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犬体内住着猫》过期焦糖泡芙

148、宇文中的阴凉

　　下午四点，小南回来接她，推开门时，宇文中已经等在玄关了。她顶着一头银发，穿了件黑色长裙，白皙突兀的锁骨上坠一条铂金项链，搭配着耳边的两根银线，愈发成熟冷艳。
　　“哇，你这么好看，我得换身衣服。”小南钻进卧室，选了套缀着银丝的黑色西服，宇文中一边嘲笑他的领结，一边挽起他的胳膊，在车上，那孩子不忘录了两条视频，宇文中看看表，觉得他们要迟到。
　　五点整，小南带着他走入包房，会客厅只有他们二人，宇文中舒口气，抓紧时间补个妆。
　　“亲人，你这个妆，有点淡。”小南提醒她。
　　‘就这样吧。’宇文中将发梢别到耳后，眨了眨眼睛。
　　“唔，化不化你都漂亮，再这样下去，你老公会吃醋的。”小南靠过来，蹭了蹭她的耳廓，宇文中吃吃地笑，这小兔崽子还真敢说，臭不要脸！
　　‘吃你个头，滚一边去！’
　　“不，你越来越漂亮了，哎呀我都怕自己被你掰直了。”四下无人，小南搂上她，一个接一个地放着彩虹屁，宇文中和他调笑一阵，终于放松下来。
　　“怎么样，不紧张了吧。”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那当然，我可是真心爱你的。”
　　‘有多爱。’
　　“我对你的爱，比昨天多一点，比明天少一点……”
　　贫了一半，小南忽然听到背后的脚步声，他放开怀里人，转头撞见房老头惊诧的脸。
　　“干爹来啦。”
　　“光天化日，你们两个……唉，现在的年轻人啊。”房老头摇摇脑袋，侧身说道，“你这个当嫂子的，有空说说他们，像什么样子！”
　　May从他背后闪出来，一张冷脸像是结了霜，她望着那伤风败俗的一对佳人，刻意将目光挪向别处。
　　小南笑着走过去，把房老头安顿在沙发上。May坐在一边，随手掏出烟来抽着。“喏，嫂子。”小南拿过烟灰缸，谄媚地摆在她手旁。
　　嫂子嫂子，May听到这两个字就觉得反胃，她皱皱眉头，将剩下的半支烟捻灭。等了一会儿，宇文中手机响起来，她瞟了一眼，让小南出去接人。
　　聒噪的走了，会客厅里顿时安静不少，房老头招招手，让宇文中坐到他身边来。“你现在，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宇文中笑笑，任由他拉着自己的手，那厚厚的掌心不断摩擦，让她忍不住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宇文中。”房老头靠近她，轻声说道，“今天一早，波儿就说有事，跑回东京去了。”
　　“嗯。”
　　“他跟我说，让我多待些日子，还说有你照顾他放心。我这个狗怂脾气的儿子，能说这种话，还真是让人吃惊呢。”
　　宇文中靠在沙发上，歪着脑袋，持续挑着嘴角。
　　“不如你教教我，该怎么把他训得这么服贴。”
　　房老头松开她的手，转而顺着脑后捋着，他的指尖插进宇文中的银发里，突然发力，宇文中脖颈一紧，不自主地仰起下颌。
　　老旧风箱般的喘息呼在苍白的肌肤上，宇文中敛起笑容，转了下眸子，她的目光越过那张老脸落在May身上，一支黑魔鬼幽幽燃着，垂下的青丝遮着她的面庞，让人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亲爱的快来，景茹姐说想你了呢！”房门未开，小南的声音就传过来，房老头放手起身，宇文中暗暗松口气，整理好头发迎过去。
　　“呦，小海今天这么漂亮呀！你是不是快把我忘了，嗯？”司景茹一身大红，踩着闪亮的高跟鞋贴上她，顺手捏了捏宇文中的下巴。
　　“哪儿能啊姐，她经常跟我提起你呢，要不是生病，我们早就回来找你了。”
　　“油嘴滑舌！半年没见你竟然钓了这么个小可爱，连我都动心了。”司景茹瞟了小南一眼，看得他浑身打个冷颤。宇文中笑笑，和他同时举起左，两枚闪耀的对戒气得斯景茹差点儿打道回府。
　　“容我介绍一下，这位是房先生，我们的干爹。这位是司景茹，餐饮协会秘书长，全球华人……”
　　“好了好了。”司景茹摆摆手，“虚名不值一提，房先生，您的事他们已经跟我说过了，幸会。”
