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费心思》百元户

4、真难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灰色床铺上，带来些许热度。

　　被子下，修长的手指露了出来，在一片灰色中都显得白皙。

　　感受到打在眼皮上的光，江叙蹙了蹙眉，伸手摸到床头柜上的闹钟，眯着眼。

　　六点三十，比他定的时间早了半个多小时。

　　放回闹钟，江叙静静地躺了一会儿，全然清醒后，掀开被子，下床洗漱。

　　餐桌上，早餐依然是面包，江叙觉得单调，又给自己煎了个荷包蛋，闻着味道，很是满足。

　　吃完，时间还早，江叙索性拿出项目资料研究着。

　　忽然，手机疯狂地响了起来，不是来电提醒，是江叙做的一个监控程序。

　　“嘀嘀嘀......”的声音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江叙看了一眼，抬手关掉，三两下解决了早餐。

　　到书房，开了电脑，点开一个网站的后台，界面是一片黑底，一串串英文在霸屏。

　　Long time no see! How have you been？I......

　　一路念下去，这就是封信，语气熟唸，仿佛他们真的是好久未见的老朋友。

　　江叙眯起眼，衷心觉得干这个事儿的人很无聊，很烦人。

　　这是江叙的兼职之一，网站维护，而这个网站是他最常待的点。

　　这个网站本身没什么问题，江叙做得很轻松。但有一次，网站突然受到了攻击，一样的黑屏，只有短短的一句“You are loser.”

　　嘲笑的意味快要溢出屏幕了，江叙对此没什么反应，是有些黑客喜欢干这种恶作剧，以此彰显自己的网络技术。

　　江叙的工作只需要他恢复页面，加强防御，但既然都恶作剧到自己头上了，不还回去不太礼貌，于是，江叙摸着数据过去，黑了对方的电脑，顺便，打包送了一堆有色废料。

　　唔，那些东西不是江叙的，是他搬出宿舍时，一个舍友给的，说是乔迁礼物，有益身心健康。

　　那舍友说得一本正经，他以为是什么养生教程，便收下了。回家打开一看，嗯......酮体交缠，热辣刺激，少儿不宜。

　　马上关掉，从此打入冷宫。

　　没想到那回派上用场了，解决完之后，这事情就被抛到脑后了。

　　谁曾想，之后每隔一段时间，网站就会被攻击一次，一样的黑屏，代码的复杂程度呈直线上升态势，发过来的文字却一次比一次长。

　　江叙没那么多心思陪对方在这儿练技术，所以后来都只是正常防御。

　　不过这次来的时间确实不巧，江叙看了看手表，公交该来了。

　　他关了电脑，把笔记本带上，出门赶车去了。

　　教室的人来的差不多了，江叙在后排角落找了个位置，坐下。

　　给他们上课的是个老教授，姓赵，进来先环顾了教室一圈，视线停在了江叙所在的角落。

　　冷哼一声，“江叙，在后面干什么？上前面来！”

　　江叙：“.......”看来只能下课弄网站了。

　　看着江叙老老实实拿上书包，坐到第一排，教授再次哼了哼，表情却好了很多。

　　江叙这个学生，能力强的很，不只是计算机，方方面面都有所涉猎，教过他的老师都说他做事沉静稳重，赞不绝口，但他觉得未免有些沉静过头了。

　　学校的重大比赛，他每次都很期待江叙会有什么表现，结果，比赛都开始几天了，一点消息都没有。

　　他寻思着不可能淘汰了吧，一打听，这小子根本没去参赛！

　　着实把他气着了，之后的重要比赛，他就亲自逮着江叙去报名，一来二去的，就熟悉起来了。

　　比赛结果也不出所料，但凡他去了的，第一跑不了。

　　“下面开始上课。”

　　.......

