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蔓》Skycg

51、第 51 章

　　不知不觉间，surmount的巡回演唱会就唱完了国内的四场，只剩下韩国和日本的两场了。
　　因为海外演出，粉丝数量没有国内这样稳定，舞台场地的程序也繁琐，现场状况难以得到保证，所以surmount只能加紧训练，尽量保证至少在水平上不出差错。
　　自从上次陈醉发长文澄清他和林忍之间的事情过后，surmount的关系有了些好转。
　　陈醉不再跟林忍见面就吵，而是能有一搭没一搭地可以跟他说点话了，虽然也是聊些工作内容，但总比之前一点话不说要好。
　　林忍也不再对陈醉冷冰冰的，在队友的关系范围内，他还是非常照顾陈醉，机场习惯性地护着他，看到他膝盖旧伤隐痛，会帮他贴上药膏。
　　这两个人慢慢地兄友弟恭起来。
　　贺君晗温河看到这一切，开心得不得了，谁都不想关系这么好的兄弟闹成这样。虽然，这两个人是兄弟转暧昧转爱人转仇人再转回兄弟，但只要能够转回来，中间的过程嘛，不过都是考验。
　　几个人的训练也不再像以前一样死气沉沉，终于又开始打打闹闹唧唧歪歪起来，童桦虽然常在旁边假装训斥他们，怀念他们闹崩的安静日子，但其实，心里也乐开了花。
　　这些小孩不明白，青春年少时光有多美好，又有多容易离开，不趁着现在彼此相爱，以后一定会是一生遗憾。
　　训练的这段时间里，林忍的电影上映了。
　　非常好的档期，没有其他的片子竞争，而自身的质量又过硬，口碑票房双爆炸不说，已经提名国际五大a类电影节之一，林忍凭借这个片子，成为国内最权威电影奖项的最佳男主角的候选人。
　　唱跳型偶像艺人林忍，已经转型为实力派演员林忍。
　　他的努力不是没有效果的。
　　看到林忍这样的成绩，陈醉由衷地为他高兴，但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他又实在矛盾起来。林忍越来越好，他们会不会越来越远？如果林忍以后只演戏了，他们的交集，还能有多少？
　　他期待跟他并肩成王，但说真的，林忍离开之后，他们连并肩的机会都要没有了。比起他被万众瞩目，他更愿意他只有他一个人在身边。
　　或许自私，但以现目前他跟林忍的状况来说，他没有其他选择。
　　他要高飞，追着他，太累了。不如让他留在身边。
　　陈醉心里自有打算。
　　因为这部电影，林忍和新公司的关系缓和了不少，合约也签了，但要等林忍和征程的约定结束，正式入职新公司，才能够拿到签约费。
　　所以现在林忍的日子，依旧有些紧巴巴的不好过。
　　迫不得已，林忍接了一些跟他自身格调不太匹配的商演活动，频繁站台，让他本来很好的路人缘有所下滑。
　　很多人都在抱怨林忍最近初心已改，变得也太过商业了些，有的名不见经传的品牌都能请到他，让人觉得他实在有些不爱惜羽毛。
　　质疑声此起彼伏。
　　甚至已经有粉丝在公司和林忍的官方账号下面抗议，要让林忍停止参与这些掉身价的活动，如果不作为，就抵制林忍那些低端的代言商品。
　　如果放在以前，那征程早就去收拾局面，可是现在，林忍已经算是半个离职队员，公司远远没有这么上心，也就任由舆论发展。
　　所有的头痛最后还是要由林忍一力承担。
　　林妈妈上次住院检查，查出了一大堆问题，最主要还是心脏方面。林妈妈的心脏似乎有些先天不足，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病情也就渐渐地严重起来，要想痊愈，基本上是不大可能的，只能小心翼翼地维持着现状，尽量不让它恶化。
　　维持现状意味着频繁进出医院接受检查和治疗，林忍忙于工作，不能一直守在林妈妈身边，虽然有优秀的护工，但心里实在不好受。每次跟母亲通完电话，他都一个人在房间里沉默地坐上好久。
