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平淡社会 ...

  •   欣达菲,辛梅利亚的首府,也是火星政府的南都 。
      明媚的阳光照耀在钻石宫光彩熠熠的墙面,别致的政府大楼下面部分是半圈铂金光泽的巨大“指环”,顶部的钻石型建筑是会议厅。钻石宫是星球上仅次于通天塔的大型建筑,也是火星的重要地标。
      大型会议厅一般用于全体会议,参加的有:政府首脑、理事国代表、公民代表委员会委员、部门长官等。政府的每月工作会议只在叫做浪花厅的小型会议室进行,通常只有政府首脑和部门长官参加。
      作为火星政府的安全部长,任天从来就不是会议的主角,“自治运动”的不断发展才让他有了一点“存在感”。当他走下自动扶梯进入浪花厅时,与会者已经就位。
      总理曼绍什维女士来自欧盟的挪威,经济及财政部长江上峰女士来自中国,制造业部长坎汀南先生来自美国,科技与文化业部长萨捷科莫女士来自欧盟的西班牙,服务与旅游业部长米尔什京娜女士来自俄罗斯,生态与生长业部长沃尔夫冈先生来自欧盟的德国,交通与信息部长达里安先生来自美国,外交部长查尔斯·阿什利来自欧盟的英国,他们的任期都是五年,由各理事国委派轮值。
      任天到场后,会议正式开始。
      “我们今天的首要议题依然是如何提高人口出生率,遏制人口下降;其次是智能人的升级和应用问题;最后是关于‘自治运动’的问题。”曼绍什维说。
      几个月来联盟的每次会议重复着低出生率问题,火星人似乎对生育失去了兴趣,政府的“定额指标”是一对夫妇至少生一对孩子,推行起来效果甚微,首先,家庭的建立就显得颇费周折,是否要淡化家庭概念?是否要支持单亲父母?如何给予相关政策,如何打动适龄女性?是处罚还是奖励?
      对于解决人口增长率日益下降问题,政府内部分出诸多派别,有主张提高奖励派的欧盟代表,合理处罚派的美国代表,适当降低人口资质派的俄罗斯代表,中国代表则是综合治理派,主张从社会导向方面支持家庭。
      “提高人口出生率是一个全方位的问题,已经到了火星不得不直面的阶段,问题是政府没有一个专门的部门来应对,我的看法是,有必要成立专门的机构来管理这方面的事务,同时也好执行制订的政策。”沃尔夫冈说。
      “你的提议很好,最好写出完整的方案,我们专门讨论落实。”曼绍什维说:“今天还是先讨论一些措施的可行性,萨捷科莫女士,你的奖励疗法有没有具体方案?”
      “我认为必须人性化,加大奖励的力度,生育妇女可以享受六年的哺乳期和育儿期,确保母子健康。这期间,政府提供足够的生活费,以及每年两次的公费旅游,配偶可以公费伴游。”萨捷科莫说。
      “都知道火星人不差钱,他们要的是生活,没有感到疲惫之前,他们甚至没有想到需要一个家,所以我不认为貌似有吸引力的奖励政策有多少实际效果。”达里安说:“只有惩戒才是行之有效的办法,到了生育适龄期仍然没有生育记录者将会受到种种限制,只有生活不那么舒坦后,他们才会知道自己是生活在有责任的社会中。”
      奖励派和惩戒派之争已经持续了几个月,谁也无法说服谁,联盟政府也不敢轻易下决心实施。任天不想发表任何看法,毕竟这不是他的职责所在,而且每个人所持的立场似乎也同带表的国家相关联,慎重是必须的。
      “两个方案已经讨论过多次,是否可以进行一定范围的民调,看看公众的态度?”曼绍什维说。
      “民调是必不可少的步骤,我同意沃尔夫冈先生的提议,在这之前先得成立一个执行部门,可能还会遇到很多意料之外的事。”坎汀南说。
      “我认为还有一个办法,就是降低移民火星的门槛,先让公民的数量总体增加。”米尔什京娜说。
      “那将会导致人口平均素质的下降。”沃尔夫冈看来并不支持。
