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克多的记忆》曲调难

9、第九章

　　“军长！”
　　我被叫声惊醒，吹了一夜的风，脑袋仍昏昏沉沉的。蹲在我面前的男人，却让我睁大了双眼。
　　他光着的上身上缠满了白色绷带，绷带上隐隐约约地透着血红。他静静地看着我，眼神温柔，看到我醒了，微微一笑，拉着我的手起身。
　　他看向门口的士兵说道：“困了，就去休息一会儿，这边不需要看守。”
　　“军长，我……”军长，他是军长？
　　“没关系，去吧。”
　　“是！”看着那个士兵离开，他拉着我的手走进了身后紧闭的门。
　　从外面看这栋房子并不大，可是进了门，才知道什么叫宽敞明亮。欧式的豪华装修，墙上挂着我看不懂的画，他拉着我的手一直向前走着，我的眼睛不停地看着周围。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孩从楼上跑下来，“烈，你怎么能起身？”
　　她责备地看着他，小跑过来从我的手里拽出了他的手握在手里，扶着他要上楼。
　　我尴尬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手上还留着刚刚的余温。
　　他看向女孩说道：“我上楼歇着，你安排下客人。”
　　“好。”她笑着应着他，可她一眼也没有看向我。
　　一墙之隔的广场与这里，呵，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是谁？”身后传来她的声音。
　　我转过身自我介绍道：“我叫茉莉，来自富利达。”
　　“你好，我是负责烈的军医桥莫。”她伸出手，我礼貌的握上去。
　　原来他叫烈！
　　“你可以坐在沙发上休息一会儿，我会安排人送你上火车。”她说得淡然，好像没什么不妥。
　　“火车？”我疑问地看着她。
　　“是的，坐上火车，离开这，你就安全了。”看着她皮笑肉不笑的样子我竟然有些膈应。
　　“不。”我拒绝道：“我来到这是受教授的邀约，我不能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离开。”
　　桥莫有点想笑，讥讽道：“天真！你应该也经历了一场暴乱，这里每周都会发动一场暴乱，坏人到处都是。你说的教授是活着还是死了都没人知道，你要去哪里找他！”
　　“教授给我的地址就在军事基地那边。”
　　无论结果如何，我只是想过去确认一下。
　　桥莫有些惊讶，随即坚决地说道：“不可能，你不要想着可以进去，连我都不可以。”
　　既然她都进不去，那一定是一个安全的地方，教授一定还活着，想到这我不禁有些宽慰。
　　“无论如何，我都会派人送你离开的。”她刚想转身离开，又想到什么接着说：“不要上二楼，不要想着求烈。”
　　我点了点头，原本没想到要去求他，她的话反而启发了我。
　　她从口袋中摸出一个口罩戴在嘴上，打开门出去了。
　　我抬头看了看没有一丝声响的二楼，迈开脚步踏上了楼梯。
　　二楼有很多房间，皆是紧闭的房门，我顺着浓重的消毒水的味道走到一个房间的门口，轻敲，听到里面的应声，我拧开门锁，走进屋里。
　　屋子很宽敞，正中央是一个宽大的床，他的身后垫了些枕头，正倚在床头看着书。看到是我，他露出一丝惊讶，很快恢复正常。
　　“不休息一下吗？刚刚看到你的样子应该很累。”他的声音温柔的像水，没有一丝军人的威严。这个时候我才能仔细地看着他的脸，他的头发很短干净利索，眼睛很大睫毛很长，鼻梁高挺，嘴唇薄薄的只有一点粉红，看样子确实流了不少血。他笑起来两颊会有两个小酒窝，小虎牙闪闪发亮。
　　现在虚弱的他一点都不像之前说着要保护我的，那个看上去永远打不到的人。
　　“谢谢，我很好。”我回复着，然后我进入主题的说道：“我有一件事拜托你。”
　　“请说，如果我能办到的话。”他笑着回答。
　　“我现在不能离开，我要找到教授。”我认真的看着他。
　　他显然没想到我受到如此惊吓还要待在这，他问道：“你从哪里来？”
　　“富利达。”我说着。
　　他的眼神变得犀利，好像要把我戳出一个洞。
　　“你是怎么来到这的？”他掀开被子走下床，来到我的面前。
　　“坐火车。”
　　“火车？”他用手挑起我的下巴，好让他能直视我的眼睛。
　　“是的。”
　　“你必须要离开！”他说得坚决，放下我的下巴。
　　“先生，我需要确认我的教授现在平安无事。”我说出我的理由。
　　他觉得荒谬，眼神淡然轻蔑的笑着：“无知，你已经经历了一场暴乱，你觉得你可以在这座城市活下去吗？”
　　“我可以。”虽然心里没有底，但我是故作镇定。
　　“好。”他冷哼，“我可以给你一周的时间，等你改变主意可以随时来找我，我会送你离开。”
　　说完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我时趣的退出房间，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桥莫提着一个包裹出现在楼下，她气愤的看着我吼道：“你怎么可以上楼？”
　　我一步一步地走下台阶，她把东西丢在地上小跑着上来拽着我的胳膊就向下拖。
　　身后传来烈的声音，“桥莫！”
