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渎神》林语尘

4、第 4 章

　　等你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
　　虽说人类一觉睡三天实属不正常，但对于妖精来说作为恢复体力睡久一些也无可厚非。
　　你一醒来就看见友人坐在你边上一副难以言说的表情。
　　你刚醒也不愿意开口说话，只是想她投去疑问的眼神。
　　“那猴子……斗战胜佛他……”
　　友人支支吾吾的，你示意她接着说下去。
　　“斗战胜佛他在这儿坐了两天了……”
　　“你说什……”你惊讶的三个字脱口而出想想自己有些失态急忙改口，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你从床上坐起来，把睡觉揉皱的衣服抚平。“我知道了，我穿好衣服去跟他打个招呼。”
　　友人表示斗战胜佛她可惹不起，就不留下掺和一脚直接去人间找小书生玩去了。
　　你穿好了衣服推门出去，斗战胜佛神采奕奕的坐在案前，一点也不像是在这里生生坐了两天的人。
　　不是袈裟，也不是七夕那日暗红色的圆领袍。今天这尊圣佛穿了件深蓝的交襟，收紧的袖口看着就十分精神，双腿盘着，能见衣摆下露出来的一点点白色的裤子。
　　你轻咳一声用手稍稍扇了扇有些发烫的脸颊。那猴子恰巧在这时回头。
　　你对上了他的眼睛。
　　就如当年一样，你看见，他的眼中什么都有。
　　你稍微愣了一下立马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又取了只杯子在他面前坐下，不急不忙地给自己沏了杯茶。
　　“圣佛今日不坐禅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你以为他还会像那天一样被堵的说不出话，谁知道这猴头似乎不是一般的聪明。
　　听完你这番话，他咧开嘴一笑，笑的仿佛就是少年人。
　　“嘿，俺家丫头的地儿俺怎的就不能来坐坐了呢？”
　　“谁是你家丫头！”
　　这会倒是换做你被堵了，话都没过脑子下意识就朝他喊回去。本想堵那猴头一下，没想到他倒还耍起无赖来。
　　凭什么他忘掉自己一忘就可以忘记那么多年，自己就要在他示好的时候立马服软？
　　想到这里你更是愤愤，拍案而起扭头就往院子里面去，把对面的猴子莫名其妙吓得一惊，一脸疑惑又为难的表情跟着你又往外去。
　　幸好之前租下的别院在一个人烟稀少的巷子深处。不然街坊邻居大约会听见院子里传来这样的对话。
　　“喂丫头……”
　　“别喊我！”
　　“那你是承认你是俺丫头了？”
　　“谁承认了？”
　　“哎你不是不记得俺了吗？怎么就跟俺这么吵吵呢？”
　　“……你！”
　　你没想到孙猴子竟然还耍起无赖，故意给你下套，你被他气的不轻。终于原因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面对他。
　　你转过身来，双手抱胸蹙着秀眉瞪他，结果这猴子尝到了甜头就开始不饶人，开始反过来刁难你。
　　“丫头你不是吃了药把俺忘了吗？那个药似乎不太管用啊。”
　　“我……”
　　“那个药你是不是不好吃结果你把它吐袖子里了？”
　　他自己都有些忍俊不禁，这是你不爱吃药时候管用的伎俩。
　　他边走边往你这里靠近，最后把你逼到院子里的老槐树下面，他自己抱着手臂一副不会拿你怎样的姿态，倒是让你的手尴尬的无处安放。
　　斗战胜佛好整以暇的挑挑眉等你回答，你又羞又恼，因为他说的一定都不错，你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往他脚上狠狠踩过去泄愤，猴子倒是眼疾手快地急忙把脚撤来了还对着你嘻嘻直笑。
　　你从怀里摸了把折扇出来往他身上一砸拂袖而去。
　　剩下斗战胜佛手里握着折扇在树下一个人笑的直不起腰来。
　　自从上次被孙悟空识破了你骗人的伎俩，他便天天从花果山下来到你院子里来“喝茶叙旧”。你自然是不愿陪他闹的，起初甚至准备换个地儿呆着，后来思忖着不论你换到哪里这尊圣佛都有办法找着你，只得作罢。实在是不愿意他烦你，你就把他晾在家里，你自个儿找个理由去镇上逛逛。或者有时候这尊圣佛在花果山有要事不能来烦你，倒也是你的清静时刻。
　　你被他这么折腾了个把月下来到也习惯了，他来去随意，倒也安分，从不在你这里过夜。你见他还算是有点良心也就随他去了。
　　转眼间天气稍凉，你添了些衣物和被子，晚间闲来坐在院中的老槐树下温一壶小酒咪上两口也很是惬意。
　　这段日子斗战胜佛大约是又碰上什么要事要处理，这几天倒也没来造访。
　　平时他也不是很多话，顶多在拿你开玩笑的时候多说两句。大部分时候他多半安安静静的在你院中吃茶或者参禅悟道。有时你兴起就坐在他身边念念诗词，或者问问他参的什么禅，悟得何种道等等。
　　他若是心情好，倒是愿意同你探讨探讨诗庄词媚。他若是嫌你吵着他，也会不客气的大手一挥招阵风来把你吹进屋子里头面壁。这时候你又要跟他赌气几天，前面哄你全都白费。
　　但是玩闹归玩闹，他说的那句话你大约永远都不会忘了。
　　“俺不参多刁钻的禅也不悟多高深的道，俺只是在看这个‘善’字，佛在俺心中永远都是个「善」字。”
　　不是六根清净，也不是灭欲存理，只是一个「善」字。
　　这么多时日相处下来，也总会带出些许感情。这下突然少了个人在自己身边，虽然也谈不上寂寞，但总归还是有些不适应。
　　这日你上街去买点食材回来自个儿做饭，经过护城河的时候总感觉今天的护城河看起来有点儿不对劲。
　　平日里清澈的河水现在看起来有些浑浊，有些地方甚至还能看见一些黑色的东西。回想这几日城里总能听见有人失踪的轶闻，你家快了步子往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