      “我们现在人口出生率过低的根源就在于人口素质过高,精神生活太高,事业心过强,整个社会人员的文化程度组合比例失当。”米尔什京娜说:“就像一部电影,不能都是主角,总得有小人物,而且大部分是小人物。”
      “我不反对你的说法,不过人口的增加必须同经济的增加匹配,或者说我们要设计出可行的新的经济增长方向,以目前火星的发展方针似乎无法满足。”江上峰说。
      “低移门槛不失为一个方案,问题是降到多低?火星的智能人使用率远高于地球,绝大多数人火星并不需要,总不能为了生育而让一些在其他方面完全没用的人过来,再说谁又愿意同这类人生孩子?”达里安说:“所以,我还是那句话,必须给人们压力,社会责任的压力。”
      “我认为做一些细小的工作也许更现实,虽然取得的成效是有限的。”查尔斯·阿什利参与了发言,通常他只会针对外事方面的事务开口:“我们的社会结构已经作出了预防,不过人们之间还是存在各种隔阂,信仰的、文化的、职业的,出现这样的状况是社会的收敛方针造成,比如,宗教不能出现在公开场合,不能传布,在火星社会的早期是必要的,经历了四百多年后,火星的人们对宗教已经有了正确的定位,并且自觉地遵守,所以已经进入到了新的阶段,也就是宗教之间的交融,也就是让不同信仰人相互接受、认同对方的信仰,而不是因为信仰不同而失去联姻机会。”
      争论,无休止的争论,谁也无法说服其他人,任天对联盟关于人口问题的讨论已经习以为常,这段占据会议主要时段的“热闹”场面是没有实质性意义的,也同他没有多少直接关系。
      其实关于火星人口出生率下降问题,上世纪德国人路德维希·吕贝克就有过一段理性的分析:
      人类移居火星的历史只有不到四百年,族群的分化却日趋明显,科技人员的后代通常会选择科技人员的后代联姻,一方面是双方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家族和后代有更强的竞争力,结果造成和普通人之间明显的智商差距;而运动员的家庭也是这样,他们的后代越来越强壮,普通人只能在几百米的空中飞行,他们却能在万米高空翱翔;而艺术人群也有这种倾向,他们的后人的想象力越来越匪夷所思;社会管理人员群体同样是这样,他们这个群体的情商似乎也越来越高,社会被区分为专业化的群体,专业素质之间的差距会越来越大,会不会因此造成社会的分裂?
      理性地思考是德国人的习性,社会在将来是否分裂亦未可知,人口出生率下降的效应却已显现。专业化局限了配偶的范围,很难想象科学家会同运动员结合,那样的话,他们的后代多半在学术方面不及科学家与科学家的后代,而在运动天赋方面肯定又不及运动员与运动员的后代,人类的自强本能不会允许后代输在“起跑线”。这类基础的因素为人口出生率的提高设置了刚性的障碍,也许只有站在更高的层面才可能解决这类的问题。
      接下来的人工智能升级问题也是老生常谈,萨捷科莫拿出一份报告,把要点读了一遍,中心内容不外是工作在进展中,离突破近在咫尺。与会者都明白真实含义,没人发表看法,总理曼绍什维继续程序性地要求加大力度。
      “开场锣鼓”过去后,真正的考验来了。对于尘嚣一时的自治运动,几个理事国代表似乎都心照不宣,假装忽视。球自然踢给了责任人安全部长任天,情况是微妙的,直观地看,自治运动将会造成的最不利者应该是中国,因为中国是火星社会的最大功臣,如果自治,损失最大的将是中国。不过事实是,所有主导火星建设的国家的损失都是不可估量的,看不出谁会在自治中获利。换句话说,他如果有不利的说辞也不会铸成错误,理事国会行使否决权,失去的只是他和所代表国家的威信。
      任天决定轻处理,内阁会议本来就是一场游戏,在装模作样中寻找他人破绽的比赛。“自治运动已经开展了几个月,联盟的安全系统也作出了相关的应对,到目前为止,自治运动没有给火星的社会体制造成损失,此外自治运动也没有寻求与政府对话,所以,我认为目前仍然处于观察阶段。”
      没有人表态,尴尬了几秒中后,总理曼绍什维表示暂且按安全部长的方式处理。
