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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杨柳岸晓风残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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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盯着若然,一向锐利的目光也胆怯的颤栗起来,似乎只要若然抖动着嘴唇说出一个不祥的字,就能让天地崩裂.
  "赵王带走了."若然急促的呼吸着,扭曲着脸,闭目积聚仅存的力量,骤然睁大眼睛,吐出两个字:"快追!"
  赢政霍然站起,转身冲出大门.
  赵国的马车上,温暖舒适.
  被腥风雪雨浸淫的别院,已看不见踪影.
  我在角落,无心看天上的月.
  今日之后,最爱的月,已无当初的无暇温柔.
  它不声不响,照着一地心碎,照着杀生满天中,亲卫们死不瞑目的眼神.赵王一重重门,将我温柔的松了绑,连同镏金盒子,一同带出门外.
  我踏着那些年轻的汉子尚未冷却的血,到达别院的大门口.
  洁白的丝鞋,红如落日烟霞,在雪地上留下一个个殷红的鞋印.
  心如刀割.
  这一地,不是别人的血,是我的.
  从我心头汹涌而出,淌泻于冰雪上,融不去一丝寒意.
  马车已等在面前.
  纯白垂帘,精啄窗缘,好一个别致的囚笼.
  云裳不知从何处冲出来,袖上殷红一片,指间滴着血,扑到我脚下:"姑娘,姑娘!让我一路照顾姑娘吧!"
  赵王身边的侍卫,已经举起寒光森森的刀.
  我转头,看向王兄:"这是我的侍女."
  王兄看向云裳,柔声道:"上车吧."
  马车中,多了一人相伴,却孤独依然,寒意依然.
  云裳,云裳,你又何苦?
  我隔窗,倾听急促的马蹄声.车轴飞快转着,将我一寸寸,带离赢政在的地方.
  我不觉疼,也不想哭.
  我决定忘却痛苦和眼泪,就像我要永远的,忘却那个人的音容笑貌.
  我终于知道,真心原来,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重要.
  国恩似海,国恨如山.
  我怎么可能,深得过海,重得过山?
  月下吟唱,花间抚琴,在家国大义之前,又算得上什么?
  这世间最纯最真的情爱,并非无坚不摧,它敌不过名利权势,敌不过心猿意马,敌不过一个虚妄的国,骨血的醉.
  “你是赵国公主,难道不知道你的王兄是当世名主?”
  “什么是名主,就是能分清熟重熟轻,就是能舍私情,断私心。”
  言犹在耳,我惨然一笑。
  那个人,又何尝不是名主?
  又何尝不能分清熟重熟轻,何尝不能舍私情,断私心?
  他选的对,择的妥。
  既是名主,就应该手起刀落,碎了这颗无家可归的心,毁了无处容身的魂魄。
  名主。
  既是名主,就要无怨无悔。
  车轮在路上磕磕碰碰,飞一般滚动。
  王兄归心似箭,得了倩宁,一骑当先,不顾风霜,直扑赵国。
  王兄,还有我,还有我,从此,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
  萧萧苍凉,穿心过,环骨绕,他回头看一眼后面车轮的马车。
  我已回,断了肝肠,失了魂魄。
  "倩宁,哥是不得已的."他无奈的说道.
  不得已,好个不得已,悔了我的隐居别院了,我了我编织的美梦.太残忍了,哥你太残忍了.
  啪嗒啪嗒,一滴一滴泪滚滚而下.
  "因为我们是皇室的人,你是公主,而我是赵国的王,这样的结果是注定的."
  我依旧不说话.
  他继续说着:"为了黎民苍生,为了赵国百姓,我们没有退路了,懂吗?"
  这些话,我都懂,可是一遇到情,难舍,难抛…………
  "哥,没有用的,抓了我没用的,"我心痛的说:"他的脚步是不会为了我而停留,家和国,不是选择,而他已经给了我肯定的答案."
  "既然是输,那我们赌一把."他紧紧握住我的手.
  也许他也在怕吧.我不再看他,望向远处,那个遥不可及的远处.
  "王兄,带我去军营."我坚定不移的说.
  他一愣,随即会意"好."
  马车急速赶去军营,不敢稍做耽搁.
  "韩将军,这是赵倩宁,以后就是将中的军师."
  "国主,你这是………"
  "照我的话去做."
  时间紧迫,在他们说话之间,我就翻开地图,勘察地形.形势非常严峻,刚才一看将士,都是士气低落.
  "韩将军,我有一个建议是这样的………"
  "好主意."
  "王兄,此战非常危险,为了免遭生灵涂炭,我想还是先撤离城中百姓,这里是两军交战的地方,是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你看,那有一大片树林,你先把他们带到那里,不要再回来了."
  他担心的问:"你呢?"
  我玩笑的说:"你不是说,我是皇室的人吗?"
  他一甩头,拂袖而去.帐外马蹄震响.
  "韩将军,能带我去,雾云林吗?"
  "姑娘,危险啊."
  "现在形势危急,我知道雾云林,云雾弥漫,而且还有蜜蜂出入,我想……"
  "既然姑娘已经做了决定,我也不再反对什么."
  五天,最多五天,时间已经不多了…………
  “既然姑娘执意要去雾云林,可否告诉末将,是何原因?”
  我一边说一边摊开军事地图,“将军,你看这便是雾云林。”
  “那又如何?”
  “你知道雾云林最多的是什么?”
  他恍然大悟道:“蜂毒?”
  “既然我们能想的,你想赢政不会想到吗?他手下的名将王剪不会想到吗?”
  “小姐是猜测赢政打算用毒蜂攻击我军?”
  “正是。”
  “他又不是赵国人,怎么知道毒蜂的存在和利用呢?”
  我叹道:“你太低估赢政的能力。有些事情将军是不会明白的。”
  我又道:“派十几个将士去采摘蝶树花,可以防止蜂毒入侵体内。”
  “末将马上派人去办。”
  我看着他,却依旧杵在这里,“怎么?”
  “恕臣直言,此计之诡异大胆,实在出人意料。姑娘对自己的猜测有几成把握?”
  我朝韩将军勉强扯动唇角,不无自嘲道:“若我不能猜到赢政的心思,对赵国来说还有什么用?”
  屋内荧光闪动,屋外流荧飞舞。
  明月高悬,普照城内城外,都有梦乡中思家的战士,他们的生或死,系于高高在上者一念之间。
  猜中,或猜不中,只教人越发觉得这是一场残忍的游戏。
  对手偏偏是他。
  我抚过自己的发端,在温柔抵不过他的指,曾那么轻轻的、一点点的掠过如丝的发,在夜中逸出一丝悠然的笑,说一声:“这是我的。”
  谁知心碎成这般,也无人来疼。
  “韩将军可知道我现在最想做什么?”
  “姑娘的心思,末将实在猜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