　　因为上次和陈醉的绯闻，虽然已经被澄清，林忍也给她解释了无数遍。但林妈妈心里还是有疑虑，所以每次林忍打电话来，说难过不能陪着她的时候，她也会试探性地问林忍，是不是可以找个女朋友结婚，这样她也好有个伴，而且林忍年纪不小了，是应该尽快有个家。但说到这个，他总是推脱。
　　每一次都是工作忙。
　　之前工作也忙，但还是能有些女孩子出现在他身边，比如Eva，现在工作忙，就一直单身，跟男孩子混在一起，还传出同性恋的绯闻。
　　林妈妈的心就很难放下来，问的次数也越来越多，还想过给他介绍对象来相亲，林忍也就越来越容易心烦意乱。
　　这些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都藏在心里自己消化。
　　和陈醉关系渐好，但他心里清楚，不可能回到以前。他对他还有感觉，只要还在喜欢，他们就不可能真的回去。
　　除非陈醉不再喜欢他了，而他，又找到了隐匿而适合的方式。安放自己的感情。
　　大概第一个要求，陈醉容易做到，但第二个要求。自己很难做到吧。
　　日子就这么无聊而乏味地流逝下去，如果不是宋文博找上门来，他和陈醉，大概真的能一直维持表面上的亲密和谐。
　　surmount训练结束，四个人约好一起吃饭，从公司往外走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宋文博戴着墨镜，倚在车子旁边，手指不耐烦地敲打着后视镜。
　　看到他们，他摘下眼镜，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
　　宋文博脾气好是出了名的，虽然长得看起来距离感满满，但一向亲和爱开玩笑，几乎没人见过他这么生气的样子。
　　“陈醉！”他径直走到他们几个面前，咬牙切齿地叫了一声陈醉的名字。
　　下意识地，林忍往前走了一步，把陈醉护在身后，问到：“怎么了？”
　　“我跟他的事，我们单独解决。过来。”宋文博盯着陈醉，拨开了林忍拦在他前面的手。
　　“什么事啊老宋？这么生气？”贺君晗也觉得奇怪，插嘴问了一句。
　　“没什么大事，我跟陈醉有些私事。”
　　“最近感觉他还蛮乖的，又闯祸啦？”温河看宋文博一副要收拾人的架势，问道。
　　“没大事，我跟他单独说。”
　　“不用，就在这里说。我们有什么私事？交情也就一般。”
　　“我是给你面子。”
　　“不必。我可没丢面子。”
　　“好，那我就告诉大家。”宋文博看着林忍贺君晗温河，一脸不忿，“就这么三个月，陈醉跟我撞了三个代言两档综艺和一部电视剧，然后它们统统都掉了。是巧合吗？陈醉。”
　　“不是。我们口味相近而已，你喜欢的我也喜欢。不过，明明是自己弱，还要怪人家不让给你，你宋文博是乞丐吗？”
　　“怎么说话呢你？”林忍责备地看了陈醉一眼。
　　“口味相近？那档综艺，邀请的全是之前当过模特的男艺人，你当过模特？跟我都谈好了，居然临时跟我说有人顶了我的位置。而且你最后根本也没上那个综艺！”
　　“我只是跟节目组提了一下，我有些想参加。你们不都知道我的取向，这么多美男子，我怎么错过？可是不好意思，节目组那边推掉了你，结果，我太忙你知道的，就推荐了一个新人模特，节目组那边也挺满意的。谁知道，人家选新人也不选你啊？”
　　“陈醉，你是不是有病？不是你横插一脚这个综艺我能上不了？你自己想去也就算了，还专门推了个新人上去，你什么意思，我还不知道吗！”
　　“不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过气了吗？宋文博先生，要是对工作也像你对女人一样这么上心，也就不至于这么惨了吧？或者，你也可以努努力，把我的资源拿走啊，只是你没这个本事罢了。”
