相觑。
      “巴勒莫……巴勒莫·沃克?”“好像很耳熟?”“我也觉得……”
      与这两人不同,那位被巴勒莫称“娘娘腔”,实际上只是面貌较为清秀的卫队长则在短暂的疑惑后转而变得紧张起来。在斯特莱姆发生如此变故的时间来到深红城说出这样的话,比起他是疯子的可能性,说的是真话的概率或许更高。
      他回头看了两名等候命令的士兵一眼。只是短暂的犹豫,卫队长决定了对策。
      “放箭,逼退他们。”他冷声下令道,“就当那是敌人。”
      “……是!”
      两个小兵接过命令,飞快向两侧的城墙跑去,一边跑一边传达消息。而在这期间,卫队长已经率先提起手边倚靠在城墙护墙上的长弓,拉满箭便朝下射去。这支箭像是南迁候鸟的领头雁,无数纷飞的羽箭跟随着落下,劈头盖向三人。
      埃林看清了守卫们的动作,飞快地伸出手越过雷恩的肩膀,在空中横向划过。一道朦胧的无形力场立刻笼罩了两人,飞落的箭矢在靠近这片力场时立刻便偏转向两侧,在地面上排出了一道整齐的箭矢线。
      “看着是个娘娘腔,胆子倒是挺大。”巴勒莫看上去非但不生气,反而兴奋起来,粗壮的手臂在肩后一掠,巨剑从背后的绑带中抽出的瞬间,一道澄澈的红色剑芒倒卷着从他的背后向着天空腾起,跨越了十数米的距离斜着斩在了城墙上。
      光芒一闪而没,只是一剑,那据说可以阻拦一切进攻的城墙上便出现了一道巨大的伤痕,碎石同烟尘从斩击的轨迹上滑落。
      箭矢不停,但稀疏了许多,因为射箭的人在这超越常理的一剑之下被震慑,许多人已经开始犹豫是否要继续。巴勒莫大笑了一声,一跃从马背上落下,随后突然发出一声低吼。
      幻觉般的红色微光从巴勒莫的身体向外扩散成一道球形后消散,发出一声轻微的闷响。随后,那些原本还在他上方向下坠落、瞄准了巴勒莫射来的箭矢就突然全部静止了;其余没有被红色光芒覆盖的箭矢虽然还能正常运动,但在抵达巴勒莫身周围一小片区域时,也像是落入蛛网的飞虫般忽然凝滞在空中。
      巴勒莫的膝盖微微一屈,随后猛地一跃。被踩踏的地面留下了大片的龟裂,巴勒莫一手提着散发红色光芒的大剑、一手微微举起保持平衡,整个人像是一头矫健的雄狮般向上腾起,随后竟然落在了那些悬浮在空中的箭矢之上,以完全违背常理的方式猛地一踩后继续向着更高的位置腾起,而箭矢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固定在空气中一般,丝毫没有动弹。
      巴勒莫公爵显然已经对自己的骑士领域有相当的掌握了。那些箭矢提供了让他借力腾跃的反作用力,但它们向下的运动被领域无限减缓了。在公爵的领域内,即便是悬空的事物也会凝滞下来,像是被铆钉钉死在空中一般,直到它们脱离领域。
      嚓——嚓——
      当巴勒莫向上腾跃足够的距离后,最初被他用作借力点的那几只箭矢忽然便以比寻常迅速好几倍的速度向下射去,瞬间钉在了地面上,比其他寻常的箭矢要足足深入土壤一倍有余。伴随着以巴勒莫为中心的“红剑”领域不断移动,那些被固定在空中的箭矢也飞快向下坠落,时不时有速度异常的箭矢嗖嗖地钉入土壤深处。
      “今天之后,整个埃特纳都会得到一条新的消息。”雷恩看着自己祖父那丝毫看不出有任何阻滞、接连窜上高空的身影说道,“红叶公爵巴勒莫·沃克也复活了,继弗格斯王子埃林·弗格斯之后。”
      “有些人会觉得是惊喜,对另外一些人而言这就是惊吓了。”埃林耸耸肩,“现在这事情彻底超出我的计划了。”
      “你原来怎么计划的?”
      “我不知道……也许用点魔法让他们自愿打开城门,或者是找条路潜入进去。”
      当然,这些计划肯定不会符合公爵的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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