      “对于人口出生率年年降低的问题,我没有太多的研究,不过我注意到一个现象,社会活度也在相应下降,是否两者之间存在内在的关联?或者说有没有可能进行宏观调控,通过提高社会活度来提高人口出生率?”任天似觉得要增加一些存在感,不想大家的焦点只是“自治运动”。
      “各位注意到了吗?安全部长提出了一个值得研究的方向,我们好像忽视了。”总理曼绍什维说。
      社会活度是社会学家厄尔金·普波维奇·格里高利提出的,在2159年出版的《理性社会要素》中,他对社会活度进行了全面细致的描述。总体来看,理性社会是高度秩序化的,各种法规、道德准则都被公民自觉遵守,政府和职能机构也在有条不紊地运转着,社会气氛可能出现“一塘死水”的现象,在这样的状况下,社会活度变得尤其重要。社会活度是社会健康程度的反映,基本的可分为思维活度和行为活度,社会的文明程度更多地取决于社会思维活度。原始社会时期,社会思维基本限制在狩猎、繁衍、族群争斗方面,思维活度量级较低,不过行为活度是较高的,这样的社会状态按现今的标准来说健康状况是不够的;同样,二战时期,狂热的德国具有很高的行为活度,但思维活度很低,基本统一在纳粹主义之下,健康状况严重失衡,最终导致社会的破碎。当然社会行为活度过低的社会也是不健康的,通常经济形势的下滑,军事、政治压力过大都会造成行为活度下降,比如冷战时期的苏联,最终解体。社会的思维活度和行为活度处于均衡状态时,社会将会处于较为健康的状态。
      火星社会中,由于政府为所有公民提供标准餐(维持基本身体健康的一日三餐)、基本服装、医疗保障 ,极易导至中低收入阶层产生随遇而安的惰性;高度文明的社会让高收入阶层人士低调行事,社会的思维活度和行为活度随之下降。
      当然这只是从宏观的角度出发,很多时候还有局部和具体类型的活度问题,比如目前影响婚姻活度的主要是人们的专业化问题。

      “你们真的想去参加‘自治运动’的聚会?”尤金丽娅有点诧异,门外站着的两个男邻居仿佛是两个天真的孩子。
      “当然,我们得知道真实的情况,就像你所说不能只看媒体介绍。”弗里德里希说,作为网站运营负责人,他要做到心中有数。
      “我也很感兴趣,‘自治运动’的凝聚力在哪里?”作为曾经的军人,林迪对集体生活部有特殊的情结。当然,另一方面,约瑟芬妮征询也起了作用,传说中,‘自治运动’的聚会是疯狂的,有不少女人混杂其中,为了防止丈夫遭遇“不测”,她试着问了林迪,他决定给女邻居一个面子。
      “说实在的,要不是你们,我没有参加聚会的准备,虽说他们也多次邀请过我。”尤金丽娅说:“不过我也该去露露面。”

      富尼埃小镇是南半球法国人的聚居点,拥有八千多居民,几乎达到了民族聚居地人数的上限。不论街道、建筑还是园林,无不透出法兰西式的情怀。人们依然像在地球上一样闲散,坐在穿城而过的小河旁,喝着咖啡,享受着下午的阳光。
      从家里出发,过大约一小时,林迪驾驶着马车缓缓地进入了富尼埃,过了一座小桥,左边有一处驿站,将马匹安置后,他和弗里德里希、尤金丽娅来到了街上。
      法国人似乎有喜好“革命”的传统,本质地说是更崇尚自由,任何有碍自由的规则、制度都会被视为桎梏,于是处于被打烂重建的位置。火星的环境让激昂驱于平缓,多数法国人放弃了“革命”的行为方式。
      自治运动并没有想象中那样受到人们关注,他们集会场所在城边的一所不起眼的庄园,从门口的字牌上看是“火鹤花园”,有些风化的花岗岩大门无声地表明了庄园的年头。
      林迪明白庄园的主人一定具有非凡的实力,因为建筑的面积和审批的难度呈现出几何级数的关系,不仅仅是财力的问题,其中更多的是拥有的社会势力,通常庄园的创建人都是对火星的建设做出过较大贡献者。
      门口的迎宾是一名年轻人,脸上带着亲切的笑容,“尤金丽娅小姐,您终于屈驾光临了,欢迎欢迎!”
