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真正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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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六一场酒，成功把谢清晏喝趴下了。
想他自会喝酒以来，纵横酒场多年，这还是头一次试过躺床上几日都起不来。也不知这苏府是从哪里买来这么奇怪的酒，后劲大得让人再想起来都一阵后怕。
听说因为这场毫无节制的酒，谢昀回宫以后被帝后好一阵责备，罚了俸不说，连带着跟出来凑热闹的谢玉宁都被苏后关在寝宫里抄经静心。
躺到第四日，一大早，谢玉宁身边的小林子便从宫里送了东西出来。
送来的是一幅画。
打开画轴，一眼便看见画上用熟悉的字体龙飞凤舞地题了几个字：海晏河清图。
没错，正是端午宴上苏世所作海晏河清图。
摊开画卷，谢清晏看着画中所作壮丽恢宏的山河图景，眸中一片惊艳之色。他啧啧叹了又叹，倍感如获至宝。
阿谦果然还是阿谦。上一次看到他的丹青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的他，下笔便已相当令人惊艳，而现在再看这幅海晏河清图，虽然必然的进益是在意料之中，可等事实真正放在眼前，直接而来的视觉冲击便又是另一回事了。
见他看着画眼中大放异彩，且渐有沉迷之态，一旁小林子忍不住开口打断道：“小王爷先别看了，奴才还等着回宫向公主交差呢。”
闻言，谢清晏恍然如梦初醒：“你先去喝口茶等我片刻，我只要半个时辰便好。”
“海阳，前厅待客。”
海阳闻声而入，小林子见状，微微施了一礼便随着海阳退出了书房。
书房清净，谢清晏对着六尺有余的图仔细端详片刻，在心中摹下大致轮廓布局，便取来早已备下的画纸，摊开。
提笔，他复又沉吟片刻，待到下笔时便毫不犹豫，笔走龙蛇一气呵成。描山摹水，映刻境意，沉浸其中仿若与当夜作画之人合二为一，挥毫而出的明山艳水鸟语花香，甚至于细微之处的转折拖笔，都与苏世原作一致无二！
一个时辰不到，待他停笔，再看两幅画作，若不是他身前这幅还有墨迹未干，否则，只怕旁人根本无法辨明真伪。
等墨迹全部风干，他便将两幅画都收了起来，然后将其中一幅送回。
稍晚些时候，苏世如往日一般提了醒酒养身的药膳来。
“难得今日来，你不是在榻上迎接我了。”素衣墨发的人施施然行来，一踏进书房门便如此说道。
“你来了。”谢清晏抬头看他，一如既往地笑脸相迎。
苏世见他似是在看画，放下食盒便走了过去：“在看什么这么出神？”
待走近了，看清案头他再熟悉不过的海晏河清图，诧异道：“这画不是在陛下那里，你把它要来了？”
“明目张胆地去要，未免意图也太过明显了。”以宣帝那样多疑的性子，不知道要怎么想他，搞不好还以为他们两家有什么不正当往来……
咳咳，虽然他也巴不得有什么不正当往来……
谢清晏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所以我就用了些手段……”
闻言，苏世立即蹙了眉看着他：“你跑去御书房偷东西？”
“咳咳……”谢清晏噎了一下，“阿谦，我在你眼里就是这种人？”
苏世认真地打量了他一眼，颔首正色道：“毋庸置疑。”
“……”被怀疑人品了。
见他一脸委屈，苏世无奈失笑道：“既然不是光明正大得来就把它收好，先喝汤吧。”
说完，他就到一边摆弄碗筷去了。
谢清晏收完画轴，转头一看，桌边的人已经悠悠地喝上了茶。他过去坐好，喝汤的空隙间抬头，猛然见朦胧水气之中，对面人仿若如坐仙境，安宁又从容的脸简直俊美得令人窒息。
谢清晏突然觉得今天这汤异常的可口。
“若娶妻如此，夫复何求啊……”他喝完汤，看着苏世小声嘀咕了这么一句。
“你说什么？”