　　一个半小时的课，结束了。

　　江叙目送老师离开，马上拿出笔记本，刚按下开机键，就听见门口一阵骚动。

　　抬头看过去，正好对上一双桃花眼，视线紧锁着他，让人不太自在。

　　乔衍拿着两本书，朝他走过来。

　　江叙跟他打了招呼，因为赶去别的教室上课了，他就收拾了东西准备撤了。

　　刚打开的电脑又被无情地关掉了，江叙叹了口气，工作真难。

　　背着书包，跟乔衍一起走出教室，身后，一堆人窃窃私语。

　　“果然，优秀的人只跟优秀的人做朋友！小凌，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没觉得，乔衍对江叙很特别吗？！那个眼神，啧，说不清楚。”

　　“......”

　　江叙他们出了教室，并肩走着。江叙不是话多的人，也不喜欢尬聊，所以一路上也不会主动开口，反而是乔衍一直找话题，因为说的都是江叙了解过的事，所以江叙时不时会应上几句。

　　不过，在江叙的印象里，乔衍貌似不是这么能聊的人。

　　“阿叙，你下午没课对吧。”到教室门口，乔衍再次开口，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嗯，有事吗？”江叙听出来了，顺着话问。

　　“下午我在一号报告厅有个演讲，要过来听吗？”

　　江叙疑惑：“你的演讲？但是我下午......”

　　“你不来给我撑场面的话，我会紧张，发挥不好。”

　　“......”认真的吗？

　　说到这份上了，江叙也没什么好拒绝的。

　　“行，我先上课，下午见。”

　　说完，不等乔衍回答，江叙拿上书进教室了。

　　身后的乔衍勾了勾唇，视线停留在前方的人身上。

　　上午最后一堂课结束，江叙到饭堂又解决了一顿。

　　然后找了个有空调的自习室，继续上午落下的工作。

　　远隔万里的，Y国，现在是夜晚。

　　装修古典的别墅里，一个年轻男人，或者说男生，高颧骨，轮廓鲜明，眼窝深陷，瞳孔是深绿色，像翡翠，属于俊美那一挂。

　　一米八几的大个，坐在床前铺着的地毯上，屈着右腿，一手搭在上面，抓着游戏手柄。

　　屏幕上，游戏界面战况激烈，段瑞却只有在角色残血的时候才会动上一动，精准演绎了什么叫心不在焉。

　　视线在游戏上停留都不超过一分钟，就会转到身边的笔记本上，到后面，转过去的频率更高。

　　笔记本始终安安静静的，一点动静都没有，段瑞捏紧手柄，狠狠瞪着，心里却愈发郁闷。

　　怎么回事？！那人怎么还不来破解他的新代码？以前可不是这样的，难道说不做这个网站的维护了吗？那他该到哪里找人？

　　那人藏得太好了，他连对方是男是女，哪国人都不知道。

　　段瑞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心底的委屈在冒泡。

　　忽然，静止了七个多小时的电脑界面有了变化，自己一个一个敲出来的英文瞬间清空，变成了一句话。

　　“If you have time,go to the hospital.”

　　轻声念出来，段瑞又好气又好笑，但面上的愉悦一眼看得出来。

　　那一头，

　　江叙办好事情，看时间差不多了，收好东西，往报告厅去。

　　一号报告厅是阶梯式的座位，江叙去到那里时，里面几乎坐满了，一张张年轻的面孔，大多数还抱着一本子。

　　在门口看到工作人员在检查入场券。

　　什么时候学校讲座要券了？乔衍也没给他。

　　“江叙学长？”女生的声音。

　　江叙停住，回身看去，是个绑着丸子头的女生，身上披着社团那种红色小马褂。

　　看到他转过来的时候，她像是松了口气。

　　？？

　　“我们认识吗？”

　　“我是校团学的工作人员，乔神让我过来带你进去。”

　　乔神？厉害了乔衍，不声不响地，跟学妹关系处得挺好啊。

　　江叙心里戏谑，面上不显，只是点点头，跟着进去。

　　“我自己过去就行。”说着，江叙往最后一排仅剩的座位走去。

　　“不不！不是！”学妹急了，“学长，你的位置在前面！”

　　江叙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第二排，靠近讲台那一侧，空出了两个位置。

　　“别了吧，后面挺好的，我...”江叙婉拒，回头一看，刚挑的座位此刻坐了个也穿着小马褂的人。

　　江叙.“......”