      “罗德威尔博士,没想到第一个见到的是你!”尤金丽娅说:“这两位是我的邻居弗里德里希先生和林迪先生,他们也关心自治运动。”
      “欢迎,欢迎!”罗德威尔同他们握了手:“你们先去大厅,向左转,我晚点来见你们。”
      哥特式的大厅周围摆放着餐桌,上面有丰盛的食物和香槟,一些人在桌边高谈阔论,一边喝着香槟,品尝着菜肴;大厅的中央更像舞池,不少人随着乐曲翩翩起舞。
      当他们刚在桌边坐下,一个男人走了过来:“尤金丽娅小姐,很久没有看见你了!”
      “你说得不错,自从我们改成空中游行,好像就没看见过你。”尤金丽娅微笑着说。
      来人身材肥胖,飞行对他来说是一种奢望,显然没办法加入到自治运动的飞行队伍中。
      面对林迪和弗里德里希的目光,他略显尴尬,说:“在地面上,我还是可以请你跳一支舞的。”
      “当然,正好《白夜》的节奏不快。”尤金丽娅接受了邀请。
      乐曲结束时,尤金丽娅和那人回到桌边,“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著名商界人士马祖古诺夫先生。”
      马祖古诺夫向林迪伸出了手,“你好,很高兴认识你!”
      “这位是林迪先生,飞行教练,只要照他说的做,你就能飞起来!”尤金丽娅在一旁介绍道。
      “很高兴识你,火星人都能飞起来,但愿能给您一些建议。”林迪说。
      “这位是环球网站的老板弗里德里希先生,如果有他援手,你的商机会增加十倍。”尤金丽娅介绍道。
      两人一阵寒暄。
      过了一会,马祖古诺夫借故离开了。
      “这位马祖古诺夫先生似乎不怎么招待见,”弗里德里希说。
      “你指的是?”林迪问,他对于不相干的事一向不怎么关注。
      “网络上他还有另一个称呼:著名投资人。”弗里德里希说:“之所以著名,是因为他的投资屡屡被拒绝。”
      “我同意你的说法,他经常给人谈投资的事,好像那才是他所用心的,而不是自治运动。”尤金丽娅说。
      对火星人来说,资金一向是不缺乏的,资金的来历以及投资人本身尤其重要。如果投资人稍有不良口碑,投资就有可能不被接受,所以接纳方的审核是严格的。
      “这位东俄罗斯人热衷于对科技行业投资,特别是人工智能方面。”弗里德里希说:“问题也正是出在这里,据说他很可能把某些技术资料透露给了地球上的生产厂,让他们获得了参照。”
      借鉴不会产生直接证据,但技术上类似的蛛丝蚂迹也会让敏感的科技界察觉,带来隐匿的负面的影响。

      二十二世纪未,中东形势依然混乱。
      俄罗斯依旧执念着祖先的梦想——南下!理想拉扯着破旧的战车,让国势孱弱的大国硬撑着在国际事务中的一席之地。
      全球火星战略更是让俄罗斯的发动机耗尽了最后一滴油,作为具有火星开发能力的大国,俄罗斯却没有大的进展,仅仅是发射了像征性的火星快车,更不用说参与火星建设工程。
      现实的窘境让俄罗斯摇身一变,不再是中东战场上的斗士,而是成为国际救援者。2187年,世界主要大国在迪拜签属了著名的《迪拜协定》明确了将反对极端主义和恐怖主义进行到底的方针,也对难民的处理作出了妥善的安置方案,欧美和其他西方国家不再接收难民,所有难民都将被安置到俄罗斯远东的鄂霍茨克地区,中、德、法、英、美、日等提供资金和技术,建立工矿企业,解决难民的生存和就业问题。