苏世呷着茶，抬起清冷眸子凉凉瞥了他一眼，惊得谢清晏忙不迭低下头，矢口否认道：“没有没有，我什么都没说。”
苏世显然是不信，但是他却什么都没说，只是低头静静喝茶。
这难得的安静让谢清晏觉得有些异常，再看苏世眉眼间已然没了笑意，更让他确定了这个想法。
良久，才听对面人开口道：“陛下有意要我进御史台，我拒绝了。”
他这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仿若只是在说陛下要送他个不要紧的玩意儿，他看不上一般。
闻言，谢清晏抽了抽嘴角：“这……陛下也能答应？”
“玲珑谷素来不涉朝堂事，何况我是首席弟子，将来还要继承谷主之位，我就这么说的。”
“但怎么看这对你们家都是好事吧，想必苏相也是乐见其成的，你又何必……”
“我本无意仕途，而且……”他顿了顿，抬头对上他的眼，“没有权位，不出风头，才是对我们最好的。”
谢清晏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但感动占了绝大多数。
原来不善言辞又正经的人说起情话才最致命，没有任何旖旎又令人遐想的言辞，却字字句句都能击中人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他流连风月场多年，听过那么多缠绵的情话，却没有任何一句能与眼前这个人简单的几个字词相比。
他算是切身体会到了，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真真是只要喜欢，那个人做什么都是对的都是最好的。
更何况他的阿谦，本就是这样一个，单单站在那里便令人神迷目眩的人物。
“我答应了给谢玉宁送烧鸡作为那幅画的谢礼，待会儿一同去趟八珍楼吧。”
苏世看他笑颜重开，唇边也不自觉染了些许笑意：“知道了。”
这头小林子回了宫，立刻就将画送回到了谢玉宁手里。
收到画，谢玉宁打开仔仔细细看过，见没发现什么奇怪的地方，便依照先前与宣帝所说的借来临摹观赏两日之言，将画送到御书房完璧归赵。
来到御书房，此时宣帝还没下早朝，房内空无一人。
谢玉宁把画轴放回记忆中的位置，扭头就要走，余光却在不经意间瞥到了镇纸下书信的一角。
那上面“恭王”二字着实扎眼，她一时没忍住，便小心翼翼地抽出来看了一眼。
没想到，就是这一眼，让她神色大变，如遭雷击。
草草看完书信，她立刻慌慌张张地把它放回了原位，然后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御书房。
一路跌跌撞撞地行至无人之处，她才捂着口鼻，压抑着哭声哭了出来。
“父皇……皇叔……怎会这样……”
而越哭，她心中便越发痛苦难抑。
“清晏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这一瞬间，夏日的酷热尽去，她只感到一股深深的悲哀凉意从心底升起，顷刻间蔓延到她的四肢百骸，让她如堕冰窟，万劫不复。
“为什么，为什么……皇叔，皇叔……”
这个早晨，皇宫一角，谢玉宁泣不成声，悲痛中，她也没有料到，便是从此时开始，她的命运已悄然改变……
午后，谢清晏和苏世正要出门前往八珍楼，二人刚走到前院，便见门边林叔急急奔来，神色是前所未有的慌张。
一抬头见到谢清晏，林叔张口便道：“小王爷，西北紧急战报，王爷遇困，已失联多日！”
谢清晏闻讯一震，大惊失色道：“什么？！你说什么？！”
林叔急道：“据说中了楚军埋伏，还中了毒！”
心系父亲安危，谢清晏瞬间急红了眼，转头便要冲向后院。
“你干什么？”苏世急急拉住他，对他此刻的状态感到万分担忧。
“我要进宫，阿谦，我不能让父亲出事，我不能再失去父亲了。”
苏世抓住他的手，点点头表示他明白。
“别急，还有我在，我陪你去。”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真正危机