　　“你在说什么？”林忍转头看着他，“你真的有在抢文博的资源？”
　　“抢？优胜劣汰罢了。”
　　“征程财大气粗，你陈醉现在是力捧对象，呼风唤雨厉害得不得了，我们星途小公司，没法跟你争。但是陈醉，我一直把你当朋友，真的从来没想过，你会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
　　“什么朋友？你哪位啊？”
　　“陈醉，我就这么跟你说，你真他妈就配不上林忍，以前以为你是小孩，任性一点没什么，你看看你现在，就完全是个神经病！你那些小九九以为我们看不出来吗？不就是借机报复上次我帮林忍找那个女孩的事？你简直让我恶心！”
　　“我就是神经病！怎么了？也能比你站得高，也能让你无事可做，也能让你一无所有！”
　　“你……不可理喻！”宋文博转头就走，拉开车门，重重地关上，开车离开了。
　　留下一地烟尘。
　　“你真的去截了人家的东西？”林忍转身，和陈醉面对面。
　　“是。如果大家都喜欢想要，那么竞争上岗有什么不对？他自己弱怪得了我？”
　　“你认真回答我，你是想要那些东西，还是只想羞辱宋文博？”
　　林忍脸上已经隐约有了怒色。
　　“一举两得。”
　　陈醉眼神凌厉地看着林忍，没半点要退缩的意思。
　　“因为私人恩怨，让公司出面去打压宋文博，是正人君子该做的事吗？”
　　“他够厉害，怎么会被我打压呢？不过装可怜罢了。而且，我本来也不是正人君子。怎么，林忍，想为他出头？”
　　“宋文博从来没有害你的心思。”
　　“谁知道呢？我也没害他的心思，你信吗？所以，人心隔肚皮，我管他有什么心思，只要让我不舒服，我就要奉还给他，你管得着吗？”
　　“他是我朋友，你不许伤害他！”林忍的愤怒已经压制不住了。
　　“他是你朋友，那我呢？我不能教训他，你却可以让他三番五次地教训我，对吗？林忍？”
　　没等林忍回答，陈醉自顾自地接着说：“答案是肯定的。不过，我早就猜到了。别忙着帮他出头，让我最不舒服的人，不就是你吗？你更应该担心，我会怎么把这些还给你，泥菩萨过江了，就少管别人的闲事。”
　　“你又要做什么！我们现在这样不好吗？你一定要把所有事情都搞砸，要让我们反目成仇你才高兴是不是？你做的事情还不够吗？需要一件一件给你数出来吗？我也就算了，你不要碰其他人可以吗？他们没有错！”
　　林忍少有这样愤怒又害怕的表情，他看着面前的陈醉，终于发现他已经不是任性，不是幼稚，而是偏执，是疯狂的偏执。如果可以，林忍都觉得，他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去。
　　“是啊，罪魁祸首就是你，你连累了宋文博，慢慢愧疚去吧。至于你自己，做好准备，我说过，会让你跪下来求我继续接受你的。就算到那个时候，你的痛苦都比不上我的万分之一。”
　　陈醉说这些的时候，脸上一直都挂着笑。
　　看得一旁的贺君晗温河都头皮发麻。
　　“还去吃饭么？”见林忍不说话，陈醉保持着微笑，问道，“训练了一天，饿了。”
　　“你怎么变得这么可怕？你一点都不觉得抱歉吗？”林忍看着笑容完美的陈醉，只觉得汗毛直竖，“才发生过那样的事情，为什么你好像什么都不在乎？”
　　“如果在乎有用，你还会离开surmount吗？如果在乎有用，你会因为一个学生妹、一个宋文博、一则本来就是事实的新闻跟我闹成这样吗？所以在乎，没用。”
　　陈醉顿了一下，向林忍靠近，附在他耳边，轻轻说：“你会慢慢知道，我要怎么让你一件一件失去你在乎的人和物，到最后，你只会有我。”
　　拍了拍林忍的肩膀，陈醉哈哈大笑起来，一个人头也不回往前走去：“既然你们还不饿，那我就先走了，再见，surmount！”
　　林忍定在原地，紧紧皱着眉头。
　　陈醉的乖，每一次都能让他陷进去。
　　明明他清楚，这个人骨子里就是反叛的，没有任何东西能够让他真正改变，没有人能够征服他。