      《迪拜协定》被认为是一个双赢的协定,远东地区的开发让俄罗斯的经济景况有所改善;而难民的转移也减轻了西方国家的压力。
      一百年后,鄂霍茨克这片永冻之地迎来了春天,冰消雪融,一派欣欣荣,成为全球新的经济增长点,被誉为“黝黑的欧洲”。
      一方面指的是资金和技术大多来自欧美,气候也和北欧类似;另一方面,这里的人员以中东、南亚人以及黑人为主,肤色黝黑。当然,还有一些暗示,指的是这里有为数不少的黑色经济,作为发展迅猛的地区,监管的缺失是难免的。
      到了二十四世纪中叶,中国诞生了共和国首位女性总书记武慕侠,这位被称为“后世纪武皇”的领袖以强势著称,正式向俄罗斯提出了归还海参崴和库页岛的领土要求。
      俄罗斯高层深感头疼,此时世界的重心已经转移到火星,这方面俄罗斯远远落在火星开发主要集团的后面,由于历史的原因,中国占据着火卫一,可说是火星开发的重要前沿阵地,没有中国的支持,俄罗斯的火星计划将会举步维艰,火星联盟理事国的身份也将名存实亡。这个武慕侠果然有当年武皇之风,关键时刻断然出击,毫不手软!
      但是谁也不敢承担让出领土的责任,虽说是争议地区。俄罗斯议会多次辩论后拿出了折中的方案,让这两个地区的居民举行全民公投,自行抉择是回归中国还是留在俄罗斯,这样也算是给了中国一个合乎情理的答复。
      问题就出在“两”个地区,因为它变成了三个乃至更多的地区。鄂霍茨克等远东地区,由于大量外资的介入,外来族群的迁入,在文化传统、生活方式等各个方面已经远离了原来的俄罗斯,随着外来势力的日趋强大,他们也渐渐不甘于寄人篱下的日子,即使是当地的俄罗斯人由于长期远离国家政治中心也有强烈的自立倾向,而这些独立的思潮得到了西方国家的大力支持,最终演变为远东地区的独立公投。仅管俄罗斯试图阻止,但终因无法诉诸武力而失败。至此,俄罗斯分裂为以莫斯科为中心的西俄罗斯和以马加丹为中心的东俄罗斯,当然习惯上人们仍将西俄罗斯称为俄罗斯,事实上西俄罗斯的确秉承了俄罗斯的主体要素。

      天色越来越暗,人越来越多。大厅亮起了辉煌的灯光,人声也更加嘈杂。往来的人群中,不断有人过来同尤金丽娅打招呼,看来她的人缘还是不错的。
      林迪有一种怀旧电影中地下党人开会的感觉,他正在品味,有人大声说话了。
      “大家安静一下,召集人要同大家说两句。”罗德威尔说,看来他不止是门卫,也是主持人。
      只见一个身形潇洒的中年人走到人群中央,“很高兴今天来了这么多的朋友,让我感到了自治运动的蓬勃发展……”
      “席瑞斯科博士,他的祖上是欧盟的火星土壤改造项目专家,虽然他是个生物学家,现在却成了社会活动家。”弗里德里希显得有些兴奋,网络上的信息正在一一得到验证。
      “当然自治运动的发展还是远远不够的,因为太多的问题需要解密。我们都知道,社会化的火星发展到今天经历了四百多年的风雨,形成了完善的体系。自治运动不是背弃,也不是为了变革而推翻,而是蝶化的蜕变,美丽的新生,所以我们必须拿出更有前景的体系。”席瑞斯科说:“这就需要更大容量的思考,但是我们之中没有社会专家,我们现阶段的工作就是要纳入更多的人,更专业的大脑,在融洽的生活中孕育出有生命的社会胎儿,所以大家轻松愉快地生活吧,让自治运动带给我们生活的营养吧!”