　　被带到前排的江叙觉得最近自己叹气的频率有些高。

　　在安静等待开始的时候，门口进来一人儿。

　　西装笔挺，桃花眼笑意满满，径直走向第二排的空位，也就是江叙旁边。

　　从乔衍进来那一刻，在场的男男女女都激动起来了。

　　这场讲座与金融有关，主题很吸引，但更多人是为乔衍而来。

　　乔衍学术造诣高，演讲必有干货是一方面。

　　乔家世代从商，家大业大，近年还有小辈在军界崭露头角，这样让人眼红的家世，乔衍本人却温柔有礼，当得一句谦谦公子。

　　不论家世，乔衍个人的粉丝数量远不是这一个报告厅坐得完的，在座各位手里的入场券都是有血有汗的。

　　等乔衍坐下，讲座就正式开始了，主持人上台。

　　“上午都忘了把入场券给你了。”不然怎么能把你带到前面。

　　因为主持人在讲话，江叙往乔衍方向偏了偏，压低声音，“没事，你不是让人来带我了吗。” 就是选的位置不怎么样。

　　余光暼到讲台边上的丸子头学妹，江叙笑了笑，挪揄道：“学妹挺可爱的。”

　　角度问题，乔衍看不到江叙眼里的挪揄，倒是看到他朝着女孩笑得开心。

　　因为江叙的靠近而扬起的笑瞬间僵住了，“阿叙喜欢可爱的？”

　　“不喜欢。”

　　以为乔衍误会自己也喜欢那位学妹，江叙答的干脆。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类型的女生，也不想用这些条条框框束缚自己以后的小姑娘，且走且看吧。

　　听到江叙的回答，乔衍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感觉，他目光沉沉。

　　同住一学期，他自己清楚，江叙，爱好女。

　　即使从认识到现在，都没见他对哪个女生特别上心，乔衍依旧......不放心。

　　也曾想过，江叙迟早是要交往，结婚，生子的。

　　但那种他对另一个人无微不至照顾的画面一出现在脑海，乔衍就毫不留情地撕毁了。

　　还是无法忍受。

　　如果说最后不是他，那也决不会是其他人。

　　他做得到，不是吗？

　　“下面有请金融学专业乔 衍！！”

　　观众席掌声雷动。

　　乔衍深吸一口气，平息内心的动荡波澜，起身，扯平西装外套的褶皱。

　　面向观众时，嘴角恰到好处地上扬，眼神温润友善，还是那个大众熟悉的乔衍。

　　旁边的江叙听见了吸气声，颇有些恍然大悟，原来真的会紧张啊。

　　乔衍上台，打招呼，开始演讲。

　　两个小时的讲座，乔衍是重量嘉宾，大半场都是他的，江叙对金融方面也有些兴趣，所以认认真真听了。

　　就是跟后面一片拿纸笔的一比，他撑着头的样子着实让人怀疑他的专心。

　　台上，乔衍语速平缓，娓娓道来。

　　江叙就在他抬眼可见的地方，乔衍笑得真实了些。

　　讲座结束的时候，同学们迫不及待地冲了上去。

　　江叙在座位上看着被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乔衍，又看看在第一排蠢蠢欲动的领导们。

　　趁乔衍刚好看向自己这边的时候，江叙朝他做了个先走了的手势，拿上书包，避开人群，往门口走去。

　　乔衍出不去，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江叙离开。

　　离乔衍最近的几个同学忽然觉得周围有些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