　　他总是越挫越勇，也越挫越张狂。
　　自己却一次又一次地相信他的那些装乖伎俩，以为他真的可以突然变得懂事起来，以为就算瞒着他，他也能稍微对自己的苦衷多些理解。
　　都是做梦。
　　现下，陈醉显然是要撕破脸皮的状态，只是不知道他究竟会怎么做，还能怎么做。
　　从上节目各种内涵做手脚逼他承认他们之间的关系，到告诉粉丝他们嘴上伤痕的由来，再到几乎是明晃晃地把自己和他的感情讲出来，甚至把“林”和“陈”玩到拍的电视剧里面去。
　　陈醉在他这个明星身份下玩儿的已经够大了，可是看他的样子，显然没有满足，那他究竟还要做些什么？他究竟还能做些什么？
　　因为不知道他究竟要做什么，所以本来沉稳的林忍，都控制不住地担心。
　　陈醉离开后，没有去他嚷嚷着要去的餐厅，而是打电话给了Hugo。他们一直保持着联系。当然，陈醉在这一段时间里，跟很多人都保持着联系。
　　Hugo在一家餐厅等他，点好了他喜欢吃的菜。
　　陈醉一到，却没有先吃东西，而是叫了酒。
　　他最近喝酒的次数太过于频繁了，甚至有些酗酒的嫌疑。Hugo每次见他，他都会喝酒，跟他打电话时，他也常常是语无伦次的状态。
　　按理说，陈醉得到征程力捧，现在仅仅稍逊林忍一筹，人气超高，又接下了很多不错的节目和影视剧邀约，是应该高兴的。
　　可他却常常喝闷酒，低垂着头，面色严肃，任谁看着都知道他在借酒消愁。
　　Hugo知道，陈醉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告别surmount。因为他难以接受分别，所以他选择麻醉自己，来等待最后那场分开。
　　如果不喝酒，比起之前，陈醉的话少了太多，他常常在他家沉默地坐着，一句话都没有。
　　再也不是以往那个生动勾人的少年，他身上，积攒起了深沉和沧桑，把他包裹起来，靠近他，亲近他，也再不懂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是开心？是难过？是愤怒？是沮丧？
　　好像都不是。
　　他像被烈火烧过的冬日草原，一片寂寥的灰烬。
　　虽然心疼他，但Hugo清楚，自己在这个问题上，没什么资格劝他。
　　没有经历过无人问津到万众瞩目，没有一起从白天奋斗到深夜，没有互相扶持着，支撑这样一个小小的团体。
　　他没办法跟陈醉感同身受，也自然没办法很好地安慰他。
　　只能陪着他，希望他能好受那么一些。
　　Hugo托着腮，看着他喝。
　　Hugo想的确实不错，这段时间以来，陈醉的确酗酒，而且，他自己都能感受到，自己的病越来越严重。
　　林忍这两个字几乎要成为他的梦魇。
　　每次林忍靠近，每一个动作，每一句关心，可以让他纠结痛苦上一天，本来就难以入睡，好不容易都睡着之后，又会大汗淋漓地醒来，只因为梦到林忍说，永远不再见他。
　　他跟林忍说的话没错，让他最难受的就是他。
　　不止是难受，他每次见到自己小腹上的那个纹身，可以说是被千万根针扎穿了皮肤，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
　　他变成这样，都拜他所赐。
　　所以林忍，必须付出代价。
　　他不再想要两全之策了，自己已经痛苦过了，林忍也该认认真真地受折磨了。
　　留在他身边，无论以什么方式。他要他留下来，他必须留下来。
　　他欠他的。
　　灌下一瓶红酒之后，陈醉抬起头看着Hugo。
　　熟悉的，猎人看到猎物之后，志在必得的表情。
　　“Hugo，我要做一件大事了。他可能会因为这件事恨我一辈子，但我不在乎了。他这种人，就是得狠狠教训，才知道自己身边有个我，多么值得感恩戴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