      “感谢博士的讲话,下面聚会正式开始,请大家品尝美酒、美食!”罗德威尔大声宣布。
      “散漫的组织。”林迪说,如果按当初在军队的标准,自治运动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没有组织,没有纲领,没有规则,谁都可以来,谁都可以离开,甚至不用登记,比如说我。”尤金丽娅说。
      “不过工作似乎也在进行,让人琢磨不透的自治运动。”弗里德里希满心迷惑地说。

      灯光暗下来,聚会进入成熟阶段。
      弗里德里希和尤金丽娅跳舞去了。林迪坐在桌边,喝着香槟,看着舞池中兴奋的人们,旋转的光点不时打在人们的脸上,期待的神情不时从眼前晃过。
      “先生,能请您跳支舞吗?”一个女人走过来对林迪说。
      “不胜荣幸,尊敬的女士。”林迪起身和女人走进了舞池。
      “以前没有见过你,第一次来吗?”女人问。
      “对,时常看到自治运动在游行,所以也就产生了了解一下的念头。”林迪边跳边说。
      “我叫凯瑟琳。”女人自我介绍道。
      “林迪。”林迪说:“你参加自治运动多久了?”
      “我也说不准,大约一开始就参加了。”凯瑟琳说:“你是一个人来的吗?”
      “还有两个同伴,他们跳舞去了。”林迪说:“你的舞跳得很好,平时做什么呢?”
      “我的工作就是跳舞。”凯琴琳说。
      “难怪你的身材如此出色,舞姿也很优美!”林迪赞扬道。
      “你应该也有运动员生涯,动作敏捷、协调。”凯琴琳说。
      “你猜得不错,我是飞行教练,不过学飞行的人不算多,教练也不少,所以更多的时候我靠赶马车增加一些收入。”林迪说。
      “等等,你是吉赛拉的家长吗?”凯琴琳突然问道。
      “没错,吉赛拉是我的女儿,难道教她舞蹈的老师就是你?”林迪猜测道。他听女儿说过舞蹈老师,却从没见过,因为总是劳拉带女儿去上舞蹈课。
      “是的,我听她说过,她有个能和马说话又能飞得很高的爸爸。”凯琴琳说。
      “小孩总是会崇拜父母。”林迪说。
      “吉赛拉很有天赋,看来她很好地遗传了你们夫妇的基因。”凯琴琳说。
      “看她自己的选择吧,我们一向尊重她。”林迪说。
      “你对自治运动怎么看?”凯琴琳问。
      “我就是通常所说的来看热闹的。”林迪说:“你觉得如何?”
      “我感觉自治是必然的趋势,现在的政府只是火星联盟的傀儡,或者说是大型股份公司的下属管理机构,”凯琴琳说:“当然,目前自治的时机还不成熟,也许在火星人口达到十亿之后。”
      “火星满员的情况,或者说地球上的精英已经全部转移到了火星的年代。”林迪说:“那是千年以后的事,你们的运动没有紧迫感也就不难理解了。”
      “所以我们不用谈论这个话题。”凯琴琳接着说:“这里面的空气不太好,我们到外面走走如何?”