　　两人礼节性地握了手，错身时司景茹看到后面站着的莫岚，小南忙不迭介绍一番，点头示意后，司景茹挑起嘴角，看来最近真是发生了不少事啊。离婚之后，她特意派人调查了宇文中一阵，当时手下说，她和莫岚住在一起，没想到两人现在变成了这种关系，还有眼前叫做小南的孩子，左看右看也不像宇文中的菜，呵！
　　“你现在不能说话？”司景茹打量着宇文中，暗暗欣赏了一会儿她的新造型。
　　“嗯。”
　　“那你来干嘛，我还指望你今晚帮我搞定那几位呢。”
　　小南看着宇文中的口型，替她发声，“姐姐说笑了，来的人都是冲您的面子，哪儿轮得到我们班门弄斧。”
　　“唇语？”司景茹眯起眼睛，拍了拍小南的肩膀，“弟弟，什么时候不想努力了，记得找我。”
　　May不动声色地暗暗翻个白眼，她早就听闻这位秘书长有不同寻常的癖好，没想到表现得这么明显，真是让人印象深刻。
　　言谈间，客人要到了，司景茹迎在门口，回眸莞尔，“宇文中，今天晚上，姐姐就看你的了。”
　　宇文中和小南交换了眼神，看来今晚司景茹是要考验他俩的水平，小南察言观色的本领一向优异，宇文中告诉自己，她必须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好好应对。
　　很快，三位客人进门，他们各带了一个随行人员，轻车熟路地和司景茹寒暄，宇文中很自觉地站到副陪的位子边，看他们依次落座，司景茹介绍了一圈，却并没有点破她和小南的关系，宇文中这才发现，那孩子不知何时取掉了手上的订婚戒指，目光掠过斯景茹，她不禁暗暗感叹那女人敏锐的洞察力。
　　“宇文小姐？”主宾席上的中年男子唤了她两声，宇文中愣住，空了几秒才想起挂上微笑。“你是不是最近很红的那个……”
　　“精灵车神。”小南眼睛一亮，不忘为她打了圆场，听到宇文中失声，在座几位忍不住惋惜，话题从热搜视频扯到主播，又说到GM，宇文中听着小南带节奏垫场，不住地点头微笑。
　　呆子果然还是呆子，应付不来这种场面。May低头饮茶，心中暗想着。虽然打扮得靓丽出挑，但骨子里，宇文中依旧木讷害羞，面对着众人聚集的目光，她忍不住低头垂目，掩藏着内心的不安。
　　司景茹有些失望，半年没见，那张狂跋扈的女孩竟然生疏到如此地步，看来今天的局，是谈不下去了。她对侍者使个眼色，很快餐厅经理便来了，邀她去酒库选酒。
　　“宇文中，你品味不错，和我一起吧。”
　　两人起身，宇文中根据菜单，几分钟内就选了两款配餐酒。司景茹双手交叉于身前，叫她的名字。
　　“宇文中。”
　　“嗯？”宇文中忙着和侍者确认醒酒时间，哼了一声表示在听。
　　“现在是六点十分，七点之前，如果你还打不开局面，我就走了。”司景茹拍拍她的手，“大家都很忙的，我们来，可不是为了品酒。”
　　宇文中点点头，示意自己去一下洗手间，那女人笑着嘱咐道，“别让大家等太久。”
　　化妆镜前，宇文中唤出小海，央求她代自己应酬。
　　“喂，你也一把年纪了，别什么事都叫我。”
　　“拜托了，我做不来。”
　　“你想做什么。”
　　“把酒言欢，左右逢源，就像May那样。”
　　“那女人迷人，是因为她擅长做自己。”
　　“我不明白。”
　　“宇文中，你记得豆豆吗。”
　　“什么。”
　　“初中学校后面的大院儿里，那条杂毛狗，有一年夏天，你站在大太阳底下看着它，看了很久，后来还哭了一鼻子，有印象了吗？”
　　“有……说这个干什么。”
　　“你当时为什么哭。”
　　“它……很可怜，一直在转圈，那院子里连个阴凉都没有。”
　　“你知道吗，你们很像。”
　　“都什么时候了亲人，咱能不能说点儿有用的！”
　　“宇文中，从小到大，你一直被要求善良温和，而我作为你的阴暗面，替你承担了绝大部分的负面情绪。我以为这样是对的，但刚刚我忽然想起了豆豆。”
　　“你到底要说什么！”
　　“曝晒在阳光下的你，没有可供休息的阴凉。每个人都要有阴暗面，那是孤独灵魂栖息的地方，很抱歉，我拿走了你的阴凉。你可以消沉，可以绝望，可以愤怒，可以做你想做的任何出格的事，我希望你从现在起，做回完整的自己。”
　　“小海，我很差劲。”
　　“没有人是完美的，被人伤害却先道歉的你，才差劲！”
　　“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