　　桥莫松开我看向他，撒娇着唤他的名字：“烈。”
　　“让她出去！”听到后面的话，桥莫立马高兴起来，继续拽着我的胳膊。
　　胳膊被拽的有些疼，可是想到我现在不用离开，还是有些欣慰的。
　　我拉着行李走出门，走下门口的台阶，眼前的一切把我惊在原地。之前一扇扇紧闭的大门，现在的街道两旁开着各式各样的店铺，明明记得不远处是广场，我四处看着也没有看到那个广场。
　　难道他的家有后门，我转过身看了一眼紧闭的大门，想到烈的表情，桥莫对我的态度，还是不要再进去了。
　　路上的行人不多，有的拿着报纸读着，有的提着一大包的菜，还有几个小孩追逐着打闹。
　　迎面一个面容慈善的老人，走到我面前站住挡住了去路。我好奇地看着她，她的目光把我从上看到下。
　　“姑娘，你的样子好狼狈。”
　　我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物，到处是溅起的泥土脏乱不堪，之前还没有注意到，现在仔细地看着竟有些不好意思。
　　“我……”尴尬地着看向老人：“奶奶，这附近有可以住宿的地方吗？”
　　她很认真的样子想了想，接着说道：“没有哦，除了一些吃的用的店铺还开着，其他的都已经关闭了。”
　　“那有没有公共厕所？”我可以去有水的地方洗把脸也可以的。
　　她摇了摇头说道：“我家就在前面拐角，你可以去我家换身衣服。”
　　“可以吗？”我心里充满疑惑，无缘无故为什么她要关心我。
　　“不用担心，家里就剩我这么个糟老太太了。”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睛黯淡下去。
　　“走吧，是走这边吗？”我搀上她的胳膊，好让她走的更稳当些。
　　她笑着指着前面说道：“就走这边。”
　　街道的尽头有一间灰暗色的房子，老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插进钥匙孔，用力地拧着也没有拧开，我上前帮忙，要用很大的力气才把门拧开。
　　“房子老了，锁也老了。”她率先进入房子，我紧跟着走了进去。
　　房子很小，甚至有些简陋，但装饰还是温馨的。
　　她打开了几盏淡黄色的灯，我才注意到，壁炉上方挂着一排照片，上面有女孩的照片，也有男孩的照片，还有他们一家四口的照片。
　　她注意到我的目光，上前拿着一张全家福递给我。
　　“这是我丈夫，他是一个军官，很厉害。我儿子和女儿都在其他的城市，他们也很优秀。”
　　“他们不回来吗？”我看着这照片想到了自己，一家人在一起是什么感觉呢？
　　“我丈夫暴乱中牺牲的，他是个英雄。”她骄傲的笑着。
　　“那您为什么不去找儿子女儿呢？”
　　“我想留在这陪着他。”她接过照片，轻轻地抚摸着照片上的头像，眼神温柔，紧接着她又想到什么说道：“我还有一个小孙女，她出生后我就没见过她，儿子说她的眼睛好大好大，你们的眼睛都是那么大，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好喜欢。”
　　我笑着点了点头。
　　老人带我去了一间小屋，屋里有着一张单人床，单人床上铺着粉红色床单的被子，床边摆着一张书桌，桌上摆着几本书。桌子的另一边是一个小巧的衣柜。
　　“这是我女儿的房间，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不过你放心，我经常打扫的。”
　　“谢谢奶奶。”关上门，我把行李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衬衫一条牛仔裤换上。
　　房间旁边就是洗手间，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禁笑出了声，凌乱的头发，花猫一样的脸蛋，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无家可归的落难者，我现在的情况，可不就是一个无家可归的落难者。打开水龙头把脸洗了洗，头发重新扎好。
　　“谢谢奶奶，我该走了。”我拉着行李箱向奶奶告别。
　　“你要去哪？不如……”她正在厨房煎着鸡蛋，看到我要走赶忙把火关上，走到我面前。
　　我执意道：“我去找找有没有还开着酒店。”
　　“丫头，我做了饭，吃过再走吧。”
　　“奶奶，怎么好意思，我不饿。”她看劝不过我，帮我打开了门。
　　她目送着我离开，有些失落地关上了门。
　　走了一会儿，我走进一家超市，拿了一个面包和一瓶牛奶，结账的时候我问营业员：“请问，这边有没有可以住的地方？”
　　“应该没有了。”她面无表情的看着正前方的电视，手还可以拿着东西扫码，低头看了一眼价格，说道：“15.”接着又抬头看着电视。
　　电视里放着电视剧，我只看到女主角哭着拽着男主角的胳膊求他不要走。
　　拿着东西离开，蹲在超市门口的路牙边上，打开手上的包装袋咬了一口面包，样子平平的面包没想到味道还不错，我又咬了一大口，面包在嗓子口噎得有些难受，我赶忙喝了一口牛奶，这下呛得我不住地咳嗽。
　　真是狼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