      面对暧昧的邀请,林迪正不知如何是好,弗里德里希和尤金丽娅恰巧过来了。
      “你们两位的舞姿可以去参加交谊舞大赛了!”尤金丽娅说:“老林,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除了飞行,跳舞也得跟你学学!”她一边说一边把林迪从凯琴琳手里拉走。
      到了人群中,尤金丽娅说:“我可不能让她把你带走,否则我没法向劳拉交待。”
      林迪心想,妻子居然也对自己留了一手,不禁哑然失笑。

      音乐停止的间歇,罗德威尔过来了:“感谢两位对‘自治运动’的支持,不知怎么称呼?”
      “林迪,外出旅行,请选择我们的马车。”林迪不失时机地递上了名片。
      “弗里德里希,如果需要做什么宣传,可以找我。”弗里德里希也依样画葫芦地递上名片。
      “您觉得‘自治运动’怎么样?”罗德威尔问。
      “气氛热烈而融洽,非常不错!当然,也许是初次接触,很多方面还不太理解,目前还处于好奇阶段,说不出更多的看法。”弗里德里希说。
      “好奇是一切的开始,愿‘自治运动’与你相伴。”罗德威尔说。

      一个中国人的到来引起了人们的注意,没有人同他寒暄,准确的说是警惕且审慎地回避。与猴群不同,文明程度发达的人类不会有直接发的反应,他们的应对更委婉更彻底,那就是漠视。
      “这人好像是华将军,不时来往于火星和火卫一之间,中国政府的官员。”弗里德里希小声说。
      “他也喜欢这种场合?”林迪问。
      “可能是来解情况的。”尤金丽娅说:“‘自治运动’有不少中国人参加,不过对于陌生的中国人大家还是防备的,我听说过华将军,应该是黑名单上的人物。”
      说话间,华将军走了过来,“很高兴见到你!”他居然向林迪伸出了手。
      “我也是。”林迪礼貌地同他握手:“怎么称呼?”
      “你可以叫我华先生,我好像是第一次看到你们。”华将军说。
      “林迪。”林迪自我介绍道:“你说对了,我们路过这里,看见里面很热闹,也就进来逛逛。”心想,华将军多半看自己也像中国人才过来套近乎。
      “了解一下‘自治运动’也不错,这个事件正在影响人们的生活。”华将军说。
      “也许只是给人们的茶余饭增加了一些谈资。”林迪说。
      “很多事物刚萌发时总是不起眼,到了一定阶段才发觉已不可限量。”华将军说。
      “华先生,你怎么才来?”凯琴琳不知从哪里转了出来:“来,我们先跳一曲。”凯琴琳边说边把华将军拉进了舞池。
      看来这个女人是华将军在这里为数不多的熟人。

      接近午夜时,林迪想起了约瑟芬妮的“叮嘱”,于是对两位同伴说:“我想我们该回去了。”
      “是吗?也许吧。”弗里德里希有些意犹未尽。
      “也好,我们再到庄园里逛逛。”尤金丽娅说。
      花丛中、水池边、树荫下不时有情侣窃窃私语,整个庄园如同神话中的伊甸园。
      林迪觉得约瑟芬妮的担心是完全正常的,他忽然想知道庄园的主人,于是问了弗里德里希。
      “我在网上了解过,这里主人是拉波赫兰·瑞丝女士,经济学家,这些年很少在庄园里住,所以委托了物管公司,庄园通常处待租状态。”弗里德里希说。
      “那她本人住在哪里?”林迪问。
      “她还有几处别墅,只是多数时候她都在天上。”弗里德里希说。
      “你指的是?”林迪有些不解。
      “你有时会看见空中有巨型飞艇在云层间飘过,她就在上面。”弗里德里希说:“巴比伦号。”
      当他们向大门走去时,一些人还在陆陆续续地进入。借着路灯,弗里德里希饶有兴趣地打量着这些来客,他小声地对林迪说:“好些人我都没有印象。”
      “你的大脑检索不出来?”林迪说:“也不奇怪,毕竟有上亿的火星人。”
      “不过这个地区的人数还是有限的,虽说没有接触,几十年来,多数人在我的大脑里还是留有信息的,除非……”弗里德里希不再往下说。
      林迪明白弗里德里希所指,那些人很有可能来自黑森林。

      又到了党内例行工作会议时间,任天踏上了前往火卫一的行程。
      对火星联盟各国而言,除了台面上的轮值官,后面都有一个政务团,中国方面则是由火星党委会来统领,总部设在火卫一。
      作为联盟的安全部长的职责不但要负责火星的社会秩序的稳定,还要确保生态系统的稳定以及太空环境的安全,一切顺利的状况下事情也不算太多,不过压力很大。他的下面还有社会安全助理,生态安全助理,太空安全助理,再下面是一些相关行业的专家。
      通常情况下,太空安全方面事务最多。仅管有众多的激光炮巡天,蒸发那些飞奔而来的陨石,漏网的星际石子依然不时击破天幕,及时修补成为紧要的工作。
      过去几个月来,社会事务让任天有些烦恼。自治运动风生水起,似乎有针对中国这个火星“大股东”的倾向,让他的工作变得微妙。政府组织了几次会议,想探一探其他几个理事国的意向,在各种外交辞令的后面,几个理事国的代表们没有表露真正意图。

      他来到郊外的通天塔,一小时的高速电梯后来到天幕外面,然后坐上了开往火卫一的太空大巴,经过两小时的航行,降落在火卫一的新天津航空港。
      经过六百多年的建设和发展,火卫一的内部已经十分完善。八层的结构让其有效使用面积达到了近三千平方公里,各行各业搭配完善,俨然一个微型国度。最外面是生活层,城镇之间交通顺畅,农林渔牧业区、生活区合理穿插,其间还有湖泊、树木茂密的丘陵,高尔夫球场;工业区更是配套齐备,除了大分额的火星社会的生活用品,绝大多数重型设施也在这里生产,火卫二和各个太空城堡的生产能力都不能与这里相提并论,理所当然地成为火星社会不可或缺的倚重之地。
      火卫一首府新成都,是火卫一最大的城市,拥有近二十万的人口,占整个火卫一总人口的五分之一。
      虽然说火卫一是中国人主导开发的,建筑却多是中世纪的哥特式、巴洛克式,有效地消化了火星开发中产生的大量石料,中方也很好地接纳了大量的欧洲设计师和专业建筑人员,让城市基础设施的风格更地道。
      贺定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副主席,长住火卫一,也是火星工作组的党委书记,全面负责着中国在火星方面的工作。同时他还是火星联盟中国方面的首席代表,行使着中国在火星联盟的相关权利。
      纳新湖畔的勤政台是传统的中式建筑,临水而建的石台让视野格外开阔,上面的两层楼阁让人联想到中国古代的画卷。中共火星党委月工作会议在这里如期举行。委员们的议题涵盖了火星的各个方面,经济、科技、社会秩序等都要进行总结和预期。火星联盟中,中国在经济方面保持平稳发展,一方面是火星人口的增加;另一方面则是对地球贸易的增长,特别是面对中国的庞大市场。科技方面仍不乐观,不论在人工智能还是新型材料领域,北美和欧盟继续在总体上保持领先,中国的科技界依然扮演着追赶者的角色。
      会议的重点是研讨火星的社会形势,目前甚嚣尘上的“火星自治运动”自然而然地成为主题。
      “火星自治对所有理事国都是不利的,一定程度上是对火星历史的否定。”任天说。
      “既然如此,为什么没有谁作出表态?”贺定国书记问道。
      “我想不外是以下一些原因。”任天分析到:“从历史的角度看,中国在火星联盟的地位无疑是居于首位的,所以其他几个理事国想等待中国的表态;其次,自治运动的起因中不乏缘于中国的情况,或者说中国首当其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